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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窮途陌罪
  • 群寶qun
  • 5535字
  • 2020-02-22 11:17:49

王木木從小就愛哭,情緒上來了,不管時間場合眼睛隨時隨地都能發大水。現在,她依然沒有改掉愛哭的毛病,只不過也知道了避嫌,難過時她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隱忍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王木木躲在廁所里,剛才那丟人的畫面根本不愿意再想起,她不想再去上體育課了,大概知道去了也是被取笑。

這個年紀的女孩,已經變的很敏感,特別是王木木,她自卑,太過于在意別人的目光,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王木木從廁所出來直接去了教室,教室里沒有人,她伏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臉藏在臂彎里假裝睡覺,享受著這片刻的安靜。

直到下課鈴響,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個別調皮的男孩子故意坐到王木木的桌子前,吹著口哨,笑得意味深長。

其中口哨吹的最響的就是王木木的后桌王濤,這個男孩是真的皮,開學才幾天,就已經讓王木木厭煩至極。王濤成績極差,上課也不老實,小動作不斷,沒事就想著怎么去整蠱別人,經常把鼻屎涂到課桌前沿,每次王木木靠過去,王濤都會哈哈大笑,指著她背上的鼻屎惡心她。

王木木性格溫和帶點怯懦,很多時候都是敢怒不敢言,王濤見她好說話,更加變本加厲,把圓規的尖頭拆下來,插到課桌前沿,等著王木木靠過來,不知道情況的王木木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那尖銳的針刺進皮肉里,疼的只想打他。

總之,王木木對這個王濤煩的不能再煩。

王濤吹完口哨就去拉她的頭發,笑的能有多大聲就多大聲,他說:“王木木,衛生巾墊的舒服嗎?書包里還有沒有了,拿來給我玩玩吧。”

王木木伏著不動,裝死。

男孩子卻還在調皮不停,王木木也不吵也不叫,就這么伏在桌上,不一會兒,他們覺得無趣便也散了。直到下節課鈴響,老師走進教室,班長喊‘起立’是,同桌才發現王木木眼眶通紅,像是哭過了。

一直熬到快要放學,天邊突然一個悶雷,大雨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教室里的同學們叫的叫,笑得笑,誰都沒想道快放學的時候竟然變天了,畢竟早上還是烈陽高照,旁晚就雷雨交加了。

不一會兒,教室外已經有家長陸續送傘,學生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木木依然百無聊賴的在教室里等雨停,等到張曉曉的爸爸也送來了雨衣,然后她跟著爸爸一起回家。

王木木才看了一眼教室外,雨水仍都沒有減弱的意思,她想了想,決定不等雨停,就這樣回家。

因為她知道,不管外面下什么,都不會有人給她送東西。

王木木從教室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大雨滂沱的天,不再猶豫,一個猛子扎進了大雨里拼命的往車棚方向奔去,就著一會兒,她已經被全部淋濕,衣服濕噠噠的粘在身體上,難受極了。

沖進車棚,王木木意外遇到了王晶,她手里拿著雨衣正往自己班級的車棚走。

王木木問她:“你有雨衣?”

王晶說:“嗯,我爸爸送來的。”

“你爸爸?”王木木四周張望了一下:“在哪呢?”

“上班去了啊,”王晶不耐煩的回:“難道送了雨衣還得送我回去啊?”

王木木心里失落的‘哦’了一聲,看著王晶套上雨衣離開,她也推著自行車沖了出去。

這輛自行車還是二姑送給她的二手自行車,可以騎,但小毛病不斷,車鏈三兩天掉一次,特別容易卷褲腿,王木木幾乎每條褲子的褲腿都被卷的皺巴巴,還有洗不干凈的銹斑。

大雨如注,四面八方的雨水打在王木木臉上身上,這種時候王木木根本不敢太用力蹬自行車,雨水若是打在身上還好一點,衣服濕就濕了,可這么大的雨根本無法使她睜開眼,她沒有戴眼鏡,只能努力瞇著眼睛,卻仍然看不清任何事物,任由雨水流入眼睛,又酸又疼。

