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華的家離市區不遠,如今她家周圍地段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市里重點開發區,政//府開始大力宣揚,到處拉投資搞贊助,企業投資商們一聽有好地段要開發,立刻前呼后擁的拍賣購地,沒幾年工廠大樓鱗次櫛比的落座于此,引來一批又一批的外來務工者。
工廠多了,工人數量也在不斷增加,連帶著王彩化的生意也紅紅火火,她每天五點不到就要起床,擺好攤,掛好肉,五點半就會有客人來賣菜,這一忙就要忙到十一點才有空閑。
王木木從樓上走下來時,王彩華正拿著一把大刀給客人剁排骨,根本沒注意她出去,王露拖著拖鞋緊跟其后,兩人就這么在王彩華的眼皮底下跑了出去。
對于王木木來講姑姑的村莊是很陌生的,即便她每年暑假都會來住一段時間,可她和王露都是比較內向的孩子,大多時候只在家看電視,從不高興出門亂串,對此王彩華一直比較放心這兩個孩子在一起。
王木木出了門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村上亂走,見路就拐,也不管自己走的對不對,就只想趕緊逃離這地方…她現在心里裝滿了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為什么有些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很受傷。
王露緊兩步跟上她,她個子小,跟了一會兒已經開始氣喘吁吁,只好開口喊:“姐姐,你去哪?”
王木木抹了一把眼淚,賭氣的回:“回家。”
王露快步上去拉住她:“可是你認識回家的路嗎?”
王木木不做聲了,她現在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鬼才知道怎么回家,剛才她氣呼呼的跑出來,心里又煩又不想看到王晶。她一直都知道王晶這個人太虛偽太混賬,從小習慣欺負她,可在外人面前卻很少說話,主意很正,看事很明白,小小年紀講話滴水不漏,簡直讓大人都覺得這孩子不簡單,可唯獨對王木木,她那些惡習壞品全都可以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王晶和王木木是一塊長大的,倆人吵過打過皮過,王晶太了解王木木了,每次欺負過她總能不要臉的去道歉求原諒,王木木耳根軟,被她兩三句一哄也就算了,可不出兩天,倆人指定又會打起來,那時王木木又恨不得這輩子也不想看見她。
這一次,王木木也是氣得一輩子都不想理她。
王露小心翼翼的跟王木木說:“其實我也不想回去,要不咱倆去我同學家玩,怎么樣?”
王木木想了想說:“可是你同學我不認識。”
王露見王木木執意回家的態度有松動,牽著她的手說:“沒事,玩著玩著就認識了。”
王木木沒說話,其實她也只是剛才生氣的那會兒覺得自己一定要回家,現在她的氣已經消了一半,回家的膽量是沒有了,可就這么回去總覺得沒面子,現在王露提議要去同學家玩,剛好給了她一個臺階,她也就毫不猶豫的下了。
王晶一個人在家待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起來,她站在門口向馬路上張望了一下,并沒有看到王露和王木木,于是她跟在張小花后面追問:“她倆去哪了?是不是出去玩了?你怎么不去找找?”
張小花已經燒好了早飯,正打了一盆水坐在門口洗衣服,聽到王晶問,面無表情的回她:“怎么,回來你在給她倆綁起來,我覺得出去玩挺好的,要我也不想回來跟你玩。”
王晶聽她這么說不高興了:“我就跟她們鬧著玩玩,至于嗎?誰會像王木木那樣動不動就喊。”
張小花不理她,洗完衣服打掃衛生,然后準備燒午飯,簡直忙的不得了。
十一點,王彩華空閑了下來,她往椅子上一坐,才想起早上幾個孩子好像在樓上喊鬧,當時她也沒空理,現在想起來便問還在廚房忙碌的張小花,早上那些孩子又干什么了。
張小花正愁沒地說,這會聽到問立刻舉著一把鍋鏟出來說:“王晶不知道哪里找來的繩子趁倆小的沒醒給綁了,之后三人就吵了,吵著吵著不知道怎么就吵到小娟的問題上去了,王晶這丫頭,不知道怎么就說木木他媽不要臉……”
王彩華聽后,想起昨晚吹燈拔蠟的木床,嘆氣道:“這大的也會折騰,跟他爸小時候一個樣。”
張小花跟著嘆氣,也不管鍋里的紅燒肉,心事重重的坐到王彩華身邊說:“結果一個氣走了,一個跟著追了,倆孩子到現在還沒回來,你說這怎么辦?”
