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趙強連聲說，“我最怕別人說我好。我小時候所有犯下的錯，創(chuàng)下的禍，惹下的麻煩，都是因為別人說我好。我這人啊，別人一說我好，立馬熱血沸騰。其實我很壞的，我也喜歡過你，不過，我……真沒有……”

“真沒有想過娶我做老婆，對嗎？我知道。你喜歡每個女孩都很認(rèn)真，只是沒認(rèn)真想過要娶她。”

“你也沒想過要嫁我吧。”

“我想過，真想過嫁給你的。”田莉說的很認(rèn)真，“是我知道你不想娶我。”

“別別別別別別。”趙強把話接了過來，“看在你說我是個好人面上，你就不要再折磨一個好人了好不好？我求你了。老實說，我是……我是……”

“同情我，對嗎。其實我知道。因此呢，現(xiàn)在我改嫁。留你一個好名聲。”

“這么說還差不多。對了，我得勸你一句，你和我可以隨便開玩笑，如果當(dāng)著季雨林的面，你最好不要這樣亂說話。”

“為什么？怎么亂說話了？”

“很難說你和季雨林以后會怎么樣啊，你先聽我說，所以，這些話你不能亂說。季雨林可不像我。”

“我知道他不像你，季雨林不是有蕭敏嗎？你是不是……”

“我隨你怎么想，反正季雨林和蕭敏？絕對不可能。”

“蕭敏那么漂亮。又是大學(xué)生，父母又是老朋友，知根知底的。好上加好。”

“愛上一個人，不在乎漂亮不漂亮，有錢沒有錢。更與父母是什么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田莉很驚異地看著趙強，說：“其實，我也這樣想。”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趙強又問：“你也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對季雨林有點意思。你要真喜歡他，我……舉雙手贊成。”

田莉說：“你去問天。”

趙強抬著頭，雙手也舉起來，“天啊，”又學(xué)著馮鞏演的相聲說：“我到底愛誰呢?”

田莉打了他一下，“神經(jīng)啊。”忍不住笑起來。

倆人說著話，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和好過。

趙強看了看表，還是打了個車，到了星月。腳跟腳，季雨林他們也到了，一共是六個人，蕭敏和她的兩個同學(xué)大家都是見過的。季雨林還有兩個朋友，一個姓張，叫張明。另一個沒說姓，只說叫他和平。

趙強最喜歡交朋友，一看那個叫和平的牛高馬大，足足比大家高了半個頭，臉上還帶著一股子戾氣。手又有點癢了，“我也挺愛和平的，什么時候我們交流交流。”

和平粗聲粗氣地說：“林哥，你這位朋友要和我交流。”

趙強說：“看不出來，季雨林是你老大。”

季雨林說：“我們沒有老大，都是好朋友。要交流你就找錯人了，我聽張帆姐說過，你打架非常厲害。打遍大馬塘無敵手。我這位朋友和平，是不打架的。”

張明聽到季雨林說到打遍大馬塘無敵手，笑了起來。

趙強看出他笑的意思來，“朋友，你這笑里有名堂啊。是那什么笑里藏刀的意思吧。”

“這里好像也不是交流的地方。”張明說話時候看了看季雨林，那意思是要打一架最好不過。

和平說，“你打遍那什么馬塘無敵手，我們這位張兄弟沒打過什么架，只不過拿過兩個少體校武術(shù)冠軍。”

趙強不知道也就罷了，一聽這話，手還真癢癢得有些控不住，很多年沒打過架了。趙強雖然沒正經(jīng)學(xué)過什么功夫，可有的是實戰(zhàn)經(jīng)驗，一直想和那些學(xué)過武術(shù)的人打一架，看看那些什么招式是真功夫還是花拳繡腿。機會來了不是？

“什么什么什么？”

田莉和蕭敏說著話，聽這邊說打架，一起湊了過來。不過，兩個人不一樣的態(tài)度。一個歡欣鼓舞，一個柳眉倒豎。

蕭敏說的是：“打架？好看好看。”

田莉說的卻是：“你們在這里打架，可是成心來砸我的飯碗。”

張明伸了伸舌頭，抱拳作揖，“不敢不敢，小弟若有冒犯之處，看在林哥的份上，還請多多包涵。”

