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紀流的詰難
- 殊方
- 上下闋
- 2368字
- 2020-02-05 15:22:15
禹常皓睜開眼。
“到底去不去島主府?”他在心底問。
弟弟已基本痊愈,再加上這幾日他在伙食上大方了些,常月的臉色越來越紅潤,雙頰上似乎開始長了一些肉。
他昨夜給弟弟洗了頭發和身子,換了干凈的衣衫,所以此刻還在睡夢中的禹常月看起來整潔白凈。
倘若不睜開眼,照這樣看去,這就是一個健康聰慧的孩子。
禹常皓思忖了半響,最后還是決定起身。紀流昨日的行為并不算刁難,況且自己不敢去豈不正印證了自己與沐昕蕓還有牽連?
心中有鬼的話,才會選擇逃避吧。
他要去上工,今天是第七天,是結薪酬的日子,必須要去!
沐昕蕓給的那袋金貝被他壓在床底的木板地面下,禹常皓下定決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那筆錢。
他翻身坐起,正要下床,手卻被拽住了。
是弟弟,禹常皓在床上思索的時候翻來覆去,吵醒了他。
禹常皓轉過頭,歉意地捏了下弟弟的臉頰,小男孩睡眼惺忪,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
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抓住哥哥的手,他知道哥哥下床之后就要離開一整天了。
禹常皓猶豫了一瞬,掰開弟弟的手指,“常月在家里要乖,聽爺爺奶奶的話,不許調皮搗蛋,不許越過院子的門。”
他知道弟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可他每天還是會不厭其煩地叮囑,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項儀式。
一項祈求自己不在時禹常月平安無事的儀式。
他去做了飯,喂弟弟吃完后又煎藥給他喝,這些藥劑,至少要喝一個月,才能完全祛除禹常月體內的毒素。
他不知道斷機毒的厲害,但是聽那胖醫師的口吻,似乎是解不了的毒,所以禹常月能救活讓老醫師很是震驚。
禹常皓對他懷有莫大的感恩,他甚至再次去登門感謝,卻得知老醫師已經和他的學徒搬走了。
怎么突然就搬走了呢?禹常皓很奇怪,可是令他奇怪的事情多了去。
譬如禹常月,在近海之主的撲殺下救他的性命,中了斷機毒還能恢復。這些已經足夠讓他奇怪了,沒有必要再為其他事情而煩心。
喝了藥的禹常月又泛起睡意,不得不說這種藥劑幫了禹常皓很大的忙,不然哄禹常月放開自己又得花費不短的時間。
他掩上門,在門縫消失前再次看了一眼漸漸熟睡的弟弟。
他抓起鎖頭,將鎖梁穿過門框上的鎖鏈,然后用力卡合將鎖梁銷禁。
他把鑰匙掛在門上,然后轉身離開。
把弟弟當作野獸般困在狹小的屋子里,不是禹常皓愿意的,但是外面的人能把東西扔進院子里。
在他看來,只有待在房里才是安全的,前提是弟弟不會爬出窗外。
不過禹常月一般不會這樣做,他每次翻窗,禹常皓就會抽打他,直到他再也不敢為止。
可是抽完他,禹常皓又會把他抱在懷里。
弟弟從來不會哭,但他也知道痛,所以禹常皓的狠心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一路上思緒紛飛,禹常皓還是準時到了島主府。
他在工作的時候,領自己進島主府的那個仆役又來找他,張口便說道,“你小子如此不知好歹!”
禹常皓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那人說話的時候,眼睛里滿是嫉妒和仇視。禹常皓自忖沒有得罪過他,自然對他的詰問不加理會。
他忽地想起昨天沒有打撈完猙獸池的殘骸,于是取了打撈桿來,打算把昨天的工作完成。仆役像小丑一般在他身旁不停辱罵。
禹常皓是在轉身的時候忽然發現紀流站在他身后的,仆役的叫嚷聲掩蓋了紀流的腳步聲。
“紀公子!”禹常皓微微欠身。
仆役霎時收住嘴,躬身立在紀流一側。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紀流上前兩步,踩著池子的邊沿,前腳掌已經探了出去。“你想想……”
“不了,多謝紀公子好意。但是我真的覺得這樣就挺好了。”禹常皓打斷紀流。
紀流也不惱,振動衣袍轉過身,正欲繼續開口,仆役指著他的身后大呼,“公子!”
紀流與禹常皓一同轉頭看去,一塊嬰兒巴掌大的墨色玉佩,揚起在半空中,隨后直直地朝池底墜去。
噗通聲響起!
那是紀流腰間的玉佩,島主府少島主的身份象征,在他揮振衣袍的時候脫落了下來。
紀流面色凝重地看著那處泛著白花的漣漪中心,氣泡咕咕地不斷冒出。他左右掃了一眼,目光停在禹常皓身上。
“愣著干嘛?還不趕快打撈!”仆役吼道。
禹常皓走到邊沿,將打撈桿旋至最長,幸而玉佩掉落的地方沒有猙獸,他們還在嚼食禹常皓先前投下去的大鵝。
打撈桿能觸摸到池底,可是他離得太遠了,池水又是深藍色,看不清池底。他攪動了很多次,撈起來的網兜里都是空蕩蕩的。
仆役在一旁咒罵他是廢物,卻沒有搶過打撈桿自己嘗試的膽氣。
“那是墨玉,帝島開采的玉礦,價值連城。”多次嘗試無果之后,紀流再次開口,他盯著禹常皓,“你若能將它打撈上來,我賞你十個金貝。”
“您也看到了,玉佩太小,想必沉了下去緊貼池底,我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景象,也就無從打撈。想要將玉佩撈起來,只有將池子里的水抽干了。”
禹常皓停下手上的動作。
“猙獸不是兩棲獸,離不開水,父親對它們寶貝得不得了,不可能抽去池子里的水。
再說,如果不及時打撈起來,說不定等下被猙獸吞進腹中,更是取不出來了。我趕時間去赴宴會,沒有腰佩會失了體面。”
紀流面色冷酷,“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下去將它撈起來,下到水中,自然看得清它在哪里了。”
“我?”禹常皓瞪大眼睛,看向池子中已經快要進食完的猙獸,他們的身軀足有成人大,猙獸王更是成人的兩倍有多。
“怎么?你可以拒絕跟在我身邊做事,我身為島主府的主人,吩咐你這個仆役做點事情也不可行?”紀流臉上的怒意愈盛。
“小子,讓你下去你就下去,還有十個金貝的賞賜,你以為自己什么身份?還想不想要工錢了?不下去,這幾日的工錢就沒了。”
仆役啐了禹常皓一口,伸手指著懸掛在階梯壁上的小舟,“看到它沒有?坐上它,就可以劃到池子邊上。”
禹常皓緊咬牙關,盯著池子打量了很久,又轉頭看向紀流,這時候他投下去的幾只大鵝已經被猙獸撕咬完了。
猩紅的血水混雜著白色的羽毛飄散在池面,終日以血水飼養,整個池子的猙獸都異常兇猛嗜血。
分配投食的仆役告訴過他,每日投喂的食物都只能勉強維持海獸的體能消耗,是喂不飽它們的。
而且,也不能喂飽,只有饑餓感才能讓這些斗獸始終保持攻擊性。
“你去推一車魚過來,扔到池子中吸引那些畜牲的注意力。”紀流吩咐仆役,隨即轉向禹常皓。
“這樣你就安全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