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和蕭敏同時說：“說你肉麻你還笑，你笑什么呀你笑？”

季雨林嘴說沒笑什么，臉上卻笑得更厲害了。這次是笑女孩子動不動就自己笑得前仰后合，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而男人隨隨便便一笑，她們就覺得有陰謀，甚至覺得已經吃了虧。好像笑就只是女孩子的特權。

沒有問出所以，蕭敏說了聲“神經病”。于是不予理會。季雨林突然想起一個事，問蕭敏；“你看帆姐是不是有點面熟?！?

蕭敏瞪了一眼季雨林，說：“相逢何必曾相識?！?

季雨林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挺奇怪的。我第一次見到——帆姐，明知道沒見過，就是覺得面熟?！?

張帆咬著嘴唇，想起季雨林第一次見她也這么說。知道季雨林決不是套近乎，心里也有些奇怪。說：“是不是有點像你的哪個熟人。又一時想不起她來?！?

李小林搖搖頭，“不，我認識的人一個也不像你。”

蕭敏拖長的聲音說：“那――是不是像你的夢中情人?！?

這回輪到張帆就說蕭敏“要死”。

蕭敏伸伸舌頭，“我又不是說你，是說的他嘛?！?

張帆說：“守著你這么個大美人，別人還能入得了夢來。”

蕭敏哼了一聲，說：“人家季雨林身邊，美女如云，哪個入不了他的夢。”

張帆看著季雨林窘迫的樣子，說：“小林不是那樣的人吧?！?

蕭敏說：“你問他，是不是?！笔捗粽f著又笑。

類似的話蕭敏說過好多次。起因是蕭敏到靖南的第二天，季雨林聽從劉小青的吩咐，帶蕭敏出去玩，想著玩得熱鬧些，就叫上了廣告公司里的幾個年輕人，又怕蕭敏落寞，特意多叫上了幾個女孩子。

沒想到適得其反，公司做廣告的幾個姑娘都愛說愛鬧，蕭敏和她們不熟，玩不到一起，反倒覺得被冷落了，一直耿耿于懷。

有一次當著劉小青的面加油添醋，還說也鬧不清到底哪個是小林嫂子。倒把劉小青說得當了真，喜憂參半地問季雨林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

張帆憑直覺，把蕭敏當成了季雨林的女朋友，就幫蕭敏說季雨林，“你可不要花心呀，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全靖南難找出第二個來，你不要這山看著那山高。”

蕭敏打了張帆一下，說：“你瞎說什么呀，我盼著季雨林快快給我姨媽找個媳婦，好好侍候我姨媽?！?

張帆“噢”了一聲，“原來你們還是表兄妹？真可惜，只能抱憾終身了啊?！?

蕭敏卻又不高興了，“哪個給你說是表兄妹了，瞎猜?！?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張帆到底沒弄明白季雨林和蕭敏是什么關系，也就不再說話。

蕭敏卻問她：“你能不能幫我打通趙青成的電話?！?

“你找趙總有什么事?”

“我什么事也沒有。想找他玩。”

張帆笑笑：“趙總很忙的。”

蕭敏有些不高興了。剛才還覺得張帆人挺好的，張帆這么一來，蕭敏對她的印象就變壞了。蕭敏就是這樣，覺得誰好，就好得不得了。一件不大的事，又覺得誰不好了。

季雨林接上話說，“前兩天蕭阿姨來了，我說起見過趙伯伯，就說起趙伯伯好多事來，蕭阿姨還說要謝謝趙伯伯?！?

張帆還是不敢貿然打趙青成的電話。

趙青成和以前的老同學，完全沒有什么來往，平時說起來的，也就一個季長風。天安股票上市之前，曾經有幾個自稱是他的老同學跑到廠里找他，說是特意來看看老同學，廠辦把他們安排住進了小招。

趙青成對那些老同學明顯地瞧不起，知道他們無非是想來弄點公司職工股而已，連見都沒見。還特別提醒辦公室，不能讓他們白吃白住，還說要聽聽來看他的老同學又如何罵他。

果然，他那幾個西服革履，文質彬彬的老同學在結帳時一個個破口大罵，丑態畢現。小招的收費很高，罵歸罵，錢還是要出的。

蕭敏雖然活潑可愛，但趙總連他的同學都不見，一個老同學的女兒，未必趙總倒要見你?？粗捗舨桓吲d的樣子，張帆心里就有些怪季雨林多事。

季雨林不知道張帆為什么一下子就像換了一個人，看看張帆，又看看蕭敏，不知道該說什么。

蕭敏見張帆不說話，說道：“季雨林，你的事辦完了沒有，辦完了我們走。”

季雨林看了一眼蕭敏，又看張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樣就走，那也太不給張帆面子。不走，還不知道蕭敏又會說出什么更不客氣的話來。

張帆見蕭敏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感到她真的是那種很天真很天真的小女孩，她是從心里喜歡上了蕭敏的。又加之是季雨林帶了她來，不想讓季雨林也覺得無趣。

于是轉了一個彎，說：“趙總倒是經常來靖南的，不過，他忙得很，行蹤也不定，要找他很不好找。只有等他來了，我再告訴你們。要不，我把你的話轉達給他?！?

蕭敏不想買這個人情，說：“他這么難見，我也不見他了。想著他也不會有什么好玩?！?

張帆又給她逗笑了，說：“趙總確實不好玩，我們都很怕他?！毕胂胗终f：“趙總好玩的時候的也有，很少，他一高興，就會請大家吃燒洋芋，他掏錢。就那會好玩。”

蕭敏說：“吃燒洋芋，又有什么好玩了?！?

張帆說：“你不知道，趙總吃燒洋芋一次能吃二十幾個，還叫大家給他記著數?！?

蕭敏說：“這又有什么好玩了，我們那里的人吃洋芋，不管是燒的還是煮的，能吃二十幾個的人多得很?！?

張帆又說：“趙總吃著燒洋芋，還唱京劇。”

蕭敏還是一副不高興地樣子，“京劇難聽死了，嘰嘰歪歪，早就下課了。”

張帆頓時沒趣，心里又覺得好笑，說來說去，倒是自己求著蕭敏見趙青成一面似的。

正說著，張帆的手機響了，打開手機，張帆示意季雨林和蕭敏不要說話。

張帆的電話很長，那邊講，張帆只是聽，嘴里說好的好的。那邊好半天都沒講完，張帆的臉色越來越嚴肅。蕭敏就向季雨林做了個走的眼色，倆人向張帆擺擺手，就要走。張帆卻不讓他們走，捂住手機，小聲說：“是趙總的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好像趙總把話講完了。張帆在電話中說：“季雨林現在在我這里，他說想跟趙伯伯說話呢。”說完，也不等那邊說什么，連忙把手機遞給季雨林。這在張帆，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