“頭……兒？”張迎正想通知方景來認尸的家屬來了，卻不曾想看到這個場面，一時有種撞破了什么的心虛感，楞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

方景調整好心情，放開手里抓著的衣服，一把推開季柏舟，望向張迎，道：“怎么？”

“家屬，額、那個發尋人啟事的家屬來了。在待客區。”張迎伸手指了指外面，有些結巴地說道。

“我現在過去。”方景向前走了一步，說完，便朝著待客區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季柏舟理了理衣服，跟上了方景。

原地留下一個滿臉懵逼的張迎。

所以他們到底在沒在吵架？

看著后面跟上來的季柏舟，方景心里輕哼了一聲，到底沒讓季柏舟別跟上來，只是心里依舊生著氣。

氣的事情有很多，一團亂麻，亂著亂著，便覺得沒有那般生氣了。

待客區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婦人，略微凌亂的頭發和微微發白的發梢都顯示著她的蒼老和脆弱。唯有一身時髦的衣著，襯得她略微年輕了幾分，看得出她也曾是不少少年的青春。

看到方景，那位婦人站了起來，卻不敢接近，只等方景走近了，才朝著方景著急地問道：“警官，我是張雨晨的媽媽，我叫張玉珍，我女兒呢？”

方景走到沙發上坐下，臉上有幾分不忍，卻還是直說了：“您好，我們的確找到了和令嬡相似的人，但是，那個女孩已經死了。所以……”

“什么？”張玉珍的聲音突然間變大，睜大眼睛質疑著方景。

“我們還沒有確定，所以需要你先認尸。不是張雨晨的可能性是有的。”季柏舟在一旁補充道。

“認尸？”張玉珍似乎還沒有從之前的打擊中走出來，依舊睜大眼睛問道。

“不錯，需要你自己確認。”季柏舟對著張玉珍點了點頭，說道。

“需要很久嗎？”張玉珍抓住距離稍近的方景的手腕，慌亂地問道：“我家里還有事，我不能浪費太多時間。”

方景輕拍了拍張玉珍的手，以示安慰，說道：“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的。請你放心，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好。”張玉珍點了點頭。

“由于死者的部分軀體已經腐爛，所以我們只能給你一個面部重塑的結果，你看，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的女兒？”方景從口袋里拿出照片，放到張玉珍面前。

張玉珍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牙齒緊咬著嘴唇，嗚咽聲從喉嚨深處微微傳出，拿著照片的手指微微曲起，卻像珍惜一般地不敢用力攥住。她微微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像是鼓足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說道：“是的。她是我的女兒，張雨晨。”

“她現在在哪兒？我想見她。”張玉珍輕聲問道。

“法醫的解剖還沒有結束，所以我們還不能讓你見她。抱歉。”方景說道，隨后低聲對著季柏舟說：“讓呂樓過來取DNA樣本。”

季柏舟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我現在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你需要時間休息一下嗎？”方景問道。

“不用了。”張玉珍擦干眼淚，聲音依舊有些顫抖，“你問吧。”

“張雨晨是幾天前失蹤的？”方景問道。

“大概是十天前吧，她一直是住校的，十天前，老師跟我發信息說她沒去上課，也不在宿舍。”張玉珍掩面哭了出來，哽咽說道：“我以為她只是出去玩了。她以前也這樣，兩三天她就回來了，可是、可是這次……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方景抽了一張紙遞給張玉珍，“她平時除了和學校的同學接觸之外，你知道她還和別人接觸過嗎？”

張玉珍接過紙，擦了擦眼淚，回答道：“她的朋友很多。我知道的有一些，我這里有他們的聯系方式。”

方景讓張玉珍寫下他們的聯系方式。

拿出手機，正要寫著，張玉珍卻像是突然發現什么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低聲輕呼：“已經十二點了？”

方景點了點頭，皺眉看著張玉珍，試圖讓突然激動的張玉珍冷靜下來，“是的，還很早，張女士你不用急。”

“不不不……”張玉珍搖了搖頭，看上去坐立不安，卻還是把幾人的聯系方式寫了下來。

之后，卻想直接走人。

方景上前攔住張玉珍，“張女士，你的DNA還沒有檢測。”

張玉珍看上去像是害怕極了，又像是匆忙極了，只見她伸手抓了一把頭發，扔給方景之后，就奪門而出，出門前，還撞上了剛進門的季柏舟和后頭跟著的呂樓。

季柏舟一聲悶哼，輕輕按了按被撞上的胸口，皺了皺眉頭。

方景看了眼季柏舟，沒說話，心里卻揪了揪。

“這人怎么了？”呂樓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張玉珍奪門而去的方向，問道。

“懷疑是那個女孩的母親。”方景揚了揚手里的頭發，遞給呂樓：“喏，這是她送給我們驗DNA的東西。”

呂樓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操作，一陣驚訝后，接過頭發放進密封袋，調笑地看著方景，道：“你對她做了什么？怎么她寧愿抓一把頭發下來，都不肯多在這兒呆幾秒等我取樣啊？”

方景抬了抬手里的紙條，道：“我不過是讓她寫幾個聯系方式。”

“怎么？是閻王的號碼嗎？”呂樓笑道。

“是她女兒朋友的號碼。”

呂樓接過紙條，眼睛劃過某個名字的時候，手里突然一頓，隨即不可思議地看著方景：“丁一卓？”

“如果你和我都沒有看錯的話。”方景挑眉道。

“會不會是重名？”

“等見到他就一清二楚了。”

“丁一卓？小女生的朋友？這也太好笑了吧？”呂樓失聲一笑，道：“他不害人就不錯了。”

“他是誰？”季柏舟坐在一旁問道。

“和三年前一宗人口拐賣的案子有關，最后因為證據不足，被放出來了。”呂樓說道。

“你一個法醫怎么認識他？”

“不僅我認識，整個警局的人都認識他。他以前是警察。”呂樓指了指方景，“以前方隊長的助手，也就是你這個位置的。”

季柏舟看了看方景，見他有意避開自己的審視，心下一緊。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在家里發現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