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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人言

十幾年前,我們翻譯出版了馬克·里拉在中國大陸的第一本書The Reckless Mind: Intellectuals in Politics(當時譯作“當知識分子遇到政治”)之后,就似乎默契地成了里拉在中國大陸的專有出版商,直到不久前另一家出版商以高價競爭的方式打破了這一局面。里拉的學問方式是容易令人入迷的,他可以淺白地談論許多艱深的話題,但他在談論時隨手拈來的幾乎任何領域和任何時代的西方知識都令人吃驚,他還可以從容地將這些知識與今天話題相關的要點清晰地告訴你,這樣的博學,在20年前還是很令中國學人吃驚的,西方人數百年來不間斷的學術傳統造就了一代代像里拉那樣聰明的博學之徒,他們用極為扎實的古典知識去透視當下的政治思想,使當下的狀況由于獲得了歷史的來源而變得容易理解,里拉就是這其中最為出色的知識人之一。我們在十幾年前出《當知識分子遇到政治》的時候,他還在芝加哥大學的社會思想委員會當教授,那是一個對古典知識有著極高要求的委員會,而當時的里拉,則專業地給一群苦讀經典的青年學子演示著偉大思想如何穿透當下的技藝。

西方如里拉這樣博學且銳利的學者曾經讓我們(至少在知識上)佩服了很多年,近代以來盡管有那么多留洋的學生,但他們學成之后能在西方知識上與西方一流學者一較高下的卻從未有過。但今天,或許情況有點變了。

三年前,里拉在紐約書評雜志出版了一本新書《擱淺的心靈:論政治反動》(The Shipwrecked Mind:On Political Reaction)。這個話題他曾在2010年到上海來的時候在季風書園講過一些片段,然而這些年世界政治的變化似乎越來越證實了他的部分想法,于是陸陸續續的,他將他不斷發展的想法寫成了一篇篇文章放在了紐約書評上,直到三年前結集出版。這是一本小冊子,譯成中文不到八萬字。在我們拿到版權不久,譯者也剛開始翻譯的時候,里拉告訴我們,他請了林國華為他的中文版作序,那是兩年前的事了,而那個時候,國華已經回國在華東師大政治系教了幾年西方古典學了。國華曾是芝加哥大學社會思想委員會的高材生,與里拉有多年的師友之誼,但更重要的,國華還是近20年來國內罕見的對西方古典知識有著透徹理解的青年學人。國華自然是答應了里拉,他本來就與里拉對這一話題有過討論,而對靈知主義的持續閱讀也相當程度地構成了國華近幾年的精神生活,但有意思的卻是,國華這序一寫就停不下了,他在與里拉一章一章的對勘中將對靈知主義的解釋發展出一個獨立系統,這個過程一共持續了兩年,雖然真正的寫作時間也許不足兩個月,但持續的靜默和思考,卻讓我一直不忍心去催促。直到上個月,國華終于交稿了,全稿約十萬字,比里拉的正文還要多兩萬字。而且,精彩之極!這意味著,中國學人終于到了可與西方學人在西方的古典學問上一較高下的地步了,而且,那還是一位一流的學者!

中國近代也有過序的篇幅超過正文的。當年梁啟超為蔣方震的《歐洲文藝復興史》作序,一氣寫了五、六萬字,獨立成了《清代學術概論》一書,若干年后,又發展成《中國近代三百年學術史》,約20余萬字。前些年又發生一起,余英時先生應邀為《朱子文集》作序,竟一氣寫了七、八十萬字,獨立成一部《朱熹的歷史世界》,精彩至極,將理學產生之際宋代社會的種種思想奧秘以及那瞬間的大突破講得無比清晰,還密集地透出極重要的歷史洞見。然而,這些都與國華的這篇序不同,國華是在西洋學問上與一位世界一流的西方學者對勘,此種方式甚至可能是中西交流史上的第一例。各位若能將里拉的著述與國華的長序都讀完,也許便能意識到,三百年的西學東漸,尤其是最近三十年的開放,中國已經可以出現在西方學問上也不輸于西方的人物了,這無論如何,對于最終必將進入普遍歷史的中華民族而言,都是令人愉悅的消息。

感謝里拉!感謝國華!

嚴搏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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