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嘶喊著：“你可以娶媳婦啊，為啥要走，為啥要丟下我。”

哭著哭著小少年躺到了地上，也不管臟不臟的了：“老實叔，娘要嫁人了，你為啥不娶了俺娘吶，為啥呢？”

他曾問過母親，可是母親卻告誡他不許胡說，要是他亂說嘴她就不讓他再和憨老實來往了，小少年就不問也不說了，只在心里想著。

小少年感覺自己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并不了解大人那復雜的感情，他能了解大毛為啥偷沒熟的瓜子，卻不能了解母親為啥偷偷的縫制衣裳。

小少年多么希望憨老實突然在小山口現身，溫和略帶調侃的說：“狗娃，俺騙你吶，瞅瞅你多大啦還哭鼻子了，丟人吶，哈哈…”

小少年似乎真的看見了憨老實一樣，連忙抹抹眼淚兒站起來：“老實叔！”

四周寂靜無聲，小少年再仔細一看什么都沒有，他又抹抹眼睛，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老實叔，嘶嗯～我不哭了，嘶嗯嗯～你出來呀！”

小少年抽噎著喊著，四周還是寂靜無聲，小少年就突然癱軟在地，周身的力氣全部被抽走了。

直到李月娥找到了小少年，才連拉帶拽的把他弄回了家，給他擦了擦臉，給了他衣服要他換上。

小少年始終軟癱著身子，一言不發，李月娥心中警鈴大作：完了完了…小誠怎么抗拒成這樣，完了這下完了……

“小誠，你起來，先把衣裳換了，啊，小誠，娘…娘…娘給你做晌飯去…”

李月娥心里著急兒子的狀態，可是現在讓她說出什么承諾的話，她咬著嘴唇怎么也說不出口，最后落荒而逃。

小少年木楞愣的盯著地一動不動，但是他知道母親說了什么，也知道母親想要說什么。

從小少年記事以來父親就是不存在的，小時候他是渴望的，一提起母親總說父親過世了，再問母親就三緘其口了。

憨老實是在小少年五歲那年闖進他的生活的，他會陪他玩，給他講見過的事，唱不成調的曲子，還會和他開玩笑，說他小時候的樣子，他想這樣就是父親吧？

小少年記得那是他八歲的時候，家里突然來了個人：“喲～狗娃呀，都長這么大啦？你娘吶？”

“我娘去隔壁了，你是誰啊？找我娘干啥？”

“啥？俺是誰？俺是你爹！”

來人高高壯壯，瞪著眼睛指著自己說給當時八歲的小少年聽。

小少年覺得有點嚇人，努力往炕里縮了縮，這時母親進來了，看見來人明顯一愣：“你不是死了嗎？我早當你死了，你怎么還不死？！”

高壯男人一噎，扯了扯嘴角沒發出聲。

“趕緊滾吧，小誠過來，去對面你老實叔那玩一會，娘喊你回來吃飯。”

小少年好奇男人是誰，不肯走：“娘，老實叔不在家，他是誰呀？真是我爹嗎？”

“不是，這是個騙子，快去玩吧，他家也沒鎖門。”

小少年不情愿地走了出去，但他并沒有去對面，老實叔不在家沒人跟他玩，他躲在窗戶外面偷看。

“李月娥，你大小姐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吶，五年多了吧，你都沒有回家去嘛？”

“我有什么臉回家，我沒有你那么不要臉！你有什么臉找過來，又有什么臉提起我娘家！”

“嘖～那不是俺岳家嘛，嘻嘻…俺缺錢花了找他們不行嘛？”

“啊！！你這個無恥的…惡心的…呼呼…你給我滾，給我滾！！”

“別再提什么岳家，咱倆沒有關系了，從你想把我送給胡子那一刻起就沒有關系了，我當初瞎了眼…”

“哈哈哈…終于說實話啦？后悔了？后悔沒選俺那好東家劉老實吧？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以為俺瞎？于紅半年都看出來了，俺八年前就知道了。”

“喲喲～咋這么看俺吶，俺這不是不想過苦日子了嘛，誰知道你竟然是個傻的，還跟家里鬧翻了，這爹娘哪能扭得過兒女啊，嘖嘖～白瞎了俺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吶！”

“我要殺了你個不要臉的人渣！”

“誒～？動手動手動腳多不好，這小棒子能干啥呀，給俺拍灰呀，哈哈哈…”

咣當～一根木棍砸在了小少年腳下，嚇了他一跳，又往旁邊挪一挪。

“哎呦，別動氣呀，這在一起幾年了，萬一傷了胎氣咋整吶。”

“我不想和狗說話，你滾，快滾！！”

“嘖～這都要晌午了，好歹吃了飯再走吧，你看俺好歹也算故人來了。”

“你做夢…好～想吃飯是吧，哼哼～你等著！”

“哎！這對嘛一會兒再給我拿點錢花花，放心，等我贏了雙份還你，我這個當爹的就當祝你和劉老實早生貴子啦，哈哈哈…”

這句話小少年聽懂了，記下來打算問問母親，抬頭瞄見那個高壯男人坐在炕邊倚著墻翹著腿，小少年偷偷溜去灶屋。

“娘，要吃飯了嗎？咱們一起吃嗎？”

“這些給那個人，等把他打發走了娘給你做新的。”

“哦，咦？這是啥呀娘？”

小少年好奇的看著母親倒進去的粉末，伸手想拿一個餅子嘗嘗，卻被李月娥一把打掉。

“這是佐料，好了別亂動，去玩吧。”

“那我去西屋練練字吧。”

小少年不想出去，外面又熱還無聊，李月娥想了想也同意了，只是囑咐他別去東屋，那人不是啥好人。

“月娥呀，好了沒呀？少整兩個菜啊，有酒沒有啊？”

“喊什么，不要叫我名字，聽著惡心，剩飯剩菜給你吃就不錯了，呵～”

“嘖～你看你這人這么老這么較真兒，行吧，俺都餓了，對付吃吧。”

高壯男人就開始吃起來，過了大概兩刻鐘，他就開始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哎喲～李月娥你這飯是不是壞了啊，我說你咋好心讓俺吃飯了，哎喲喲～”

“沒壞，我下藥了，放心死不了的，只是巴豆粉。”

“你這個賤人，俺哎喲…”

“嘴給我干凈點，快滾，不要再來了，再來就不知道你有沒有命走了！”

李月娥威脅了高壯男人，由于疼痛難忍渾身無力被李月娥連拉帶拽的弄走了。

“等會等會，讓俺上趟茅房再走。”

“滾出去！”

“哎喲喲～疼死俺了，你被扯俺了。”

這一出像鬧劇似的在小少年腦海里存了檔，他有些懷疑那個高壯男人就是他父親，至于發生了什么他還沒有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