張明這副文皺皺的樣子，把大家都逗笑了。一邊說笑著，進了歌廳。季雨林說人多，要了一個包房。

田莉說：“我去跟老板說，今晚我只唱兩支歌。就來陪你們。”

蕭敏沒看成打架，有點不爽：“兩支怎么行，我們是季雨林專門請來聽你唱歌的。對不對？季雨林。”

季雨林只是笑笑。

蕭敏卻非要他說話，“對不對呀？是你提議聽田小姐唱歌的呀，現(xiàn)在見了田小姐，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強看蕭敏太咄咄逼人，打了個插，“你想聽幾支，就叫田莉唱幾支不就行了。就別為難季雨林了。”

“我要你多嘴了。”蕭敏瞪了趙強一眼，“我說是我想聽了？是季雨林剛才說他想聽田莉唱歌嘛，人家那天回去后，余音繞耳，三日不絕。是不是茶飯不思，那我倒是不知道了。”

季雨林紅了臉，大家都看著季雨林笑，田莉打了蕭敏一下，“你這張嘴，比鞭子打人還狠，得找針線縫起來。”

蕭敏假做無奈狀，“有幾個像你，打人都用花來打。礙著你們了，我們跳舞去。”說著站起來，抓著趙強進了舞池。張明與和平也分別請了舞伴徐同花和陳小娟，只有田莉和季雨林坐著。

田莉看著季雨林，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

季雨林今天穿了一套新買的西裝，本來就有些不自在，看田莉看他，問田莉道，我怎么了？

田莉說，沒怎么呀。臉上帶了些笑，還是看著季雨林。季雨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請你跳舞。不過，我跳得不好。

田莉說，我只和你跳一曲，但這一曲我不能和你跳。你請誰來，你得和誰先跑。

季雨林就有些尷尬。田莉忙說，你可別亂想啊，我沒別的意思，我是怕蕭敏不高興。

季雨林想說什么，卻又沒說。點了一支煙，問田莉吸不吸。

田莉把煙接過來，卻不點火，突然問道，“你媽媽現(xiàn)在好嗎？”

田莉問得突然，季雨林沒聽清楚，問，“你說什么？”

田莉卻又換了話題，“師老師是我們遇到的最好的老師，對嗎？可你是師老師最差的學(xué)生，還有我。”

季雨林不想和她討論這個話題，說，你今天好像穿了一身黑，黑色是最動人的顏色。話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果然田莉說，你這套西裝也挺好的。季雨林就有些窘迫。田莉感覺到了，說，我聽說你在籌辦一個公司，做廣告。

說到辦公司，季雨林從窘迫中解脫出來。說：“想辦公司是真，但是不是做廣告，還不一定。現(xiàn)在最熱門的是電腦和信息產(chǎn)業(yè)，不過投資太大，風(fēng)險也大。”

田莉說：“高風(fēng)險高回報嘛。我也投一份資，行不行?”

季雨林想了想，說，“我一直是給人打工，廣告做過，電腦做過，電器也做過，最早還賣過水果。不過，最早的時候，是節(jié)假日在公園門口賣氣球。”

田莉插話說，“氣球？我現(xiàn)在還玩呢。”

季雨林說：“有一年過春節(jié)，我、和平、張明，我們?nèi)齻€人，國慶節(jié)一個早上就賣了一千多個，別人最多只有兩三百個，你猜為什么。”

田莉搖搖頭，“為什么?”

季雨林說，“那會不正在提倡社會助學(xué)嗎，我們就戴著自制大學(xué)校徽，還做了一個勤工儉學(xué)的牌子。還有就是，我們在線的另一頭都系了一個塑料環(huán)，穿窗簾用的，可以扣在小孩手指上，方便了買氣球的小朋友，線頭不用繞在手指上。后來是沒氫氣了。”

田莉笑起來，“是你的點子吧？你可以開點子公司了。”

季雨林笑笑，接上剛才的話，做小生意和辦公司不一樣，我從來沒有自己干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你想投資，不怕賠本嗎?”

田莉想了想，說，船在海里沉沒了，總比在沙灘上腐朽了好。

季雨林驚奇地看著田莉，四目相對，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正好，蕭敏她們從舞池中下來。蕭敏說熱，把外衣脫了。卻說田莉，“又在和老同學(xué)憶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