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對母親下藥的畫面記得很是清楚，還有心里的好奇也想趕快解惑。

于是小少年懷揣著好奇去問母親，母親卻大發雷霆，說他不是，他爹早就死了，是跟胡子搏斗死的，說完就淚流滿面。

嚇得小少年再也不敢提起了，父親就成了一個記憶中自己描繪的人，描繪著描繪著就成了憨老實的模樣。

當天下午母親就收拾東西帶著小少年搬家離開那個村子，去了梨樹村。

“娘，咱們住的好好的干嗎搬走啊？老實叔也不在家，咱們不告訴他他該找不著咱們了。”

“找不著就找不著吧。”

“啊？”

小少年很是奇怪的看了看母親，母親沒理他，他自己留了紙條給憨老實，他并不知道要搬去哪里，就連字跡都是歪歪扭扭的，但是小小的他不想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老實叔什么都不知道。

母親也并沒有阻攔他與憨老實留訊息的事，小少年還很開心，覺得母親也就是說說罷了。

“小誠，小誠？飯好了，先吃飯吧。”

李月娥有些小心翼翼的喊著小少年：“娘這次真的是幫忙縫衣服去了…”

呃…李月娥說不下去了，為什么說了個這次，小少年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望向母親，眼睛通紅聲音沙啞。

“娘，你為啥不和老實叔結婚呢？”

李月娥一愣，嘴唇蠕動，怯懦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小誠，你…你還小，你不懂娘…娘，先吃飯吧，好不好？”

小少年搖搖頭：“你們以為我啥都不懂，其實我都知道，咱們搬家就是為了躲那個人吧，他就是我爹吧？而老實叔是你們的見證，所以你那么抗拒他，你是不是也會后悔生了我？”

“小誠！你咋會這樣想娘？！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當年干的那些事根本不是人！”

李月娥當即滿面淚水，說完便泣不成聲。

“可是娘從未跟我說過，娘不要總把我當小孩子了。”

李月娥抹了一把臉：“好…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娘告訴你，都告訴你。”

李月娥坐在炕沿邊上嘆了口氣，緩緩地開了口：“你猜到了，那年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爹，難為你還記得他，可能真是血緣親情吧。”

“那年我才十八有一次上街就抬頭看見一家米鋪，正好之前聽見家里說過米不多了，就進去問了問，感覺米還不錯，掌柜也憨憨的很實在就定了下來第二天送米，那掌柜就是你老實叔。”

“啊…”小少年終于有點反應了。

“唉！娘能看出來，那時他是相中了我，可是造化弄人，娘當年對他米鋪的伙計產生了感情，那個就是你爹葉大壯。”

“原以為那是個強壯靠譜的男人，為了他娘家里鬧大吵了一架，最后娘賭氣跟他…私奔了！”

李月娥說到這里，感覺神色晦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咬牙說了出來。

“啊？！”

“所以小誠，娘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有些事娘想等你長大一些再告訴你，既然你覺得自己長大了，娘就告訴你，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做出代價，娘就再沒有臉面回你姥姥家了，即使在困難也都堅持。”

“一開始葉大壯還是好好的，生下你之后他開始有些不務正業，那時候我們在縣城邊的村子住，你老實叔也關了米鋪，唉！那兩年全靠他的積蓄貼補，不然于紅也不會…”

“唉！都是我虧欠他的，這些年盡可能還一些，但是我知道人情難還……”

“那為啥你不……”

“你不懂小誠，人的感情很復雜的，娘當年沒有和你老實叔在一起，之后也不可能了，而且葉大壯老是疑心我后悔選了他，越發作踐…”

李月娥現在想起來還難掩委屈，語氣哽咽：“他打著去找活干的目的去縣城廝混，后來染上了賭癮，賭輸了就回來跟我吵架，贏錢了就跟狐朋狗友大吃二喝，有一次甚至懷疑你不是他的孩子還想動手打我，呵…”

“就因為你老實叔的貼補，他就能疑心生暗鬼，后來世道亂了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居然跟胡子勾結在一起了，想把我送給胡子換取他的地位，真是造孽啊，那一刻娘真是后悔了，那時候你還不到三歲他完全不管你的死活，這樣的爹還不如沒有。”

“娘…”

“沒啥了也都過去了，他也沒有得逞，娘就搬去桃山村躲開他，沒想到你老實叔也找去了，唉！你八歲咱們又搬去了梨樹村，也是為了躲開他，一晃這些年現在娘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那就不管他，他不是我爹，我只有娘，也只有叔。”

“所以不要再說傻話了，也別胡思亂想，娘咋樣都不會舍棄你的！”

“我…可是老實叔走了。”

小少年掏出那頁信給母親看，李月娥拿過一看，頓覺不妙，憨老實這是知道了啥？李月娥猜測是不是那晚的事被他知道了。

“這…他…走了也好，也好…他也該成家立業了，老這樣都荒廢了，他一個人能生活的更好，免得咱們拖累。”

說完李月娥也有些悵然若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多年的情誼了，哪怕沒有愛情這個人在心里也是溫暖的存在。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都涼了，小誠？”

“嗯好，娘我不該那樣說你，對不起。”

“好了，娘知道了，我們小誠長大了，娘以后有事也盡量不瞞著你好不好？”

小少年點點頭，李月娥摸摸他的頭起身去熱飯菜，小少年換了衣服洗手吃飯去了。

知道了這些當年的事小少年總算不那么沉悶了，老實叔是自己選擇離開的，那他就尊重老實叔的選擇吧，但愿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