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坍塌的瞬間，周默本能地護住少女。他的左眼劇烈跳動，金色螺旋紋路在瞳孔深處旋轉，仿佛要掙脫出眼球一般。四周的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像是被某種力量拉扯著，他們的身體在扭曲的空間中不斷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猛地摔落在堅硬的地面上。周默迅速翻身站起，警惕地環顧四周。眼前是一座破舊的地下車庫，昏黃的燈光閃爍不定，墻角堆滿了廢棄的紙箱和生銹的金屬零件。

“你沒事吧？”他回頭看向少女。

她點點頭，臉上仍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剛才……發生了什么？”

周默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查看胸前的懷表。銀色流沙已經停止外泄，裂紋中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但那股異樣的感覺仍在體內回蕩，就像有什么東西被激活了。

他伸手將少女扶起，“我們得離開這里?！?

兩人沿著昏暗的通道向前走，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周默的手始終按在懷表上，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襲擊。而少女則緊緊攥著手腕上的記憶棱鏡吊墜，目光時不時掃向四周。

走出車庫后，夜風撲面而來，帶著潮濕的氣息。街道上依舊燈火通明，行人稀少，霓虹燈的光斑投射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像是一幅破碎的畫。

周默停下腳步，瞇起眼睛打量著街對面的一家便利店。玻璃櫥窗映出兩人的身影，但也隱約浮現出另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街角陰影中的男人，穿著深色風衣，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有人?！彼吐曊f。

少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個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是巧合嗎？”她問。

“不是?！敝苣Z氣堅定，“我們被盯上了。”

他們繼續前行，步伐不快不慢，盡量表現得自然。可越是這樣，越能感覺到背后有雙無形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們。偶爾經過的路人、?？吭诼愤叺能囕v、甚至是街邊自動販賣機的反光，都可能藏著監視者。

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周默突然駐足。

“怎么了？”少女問。

他沒有回答，而是掏出一枚小巧的記憶探針，輕輕插入耳后的接口。片刻后，一串數據在他視網膜上快速閃過——這是一段隱藏在空氣中微弱信號波，屬于管理局的追蹤系統。

“他們在用量子信標定位我們。”他低聲說，“但我們已經被標記了?！?

少女皺眉，“所以我們要怎么辦？”

周默沉思片刻，忽然轉身走進旁邊的小巷。巷子狹窄幽深，兩側是高聳的磚墻，幾盞老舊的壁燈發出忽明忽暗的光線。他示意少女貼緊墻壁，自己則緩緩靠近巷口。

幾分鐘后，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從街角轉出，手里握著一臺便攜式掃描儀。他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無人后才悄然進入巷子。

就在他踏入巷口的一瞬，周默猛地出手，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將其按在墻上。

“誰派你來的？”他冷聲問道。

那人掙扎了幾下，卻被周默牢牢制住。他的呼吸急促，眼中滿是驚恐。

“我不知道你是誰……”他喘息著，“但我接到命令，必須確認你的位置。”

“誰下的命令？”

“我……我只是執行者……”男人的聲音帶著顫抖。

周默盯著他，眼神冰冷，“如果你不說實話，我不介意讓你嘗嘗記憶剝離的滋味?！?

男人終于崩潰，聲音發顫：“是……是‘影組’……他們說你在尋找真相，必須阻止你?！?

“影組？”周默眉頭微皺。

這是管理局內部極為隱秘的一個行動小組，專門負責處理高層不愿公開的“意外”。他們不受常規指揮鏈約束，直接聽命于最高議會。

“他們知道多少？”少女輕聲問。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男人搖頭，“但他們一直在關注你，尤其是你身上的記憶棱鏡……他們說那是關鍵?！?

周默松開手，男人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滾?！彼f。

男人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巷子。

少女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問：“接下來呢？”

周默沉默片刻，抬頭望向遠處的鐘樓。指針指向凌晨兩點十七分。

“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真正的目標。”他說，“如果他們怕我們接近真相，那就說明我們已經走在正確的路上?！?

他們重新走上街頭，這一次，變得更加謹慎。周默開始留意每一個細節——某個反復出現的車牌號碼、某位看似隨意卻總在他們附近徘徊的路人、甚至某些特定商店門口擺放的物品是否發生過細微變化。

而在他們身后，確實有一股力量在悄然跟蹤。

第二天清晨，他們在一家早餐店落座。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照在桌上冒著熱氣的豆漿和油條上。少女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觀察外面的街道。

“那個人又出現了?！彼吐曊f。

周默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街對面站著一名戴墨鏡的男子，正假裝翻閱報紙，實則一直朝這邊張望。

“看來他們并不打算掩飾。”周默冷笑。

吃完早餐后，他們并未立刻離開，而是慢慢收拾東西，像是毫無防備。直到那名男子再次低頭翻閱報紙時，周默突然起身，拉著少女繞進后巷。

他們穿過幾條小路，最終來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巷子里。周默停下腳步，轉頭對少女說：“現在輪到我們了?！?

少女點頭，摘下吊墜放在掌心。五彩光譜在空中交織成一道微弱的屏障，將他們的氣息暫時屏蔽。

不多時，那名戴墨鏡的男子果然追了上來。他四處張望，似乎察覺不到目標的蹤跡，神情略顯焦躁。

就在這時，周默從角落閃出身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他逼問。

男子猝不及防，踉蹌幾步，慌亂中從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朝周默刺來。

周默側身避開，順勢一腳踢中對方手腕，注射器掉落在地，液體濺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是……記憶清除劑？”少女皺眉。

男子咬牙掙扎，試圖逃跑，卻被周默死死按在地上。

“你們到底是誰的人？”周默再次質問。

“我……我是影組的外圍成員……”男子終于開口，“我們接到了緊急指令，要求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們接觸那段封存的記憶。”

“哪一段記憶？”

“就是……三年前的事故……還有……江硯的真正身份?！?

周默的心臟猛然一跳。

“江硯？”他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少年消逝的畫面。

“他知道什么？”少女追問。

“據說……他是初代記憶體的核心模組……承載著最原始的記憶數據……”男子聲音顫抖，“如果你們繼續追查下去，他們會抹去你們的存在?！?

周默沉默了片刻，然后松開手。

“回去告訴他們，我已經不怕他們的威脅了?！?

男子不敢多留，狼狽地逃走了。

少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聲說：“他們已經開始慌了?！?

周默點頭，“因為他們知道，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懷表，裂縫中依舊滲出微弱的銀色流沙，仿佛在回應他的決心。

而遠方的天空，正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