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八剛死的那一年,我回到忘憂酒館看了一眼。
我的館,我的忘憂酒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它的規矩都變了。
每日二十四個小時地開業,不限客量,哪怕是條狗,都要安座,故不故事的都不重要了。
好在,掌柜的不傻,知道要酒錢了。
巧了,我來的時候,正好西邊的第二個座位上,綁著一條狗。
我繞著那可憐的狗兒走了一圈。真沒想到啊!沒想到!
這誰呀,這掌柜是!還改良了凳子,好將狗綁在后靠上。
怎么說呢,怪有情趣的!
對啊,掌柜的呢?我挑眉往四周尋了尋,空無一人。
狗子對我的到來相當興奮,汪汪地叫起來,它的聲音里有許多雜質,估計是喊過不少次了。說不準是在向我求救呢!
我與狗,相談甚歡。
“哎喲,你看看你這眼屎,我可以替你摳一摳,但你得先孝敬我啊!”我坐在狗子對面,拿走了他面前的一壺酒,往自己唇邊湊。
“汪汪。”
你看,它答應了。
“嗯,那是誰把你綁在這兒的啊?”
“汪汪!”
哦,原來是掌柜的啊!
“那,掌柜的是男是女啊?”
“汪汪!”
嗐,狗也不知道。可能是沒見過。或者掌柜的綁架它的時候啊,是蒙著面的。
“不如我救你吧!”
“汪汪!”那狗四腳齊彈,極為猙獰。
好的吧,尊重狗爺,既然它要在這里品酒,我就不打擾了。
“怎么的,姑娘喝了酒,就要走人啊?”
忘了說,來的時候太匆忙,一不小心借了個女人的軀體。
忘憂客棧的新掌柜是個穿紅的婆娘,長了一顆媒婆痣,媒婆痣上一根毛。
就瞅著她這模樣啊,是我我也不會來喝酒的,更何況外面的那些人。花錢買眼瞎,不值當。
“要不……”
“要不你當掌柜的,我走人!”
“……要不我給你錢。”我掏出一大錠金子,晃得我自己個兒都有點眩暈。
剛剛著急著找銀子,沒聽清那丑女人說了什么。
紅衣掌柜搶過我的金子,立即脫下了紅衣裳,握住我的雙手對我說:“姑娘,忘憂酒館啊,從今往后,便是你的了!”
她走了,連行李都沒拿,一去不返。
我還不知如何是好,又聽見“汪汪”兩聲,我走向狗子,解開他的繩索:“狗子,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咋回事?”
“汪汪!”
狗子四腿一拔,也是再也沒回來。
我在屋內找到了一本《忘憂酒館史》和《忘憂故事集》,兩本書都落滿了灰塵,或許那個《忘憂酒館史》更新一些。
我大致、粗略地看了下,剛剛走的那位掌柜是忘憂酒館的第九十八任掌柜。
忘憂酒館從第五任開始,就改了規矩,自此越辦越慘淡,好幾任掌柜都是干了幾天就跑了,名字后面屬的是某某某。
這個《忘憂故事集》啊,寫的故事倒是不少,可惜都是文言文,我看不懂,主要是第二任掌柜的筆跡。
我鬼使神差地在忘憂酒館第九十九任掌柜后面寫了兩個字——紅姨。
不知何故,當我寫下這倆字過后,我就感到一陣剝離感,心頭一陣慌亂。
接著我就暈倒了。
再接著我就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