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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斷絕

  • 絕煜該擇
  • 物悲
  • 3746字
  • 2020-01-21 20:34:18

冰冷而幽靜的醫院過道里,ICU鮮紅的燈閃爍著光芒,刺人雙眸。

無一人走過,此時已深夜,大部分探望病人的家屬已經離去,留下秋康他們五人。

秋康,洛水筠,劉源,洛依,王坤。

秋康早已探望過他爸,有些疲倦地從那ICU走出,身上ICU的獨特氣味散發著,是酒精消毒液的味道,秋康扯掉嘴上的口罩以及腳套,扔入醫療廢物的垃圾桶里,回到長椅,宛若癱軟一般,依靠著冰涼長背椅,沉默不語,陰森的幾乎可怕,耷拉著臉,死氣沉沉。

誰也沒有說話,寂靜可以說是他們唯一溝通的方式,反而是秋康最為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么一天的到來,可真當這么一天到來,所有的防備一切化灰,心還是在一剎那破碎。

夜晚有夏日的涼風,與浮躁的空氣格格不入,吹入過道的縫隙,打在他們身上,像是親昵的撫摸,卻拿捏著你胸口的心臟,若是它一動,心臟便會爆裂。

過道里,慘敗的白熾燈閃爍著,似乎隨時會熄滅。

一剎那,一盞燈熄滅。

同時,秋康也抬起了頭,眼睛不再擁有任何光芒與情緒,暗淡的像是即將熄滅的火燭,獨自在黑夜里搖曳著火光,堅持雖長,可終有熄滅的一天。

正如此刻,瀕臨熄滅的邊緣。

秋康語氣清淡,不帶一絲情緒:“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原本好好的,不應該這樣的,洛依請你告訴我。”

秋康冰冷的眼神,令一旁靠窗佇立的洛依忽而顫抖,她在害怕,害怕這樣的秋康,令人恐懼的秋康,可她必須面對,因為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秋康,先穩定情緒,我慢慢給你說。”

秋康雙手合十,刮著鼻翼,弓著腰,頭埋在臂彎里,忽而猙獰地說著:“你叫我慢慢聽你說?我可以,可是我爸不可以!”怒意瞬間爆發,卻又瞬間磨滅。

秋康喘息著:“我現在情緒很穩定,說吧。”

劉源按住秋康顫抖的肩膀,只是單純的安慰著,不敢多話,反倒是那一身紅衣的洛水筠一直都趴在窗口望向車水馬龍的喧囂世界,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不多言,不多話,一直都是。

洛依點點頭,面容的恐懼并沒有削減,反而更加強烈:“這要從你沒有填報高考志愿開始。”

洛依被王坤抱在懷里,安慰著她,她也因為害怕,紅了眼眶:“還有一個月就大學開學了,有些學校是八月半開學的,所以學校會貼出優秀學院錄取公告欄。因為你是這一屆的優秀學員,所以一定會貼出來,當時我也是一時好奇,就跑去看了一下你填報的學校和專業,可是…可是……”

“那上面并沒有貼上你的學院和專業信息。”洛依說的眼角有淚,語氣哽咽,打破寂靜的過道,是這里唯一的聲響。

秋康拳頭緊握,他似乎已經能夠猜到原因,可他還是想繼續聽洛依說下去,他寧愿猜想不是真的。

劉源聽得有些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秋康沒有選擇讀書,而是出去打工。他也想問,可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又能問些什么呢?他也不敢問什么。

洛依被王坤擁在懷里,軟弱而無力,王坤眼里滿是心痛,不知道是洛依的悲傷讓他難受,還是洛依背著他去關注秋康讓他難受……

他喜歡洛依,可洛依是真的喜歡他嗎?王坤不知道,興許她愛的還是那一臉冰寒的秋康呢…這誰又知道呢?