王彩華驚訝道:“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忙呢,沒注意。”
“哦,那可能去露露同學家了,露露有個同學玩的挺好,我一會去看看,不過這事你要跟王晶好好說說,以后不要亂說…哎,媽,你燒了什么,是不是糊了?”
張小花一愣,叫道:“哎呦,燒的紅燒肉。”說著,連忙朝廚房跑去。
十一點多,王彩華的菜攤已經沒什么生意了,她解下身上的圍裙對張小花說:“媽,我出去一下,你跟王晶先吃。”
張小花應了一聲,中午就剩她和王晶兩個人,王國中基本都是早上忙完直接去自家魚塘里釣魚,晚上才回來。
王晶吃的沒意思,她問張小花:“小姑呢?是不是去找木木了,怎么就我們兩個吃飯?”
張小花繼續剛才的面無表情:“不知道,我覺得還是不要找的好,不然回來繼續讓你們吵啊鬧啊,再怎么說你也是做姐姐的,不照顧妹妹就算了,還要把她倆都綁起來,還有那內褲能隨便往人頭上戴嗎?作不作孽?木木現在沒爸爸沒媽媽的,你還這樣取笑,你覺得你做的對嗎?”
王晶這次沒說話,其實她心里也有點后悔,當時也只是嘴巴圖痛快,說出后才知道傷了人,可這么大的孩子已經開始要面子,即便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也很難放下臉給人道歉。
王彩華去了王露同學家,三個孩子正圍在一起看電視,家里沒大人在家,三個孩子一人手里拿著一塊雞蛋糕,水也沒有,邊看電視邊伸著脖子,就怕給自己噎到了。
王露先發現王彩華,她連忙縮回了脖子,怯怯的看著她。王露一直以來都怕王彩華,老媽的威嚴比王國中要厲害的多。
王彩華站在門邊,朝她倆招招手,兩人放下雞蛋糕慢吞吞的走過去,王彩華倒也沒說什么,只拍拍王露說:“以后帶姐姐出來玩要告訴我一聲,還有你們中午就打算吃這個了嗎?走,我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王露,把你同學一起叫上吧。”
她沒去問孩子為什么出來,也沒去怪孩子,當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把三個孩子帶到了小飯館搓了一頓,回去后也什么都不說,繼續把孩子丟給張小花,自己沒心沒肺的搓麻將去了。
王木木和王晶冷戰了三天,之后王晶勉強妥協,向王木木保證以后再也不說這么過分的話了,你也不要太端著了。王木木不會端著,兩孩子就這樣和好了,之后又是打打鬧鬧的住了半個月張小花才帶著他倆回去。
回去后的王晶去了她外婆家小住,王木木沒地去,一直在外婆家、奶奶家、張曉曉家來回溜達。
那時候王木木對學習這樣的事情并不上心,對成績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根本不考慮復習好好復習功課。
張炳元總是發愁的想,這孩子,乖也乖,就是真不愛學習。
王木木在家會幫外婆做家務,可這些小事情總不能得到舅舅的認可,張國慶每晚下班回來,總能擺出一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樣子說她兩句:“在家也不知道幫外公外婆干點活,桌上這么亂你也看的過去。”
那意思就差說,天天隔這里白吃白喝好意思嗎?當然,這些都是王木木自己內心想法,關于舅舅到底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可以看得出,舅舅舅媽是真心不喜歡她。
每次這樣,張炳元會立刻跟在后面說道:“做了做了,今天木木在家不光掃了地,碗也是她洗的,我們的衣服都是孩子洗。”
張國慶不說話了,王木木立刻識相的轉身上樓,老老實實的趴到自己床上看《故事會》,她的床上有好幾本《故事會》,都是王木木在外公馬桶旁的草紙盒子里拿的,學習的書她是一點都看不進,可這種故事書,她能一口氣全看完,而且覺得非常有意思。
沒一會張國慶也上了樓,噔蹬蹬腳步聲讓王木木趕緊合上書塞到枕頭底下假裝睡覺,雖說張國慶從來不去張炳元的房間,可王木木已經產生了一種條件反射,她怕舅舅會說她…畢竟人在屋檐下,總有一種自己是多余的,生怕別人不喜歡自己,做任何事都會變的格外小心翼翼。