王木木無比煩躁的扶著車把手,又騰不出手抹眼睛,只能把眼睛瞇的更小,騎的更慢。

可騎出去沒多久,她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也尥蹄子了……車鏈子掉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王木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倒霉成這樣,她把車停到路邊,蹲在大雨里給自行車上鏈條。

若是一年前讓王木木遇到這種情況,那她肯定把自行車推回去,讓外公幫忙把鏈條上了。可一年后,她這種掉鏈條的情況已經變的隔三差五,有時會在上學的路上,有時剛騎上去就掉了,王木木漸漸的在這隔三差五中鍛煉出一分鐘上好鏈條的技能。

此刻,王木木蹲在大雨里,熟練的把落下的鏈條放在齒盤上,隨后搖了搖踏板,輕而易舉的就搖了上去。可上好的鏈條還沒騎出去兩米,鏈條仿佛故意跟她過不去一樣又掉了下去。

王木木無奈,只好再一次停下車繼續上鏈條,上鏈條很快,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剛騎上去還沒蹬兩下就掉了下來,如此幾次下來,王木木心里煩躁更甚,一腳把自行車踢到了一邊,自己蹲在一邊生悶氣。

大雨還在下,王木木邊淋著雨邊跟自己慪氣,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覺得委屈,她很羨慕班里的每一個同學,他們的爸爸媽媽會在下雨后第一時間想起自己的孩子,然后放下手頭的一切跑到學校送傘。也羨慕學校開家長會時,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會來參加,可她,從來沒有家長來參加過,雖然王木木成績不好,但只要是自己沒有的,都另她十分向往羨慕。

她羨慕班里的女同學有好看的涼鞋,好看的牛仔褲,扎頭繩…而她永遠是一雙布鞋校服校褲……

王木木不由的想到了張娟,心里不免帶了一點恨,她想不明白,媽媽為什么不關心她,為什么要走,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

第一次來月經時,王木木是慌亂無知的,可這種慌亂無知并沒有一個人正確的教導她,張小花就連買衛生巾都惦記著沒錢,從不會考慮孩子內心的慌亂和困惑。

王木木找不到人訴說,把這件事當天大一樣的事情藏著,結果卻在操場上宣之于眾,這讓王木木幾乎到了奔潰的邊緣,卻還要硬挺著不敢發泄。

她太委屈了,可委屈也沒有一個人幫她解圍,大家都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事不關己,總能高高掛起。

路邊有過路人經過,那些穿著雨衣的大人們帶著奇怪目光看著這個蹲在路邊的小女孩,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問問她,小姑娘,怎么了?需要幫助嗎?

王木木蹲了一會兒,知道沒人會來幫助她,只能認命的重新站起來,把車推回去。

張炳元早已經等在門口張望,他最近犯了哮喘,不能出門勞動,只能每天在家里做點輕活。

今天,張炳元剛剛把門口起好的爐子拎回去,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沒一會兒金彩妹從地里濕漉漉的回來了。張炳元擔心孩子,他看著外面一直不停的雨想,不知道王木木會不會先去張英家躲會兒雨。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木木對她阿姨像老鼠見到貓,嚇得要死,她那一聲不響的性格,肯定寧愿淋回來也不會主動去阿姨家。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張炳元干脆拿了一張小凳子坐在門口等,好大一會兒,他才看見王木木推著自行車走了回來。

張炳元立刻站了起來,等王木木走到面前問:“車又壞了?下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先去你阿姨家躲一會,趕緊去把衣服換了洗個澡,你舅舅舅媽也快回來了,一會兒一起吃飯吧。”

說完他把自行車截了過來,打算幫她弄弄。

王木木拎了一瓶熱水先去樓上洗個澡,她整個人就像剛剛從池塘里撈上來一樣,皮膚被雨水淋的冰冷,雖然還在夏天,可她仍然打了個哆嗦。

一瓶熱水倒進洗澡盆根本沒多少,王木木兌了點冷水,把衣服褲子脫掉,坐進了浴盆里。可坐下后她又站了起來,把內/褲拎起來看了看,內/褲已經臟了,雖說臟東西不多,可什么都不墊也不行。