尤其是女人心,難懂。

“于是我就去你家,問了叔叔,然后叔叔也說不知道,所以我們就去問了周老師,周老師沒有對我說,只是跟叔叔說了幾句,甚至是吵了起來。最后,叔叔沉默不語地離開了,我無論如何喊叔叔,叔叔都沒有回頭,叔叔只是說,要去找你!一個人沖下了樓。”

“然后…然后我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叔叔痛苦地倒在樓梯轉角間,可是那嘴里卻還一直念著你的名字,說著要去找你之類的話。”

洛依被秋康鐵青的臉,說話帶著沙啞,直到她說完這句話,便徹底地投入了王坤的懷抱。

場面再次寂靜,只有洛依的哭泣聲,還有急促的呼吸,緊張地心臟起伏。

過道里依舊冰冷,涼風依舊吹著,吹寒各自的心。

秋康身體忽然一顫,低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念著:“走吧,洛依你與王坤走吧,這不關你們的事。”

“走吧……”秋康強忍著淚水,喘息著說道。

洛依抽噎得更加強烈,王坤抱著她,抱得更緊了。

王坤也紅了眼,輕撫著洛依的頭,緩聲說道:“走吧,洛依我們走吧。”

可猛然,洛依止住了哭聲,抹掉眼角滑落的淚,望向秋康,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一樣:“秋康你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

秋康身體再次顫抖,沒有說話,寂靜的過道里依舊回蕩著洛依響亮的話語聲。

秋康沒有回答,劉源望著秋康,眼神里充滿疑惑與擔憂。

“走吧……”秋康依舊是這樣的回答,重未變過。

“秋康!”洛依忽然喊著秋康的名字,很堅決。

秋康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

洛依只是在等一個答案,秋康說留下的答案……

她將會繼續等待,宛若曾經的那道答案并不存在,這么久了,她還是發現,她依舊喜歡著秋康,她的喜歡還沒到期限。

她離開了他,可她還是會關注他過得怎樣,他最近如何,報考了什么學校?并不是因為好奇,而是因為她壓抑不住心底的喜歡,想要……

劉源微微晃動秋康,就連他都聽出了洛依的話中意,秋康又不傻不可能聽不出,到是王坤放開了手,他也聽出洛依的話,他的心瞬間裂開了。

秋康忽然抬起頭來,刮著鼻翼,像是做出了決定,微笑著,只是眼中早已閃爍著淚花:“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走吧…走吧……”

洛依眼中已經熄滅的淚,再次涌出,是無聲的,滑落而下,劃出一道痕跡,在慘白的燈光下,濺落地面。

“好,我走。秋康……”洛依再次喊著秋康名字,苦笑著說:“這次是真的到了期限。”說完,便跑入無人的過道里。

王坤心痛,可他又突然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這一次,她真的忘記了他,追著洛依的背影漸漸遠去。

劉源緩緩起身,想要攔住洛依,卻被秋康拉下。

秋康眼角涌出淚,被他抹去,場面再次寂靜,只剩下三人。

冰涼的氣流轉動著,漂浮在身邊。

劉源一臉不忍,反而是洛水筠依舊靠在窗邊,保持著傲慢身姿,從不多話,安靜的像是從未存在。

劉源低垂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沉默的像失去了靈魂。突然,靈魂回神,望著秋康,說出了第一句話:“兄弟,沒事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秋康微微點頭,抹去了眼角的淚,再次恢復了沉默,受到劉源的鼓勵,胸口的沉悶感,稍微削減了些。

劉源想要問秋康他為什么沒有報志愿,可每次話到嘴邊,望著他疲倦而沉默的身影,又再次吞了回去。

劉源一直坐在他身邊,陪伴著他,直到一點鐘的時候,劉源包里的手機響起,他離開。

這時,秋康才稍稍凝聚神色,望向那一邊紅衣靠在窗邊的洛水筠,勉強笑著:“洛水筠,是嗎?”