那一段時間里,王木木失眠嚴重,總是剛剛睡著無故就會被驚醒,耳邊是外公外婆的鼾聲,窗外夜風習習,王木木神經質的會聽到樓下有腳步聲,雖然她知道,舅舅早已經睡下了,可她莫名的就會覺得害怕。
怕什么?怕張燕嘴里說的鬼,怕閣樓上的鐘擺聲,怕外婆家里供的白大仙…然后嚇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這種失眠困擾了王木木半月之久,她終于沒忍住,把這個困擾告訴了張小花。張小花聽后找了一根繡花針讓她睡覺前別在枕頭上,還去門外折了一課桃樹枝,讓她掛在床頭,說桃樹枝會辟邪。
王木木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桃樹,相比兩年前已經壯碩不少,綠葉茵茵,安靜的享受著夏日的陽光。
王木木突然想起來這顆桃樹是爸爸買的,當時還開心的跟她說,明年就可以吃桃子了,可兩年過去了,這棵桃樹只開花不結果,她好奇的問奶奶:“奶奶,這顆桃樹怎么沒有長過桃子。”
張小花看了一眼桃樹,感慨的說:“是啊,這課桃樹還是你爸爸買的,真的是人走了,樹也不結果了…你把這桃樹枝掛床頭,你爸爸一定會保佑你的。”
王木木聽后無緣由的覺得手里的桃樹枝給了她勇氣,走之前她又去折了一點小樹枝,拿紅線扎好,放在口袋里,一直隨身帶著…或許是心里作用,那天起,她真的沒有半夜驚醒失眠過。
可就在她快要開學時,發生了一家讓她很不安的事情。開學前一天,張小花準備包餛燉,讓孩子們吃了后安安穩穩的開學,王木木也回去吃了。
王木木幫張小花包了幾個餛燉,屁股老扭來扭老覺得不舒服,看樣子是耐力不長不想包了。
張小花看她這樣,說:“你把我枕頭底下的經書拿出來念給我聽,慧慧家的奶奶都已經學會了,每次去廟里念經就她最大聲,你教教我,我也要學會。”
王木木聞言立刻丟下餛飩皮,洗了手把經書從張小花枕頭底下拿過來,然后她讀一句張小花跟著念一句…不一會兒,王木木還是感覺自己坐著不舒服,她總覺得自己內//褲上有點濕//濕的,動起來非常難受。
王木木把經書扔到一邊,跑到床后把褲子/脫下來看一看,呆了…接著她對著張小花叫起來:“奶奶,我好像拉屎身上了。”
張小花還在復習她的經文,聽王木木這么一叫不以為意的說:“別瞎說,自己拉屎會不知道嗎?”
“真的。”王木木脫著內褲走到張小花面前給她看:“你看,內//褲上都黑了,怎么辦?我現在就只有兩條內褲,那條還破了。”
張小花聽她這么說,扭頭撇了一眼才感覺到一點不對勁,她又把頭低下看了一眼,才肯定道:“王木木,你來月經了。”
“什么月經?”王木木愣了:“就是和王晶一樣流一屁股血的東西?”
這時王晶剛好從樓上下來,她聽到最后一句,立馬跑過來也看了一眼,發表評論:“你這肯定是月經了,不過你怎么是黑色的,王木木你不會是個怪胎吧?”
王木木立刻把褲子提上,不服氣的說:“你才是怪胎……可是,奶奶,這怎么辦呢?”
張小花非常淡定的說:“怎么辦,去小店買包衛生/巾來墊內/褲上,正常一個星期就沒有了,以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王木木懵了,著急的問:“買什么?可是我沒錢,我不去買,買這個好丟人,還有衛生巾怎么貼內/褲上,我不會,內/褲上貼東西不難受嗎?干嗎還要每個月來一次?”
張小花知道,買衛生巾這個事情又要落在自己頭上了,小姑娘臉皮薄,王晶每個月來事也是她去買,現在木木也來事了,肯定還是她,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閉經都十幾年了,還要給孩子們買這玩意,關鍵是每次去買,店主都會打趣她,說些不著調的渾話,得虧張小花老太太也不怕,這要是小女孩聽到,還真要被說的哭回來。
張小花擦了擦手,說:“我去幫你買吧,不過這次我給你買,下次我可沒錢了,你要我買就得自己拿錢。”
下次應該會在一個月后,王木木還擔心不到那么遠,當即爽快答應,張小花衛生巾買回來后,教她墊了一次,可王木木身上穿的是寬大的平角褲,衛生巾粘上去,一點都不舒服,她不自在的把胯打開,感覺自己連路都不會走了,王木木有點擔心的問張小花:“奶奶,這個東西一點都粘不牢,掉下來怎么辦?”