張小花買的衛生巾已經用完了,外婆和奶奶都不需要用這個,王木木知道,舅媽房間里有這個。

王木木坐在浴盆里想了想,感覺自己去舅媽房間里拿兩片出來應該不會被她發現…于是她抱著僥幸的心態把身體擦擦穿衣去了舅媽房間。

舅媽的房間是不鎖的,她睡的床旁邊有個簾子,簾子后是上廁所洗澡的地方,放了一個洗澡盆與馬桶,馬桶旁隔著鞋盒,盒子里放著草紙還有衛生巾。

王木木迅速的在劉美風買的衛生巾里抽出兩片塞進衣服里,而后心虛的四周看了看,悄悄的走了出去。

等她洗完澡下樓后,張炳元告訴她,車鏈條長了,他截了兩截,應該可以騎了。

這時張國慶和劉美風下班回來了,雖然穿了雨衣,可依然抵擋不住狂熱的大雨,他倆也拎了兩瓶熱水打算先上樓洗個澡。

金彩妹本來在剝毛豆,這時站了起來幫忙去熱菜,王木木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

金彩妹問她:“作業寫好了?”

王木木被火烤的有點熱,往旁邊移了移說:“吃了飯再做。”

金彩妹也沒再講什么,她不在乎孩子上學成績好于不好,反正女孩子,上到初中畢業,實在上不進,可以學個手藝早點出來掙錢,等掙個幾年,把嫁妝錢掙回來,再找個好人家嫁掉,也挺不錯。

等到金彩妹把晚飯熱好,張國慶和劉美風也從樓上下來了,金彩妹把菜端到桌上一家人開始吃飯。

吃飯期間,王木木偷偷的看了一眼劉美風,發現她也正看向她,立刻心虛的移開目光,低頭吃飯。

劉美風把她的樣子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的問王木木:“木木,你今天有沒有去過我房間?”

王木木頓了一下,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可還是硬著頭皮說:“沒有。”

金彩妹聽到,在旁邊說了一句:“孩子也剛回來,洗過澡就下來了,她去你房間做什么?”

金彩妹這句話不補還好,一說劉美風心里立刻不高興了,她拉著臉說:“我今早拆了一包衛生巾,就用了一片,晚上回來就少了,那是誰拿了?既然沒人進我房間,難道是老鼠叼走了。”

金彩妹見不得劉美風這個樣子,幾乎立刻懟回去:“你那東西誰稀罕拿,我老太婆反正不要,再說王木木還沒有來事,你就說是她拿的,你沒事找事吧。”

劉美風見金彩妹幫她說話就來氣,立刻口氣不善的說:“來沒來,拿沒拿你問問她就行,不過我看現在她就算來也說沒來吧,小小年紀不學好,又撒謊又拿東西,都是什么家教?”

這話說的過分了,金彩妹一下子站起來,指著劉美風喊道:“你說什么呢?再說一遍。”

劉美風也不是吃素了,當即筷子一扔,也站了起來,正打算再說一遍、這時王木木開口了,帶著哭腔說:“是我拿的,剛才我去拿的。”

這句話正好點了劉美風的火,她對著金彩妹陰陽怪氣的說道:“不問自取就是偷,你自己的外孫女自己看看好,家里錢什么的藏藏好,免得日后少了東西亂怪罪人…我就奇怪了,這孩子自己媽真的就不管了……”

“你管的太多了吧。”金彩妹叫道:“這個家現在還不是你做主,你干什么在這里指手畫腳胡說八道,我把孩子拿回來要你出一分錢出一份力了嗎?你看不慣什么勁。我告訴你,劉美風,你現在吃的這碗飯還是我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這說那。”

兩人開始爭吵起來,因為王木木。

王木木后悔死了,悔自己手賤,為什么跑到舅媽屋里拿東西,她早知道舅媽不喜歡她,現在正好幫她找到個由頭,把以前那些不順眼全都發泄了出來。

“都閉嘴吧。”