洛水筠也聽見秋康的話,稍稍轉身,望向秋康,墨鏡已經取掉,深藍色的寶石閃爍著異樣光芒,兩者眼神對視,并未有任何波動,反倒是洛水筠的藍色忽然退去,化為了金黃色。

秋康望著她,卻不是非常注意她的瞳色,他沒有那閑情。

秋康忽然感覺眼睛刺疼,是發病前的征兆。

一道紅芒瞬間閃爍,洛水筠立刻閉眼,她被那道光芒逼退,隨后被強烈的反噬了。

她再次轉身,睜眼,眼角卻有血滑落而下,她取出紙巾抹去。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秋康眼睛本能的反應,受到外界威脅的刺激而做出的反應,他本人無感。

她再次轉身,眼睛恢復深藍寶石的色彩。

望向秋康,嘴角輕輕一笑,仿佛空氣凝固,秋康一瞥,也不得不得承認,很美,真的美,美的宛若并不存在于世間,像是愛神弗麗嘉獨立精靈之森背后的夕陽與晚霞和散落的晶瑩塵埃襯托的笑,像是一場夢。

秋康收回目光,輕聲說道:“你也走吧,我想靜靜,你把你的聯系方式留下,我欠你的錢,我會想辦法……”

還未等秋康說完,洛水筠便是往外走去,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她微微一笑,吐若幽蘭:“沒事,我會回來找你的,在必要的時候。在那之前,請你好好活著,還有,請你活的更慘,因為這樣,還遠遠不夠……”

秋康猛地轉身,才發現她已經不在原地,他忽然產生出一個念頭:“她到底是誰?”可這樣微弱的念頭,在瞬間被抹滅,現在他腦海里只有他爸的身影,擔憂和焦慮再次涌上心頭,他還在等結果,等他爸的結果,決定生命的結果。

秋康眼角忽然又涌出淚,被他抹去。

劉源回來,猶豫的神情,秋康仿佛猜到些什么,苦澀一笑:“去吧,我沒事的。”

劉源正準備坐下的身影,卡在半空中,他起身,望向秋康沒有多話:“嗯,你照顧好自己。”

黑暗里,他手中手機還閃爍著光芒的屏幕上,顯示著“媽”——一個字。

劉源嘆氣,雖然關心,可還是不得不離去。

剩下秋康一人。

慘白的白熾光下,米白色的地板映襯著幽光,有些滲人。

醫院,鬼門關獨有的地方。

這里掌控著大部分人的生死,包括他爸。

夜深,有點冷。

……

醫院門口,秋康與洛水筠曾經相遇的地方。

黑夜里,世界沒有停歇,依舊維持著轉動。

洛水筠靠在她那輛極地白阿斯頓·馬丁DB9旁。

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憂愁與疑惑,望著漫天繁星,自我念叨:“六大君都各自醒來,可是第一君呢?難道是第六君的詛咒?”

“每一年都會有君出現,可都是假君,諸多人中沒有活到第三次天啟的人,這次這個可以嗎?”她深藍寶石的眼睛里蕩起漣漪,他并不相信,因為等待了這么久,還沒有結果。

她深深嘆息:“孤獨感嗎?《圣約》里的七宗罪是代表著七大君王,可明明他們都在外面,即便是我們這里,也該出現君了吧…它僅僅代表著一宗罪,雖然還沒有結果,還在篩選,可是……”

“那秋康就是第一位君嗎…”

“可是他的‘汝拉山之瞳’是什么?難道是記載中的王,不可能!那是永遠不可能蘇醒的王。”

“可萬一是一位接近君級別的存在呢?但是他的金紅十字瞳孔在任何書中都未有詳細記載,只在《古三墳》被撕掉的最后一頁上有寥寥記載。”

“雨為藍焉,人之初始,慧根且得,唯見異象,天之穹,獸之眼,攝人之處,唯數其色,光若金磷,鮮宛人血,其形若十,曰之‘十金血瞳’。”

“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是人還是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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