張小花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說:“你把腿夾緊一點,而且你這個內/褲也不太行,穿那種三//角的會好一點,讓你外婆給你買去。”
這又是一件愁人的事,王木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問外婆要錢,就她現在穿的內//褲還是張娟留在衣柜里的舊內褲,攏共就兩條,還得來回洗,結果那內//褲也不牢靠,沒洗兩次就搓出來一個大洞,王木木也沒新內//褲換,她想著反正內//褲內//褲,在內不在外,看能混就混混,可現在,這個叫月經的東西好像并不能讓她就這么混混。
王木木無法跟外婆開口讓她給自己買內//褲,無奈之下又只好去房間翻衣柜,看看她的媽媽有沒有留下三/角/褲。
話說回來,王木木房間里的衣柜怕是早已經被她翻爛了,張娟的內衣內/褲還有好幾條,好在王木木xiong//部還沒太發育,只是隱隱見隆,只要衣服穿大點,什么也看不見的,所以她不需要張娟的內衣。
衣柜里面有兩條三角內/褲,王木木拿起內褲看了看,表情又復雜了,她長這么大,一直穿的都是平角褲,覺得那樣的褲子穿在身上才有安全感,可這種露大腿的三角褲,她看著就覺得穿的不太會舒服。
王晶這時跟著王木木到房間,好奇的問她:“王木木,你肚子疼不疼?”
王木木聽她這么問,站在原地認真的感受一下,才回:“不疼,沒感覺。”
王晶有點不相信:“怎么可能,我那么疼,你竟然沒感覺。”
王木木想了想說:“每個人情況不一樣吧。”
確實,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王晶第一次來月經時,只來了三天,之后停了一個月再來,而且每次來,肚子都會疼的沒命。
王木木卻不是這樣,她疼也不疼,量也不多,三天后卻沒有結束,乃至一個星期,王木木身上還有這種東西,張小花給她買的衛生巾還剩最后一個,為了省著點用,王木木一天只敢用一片,晚上看看也沒多少量還不敢撕掉,放著繼續用。
金彩妹是個馬大哈,愣沒發現王木木的月/經來了。
就這樣,開學第一天王木木就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學校報了道,她也不敢多說,她怕同學知道她有這個臟東西會取笑她,就連關系最好的張曉曉她也不說,剛升初二,王木木就為月/經這樣的事情煩的不得了。
可有些事,你越怕丟人,它就越來。
那天學校有體育課,老師問也不問先把同學們拉到操場上跑三圈再說,王木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寬大的運動短褲,感受了一下內/褲里墊的衛生巾,覺得這三圈下來要出事。
果不其然,剛跑完一圈,她就感覺內褲里的衛生jin有點歪,王木木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第二圈下來,又歪了…
第三圈還沒結束,王木木那內/褲里歪到不敢想像的衛生棉終于告別內/褲,從褲腳掉了出來。王木木嚇得呼吸都亂了,手忙腳亂的一把按住快掉下來的衛生棉,立刻蹲了下去,她后面的同學沒想到她會蹲下來,猝不及防只能絆倒在她身上,連帶反應,王木木身上連續壓了三個人,本來整齊的隊伍瞬間亂套了。
等到同學們陸續爬起來,壓在最下面的王木木臉都要憋紫了,好心的同學要伸手扶她,王木木捂著大腿趴在地上艱難地說:“不用,我腿疼,動不了。”
體育老師這時趕了過來,關切的問她要不要緊。
王木木抬頭看了看上方圍了一圈同學簡直欲哭無淚,她咬咬牙說沒事,可就是趴著不動。
體育老師是個男老師,擔心她腿壓出了問題,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還不等王木木來得及反應,她整個人就被老師提了起來,按在腿上的衛生巾也順勢掉了下來。
全班同學目光幾乎全放到了那塊衛生巾上。
王木木臉瞬間變成了一個熟透的西紅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鉆。
這個時候已經有同學發出了笑聲,開始聲音還很低,可不知道是哪個調皮的男生故意把笑聲放大,一下子,周圍全都笑了起來。
王木木突然就覺得很委屈,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可現在她知道哭也解決不了什么,只能忍著委屈彎下腰倉慌的把那刺眼的衛生巾撿起來,拿去廁所扔掉。
老師也很尷尬,沒想到自己拉一下會拉出這樣的效果,他沒有阻止王木木離開,只是在她離開后臉一沉,對著學生喊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這個很好笑嗎?再跑五圈。”
學生們一聽,笑不起來,頓時哀嚎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