這時,張炳元也火了,他把手里的碗扔到地上,從口袋里拿出了十塊錢給王木木,說:“木木,去小店買兩包衛生巾,還一包給你舅媽…還有,外公床旁邊的那個抽屜里有零錢,以后你要買什么了,可以自己去拿,不必問我。”

王木木接過錢就走,這個時候她也不在乎買衛生巾丟不丟人,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張炳元喊完一嗓子不在說話了,他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他溫和謙讓,更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以前他從來不管兒媳和金彩妹怎么鬧,哪怕聽不下去了,就出去走一圈。可孩子總歸是孩子,大江已經走了,自己女兒也這樣了,可憐了孩子,張炳元總不能看著孩子沒人管。

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在為兒女操勞,起早貪黑的為這個家付出,張國慶從開始上班就沒有往家里交過一分錢,張炳元和金彩妹為了給他娶媳婦,借錢把家里的平房往上蓋了一層,也從來不需要兒子去還一分。

他三個女兒,也讓她操心了不少,大女兒張英非要嫁給張旭,張炳元其實是不愿意的,張旭雖然性格直,可性格容易沖動,喜歡惹事,說白了就像個二流子。可女兒非要嫁,他也沒辦法。果然,沒幾年就因為張旭的沖動出了事。那時候張燕也住在自己這里,可那孩子像張旭,嘴巴甜,跟張亮好,還挺招劉美風喜歡。那幾年張炳元總要多照顧點大女兒,經常會偷偷的給女兒塞錢,每隔幾天就送點菜,一直到孩子長大。

二女兒還好,嫁的有點遠,逢年過節回來一次,不在他眼皮底下看不到家長里短,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三女兒張娟,最讓張炳元操心,張娟是最小的孩子,受的疼愛總比哥哥姐姐多一點。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以后能找個好人家,不求她大富大貴,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度過就行,可小女兒非看上了村里的王大江。

雖說當時人家的窮都是一樣的窮,可王大江家是真的窮的不一般,而且當時的張小花和王文忠在村里因為一些舊事使得他倆并沒有太好的風評。

張炳元是一萬個不愿意,可感情這東西,也怪,它總是會在萬般阻撓中讓當事人覺得愛情的偉大,讓他們越來越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張炳元最后還是沒能拗的女兒,兩人婚后也如張炳元所料,又吵又鬧,那時候張娟是有后悔的,可這是她選擇的,不行也得過下去。

直到王木木六七歲時,王大江和張娟兩人才從婚姻中慢慢的磨合出來,兩人很少再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

可天總不遂人愿,王大江得了癌癥走了。張炳元承認,小女兒不如張英,張娟被自己慣的太任性,沒有責任感,以前不為父母想,現在不為孩子想。把他們二老逼到了一個老臉沒地放的境界,簡直活受罪。

一輩子為兒為女的活受罪。

王木木從小店回來了,她把衛生巾遞給了劉美風,劉美風到底沒接,氣呼呼的回身上了樓。

王木木有點無措的看著張炳元,張炳元說:“上樓寫作業吧。”

王木木如大赦,一刻都不敢耽誤的上了樓。這個家能給她安全感的還是外公外婆的房間,還有她睡的小床。

劉美風回到房間,氣的抹眼淚,她覺得她沒有什么錯,或許是多讀了兩年書,骨子里帶著點讀書人的驕傲,人人都說她是個現實的女人,可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家庭并沒有說比別人好過一點。

她也會覺得木木可憐,讓木木住這里她心里確實不太舒服,可并沒有到看她不順眼的地步,怎么說木木也是個孩子,再者王木木內向,不愛說話,見人就躲,確實不討人喜歡,但這些都不是她反感的理由。

她瞧不上的是張娟,作為媽媽,她對自己孩子都不負責任,那又憑什么讓別人來對她的孩子負責任?

偶爾她的心里也會對王木木產生一些憐憫,可這些難得產生出來的憐憫在現實面前到底不值一提。

張國慶看到媳婦氣跑了,跟著上了樓,陪著她坐在床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王木木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外甥女,他知道媳婦一直對這個孩子別扭,很多時候,他會做這個惡人,看那里不好了會說孩子兩句,但這兩句到底是真心的還是掩飾性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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