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這驚堂木聽一次嚇一次，但是這一次不是自己一個人被嚇了，是一群人。

如果說自己是被告的話，那么肯定就有原告了。

馬三爺他那個兒子的親生爹媽，以及屬下小弟們的父母親，兄弟姐妹。在古代又是宗族制度，除了堂上有幾十個人。外面還有更多的人，在外面看著呢。

“在下嚴峻，他們的兒子都是我殺的。不過是因為他們事先想要殺我，不信你問。”

我就是這么個直性子，人是我殺的我認。反正現在是郡守在判決，這就跟打假賽一樣，不過這一次流程要走的正常一些。

“大人，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我的兒啊！死的好慘吶。”

一個婦人哭哭啼啼，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她這一哭不打緊，可怕的是后面一群人跟著哭。好人是好人他爹媽生的，壞人也是壞人他爹媽生的，天下只有父母不疼愛自己親生兒女的人。當然，這個天下僅限于在宗族制社會中的中國。

一大幫子人哭起來讓陸文遠心煩的很，連喊幾聲肅靜。

“傳證人，跑堂店小二來福！”

很快，當初來敲門的店小二就來到了堂上。

“大人明鑒，我不過是個店小二。那日馬三爺的義子說話了，我不得不從。”

店小二本就是膽小之人，一到堂前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仔仔細細，事無遺漏的全說了。

這聽的嚴峻心里都后怕，自己已經連雞都沒有殺過，為何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當時自己處于暴怒之中，居然感覺到了暢快。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果然是有了力量就讓自己膨脹，心性不穩那。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

“既然如此，那么就是原告一方殺人未遂，不過已經死了就不追究責任了。被告一方防衛過度，當街殺人，情節極為惡劣。發配邊軍，入暴卒營。”

審理就這么匆匆結束了，郡守大人可是非常關心那一批軍糧，打算再去添點堵。

這一次是嚴峻三進監獄了，不過這一次卻比上上次好多了，但確是多人間。

一個大監獄，里面住了十幾個人。

剛被丟進去，就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了。都是被懲罰去暴卒營，肯定都是武林中人，大家都是誰都不服，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老大，這個暴卒營就是朝廷給我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拿了三個人頭就可以選擇正式成為邊境衛戍部隊，每月都有銀錢送到家中來。要么選擇回家，以前的罪就一筆勾銷了。”

一個光頭大漢恭恭敬敬的說道。

“原來如此，那也蠻容易的嘛。嘿，兄弟，你說這么多，還不知道你叫啥呢？”嚴峻聽完他的講解之后，隨口問道。

“哎呀，真是對不住老大了。說了那么久還沒自我介紹呢。俺叫王大山，專練鐵頭功。兄弟們，快給老大介紹介紹。”光頭大漢招呼自己一幫小弟說道。

沒錯，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嚴峻的拳頭比他們加起來的都要大。自從用兩根手指幫光頭大漢稱量了一下體重之后，他就一直喊自己老大老大，真是客氣的不行。

“嘿嘿，老大黃小生，練鐵砂掌的。”

接下來一個一個的介紹，發現大部分人都是習武之人，不少人還學了內功，雖然都是大陸貨，什么震天訣，長生訣之類的。

“咱們要被關幾天，不知道是送到哪里的暴卒營。”嚴峻繼續問道，自己畢生的心愿眼看就要完成了，卻沒想到要發配充軍。

“這個不知道，都是兵部統籌的。”光頭大漢王大山說道，在這里他被關的時間最長，熟悉里里外外的事情。

“老大，你武功那么高強。以后肯定能夠進宗祠，我們就不一定了，你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孤魂野鬼。”

看起來壞壞的光頭大漢居然感傷起來了，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

“難道進入宗祠還要光宗耀祖才進的去？”

嚴峻根本就沒考慮過死后會不會成為孤魂野鬼，他就是那種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人。

“咱們這些本來就是要死的人，肯定被族長給剃除族譜了，不是立下什么大功勞，是進不去的。”他說到這里，沒想到所有人都低聲嘆氣。每一個殺人放火手上沾過血的匪徒，居然都在考慮死后的事情。這是嚴峻這個現代人所不能理解的感情，人死后就是一個盒子了。可能就是木材的不同吧，骨灰又沒有感覺，擔心個鳥喲。

嚴峻這邊倒是安然靜靜的，但是有的地方卻是人頭滾滾。難以相信，一個郡城沒有戰爭確有人頭滾滾。

“你等阻攔天使，什么人給你的權利？還敢抗拒執法，所有人聽著，這些人就地格殺無論。”

郡守調集郡兵到處撲殺馬三爺的人，簡直就是找到一個人，罪名隨便安插。力求最大程度的殺傷，一切只為干擾郡丞找到那一批軍糧。

郡守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馬三爺犯了糊涂，竟然敢守著城門收稅，這種事情說小不小，有人掩飾就蓋過去了，但是碰到天使豈不是自尋死路？

原來是朝廷來的公公帶了圣上的旨意，來崇山郡宣旨的，卻沒想到地頭蛇竟然敢把守城門。當即大怒，反手拍死了馬三爺。把陸文遠罵了個狗血噴頭，堂堂欽差大臣居然碰到這種事情，豈有此理。

陸文遠雖然被罵了，但也借機發作，指揮手下羅織罪名，把郡丞的人馬一個個逮捕下獄，沒有官身的人直接打殺了事。出手之果決狠辣是前所未有的，因為他知道要變天了。

可憐郡丞挨家挨戶搜尋，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馬上又有人叫他去郡守府，說是天使來了。

圣旨并不是拿塊布寫個字就完事了，不是重大的事情根本不會用到圣旨。一般要么是宣戰，要么是結婚，要么就是要大赦天下。

這種事情也不是拿來讀給他們聽就完了。而是有繁復的禮節的，當官的就是那么多禮節。

布置好香案，整個崇山郡七品之上的官員都來了。

祭拜完畢之后，又有兩個小太監將玉軸白面的甚至牽展開來。然后天使開始念道。

“制曰：天下動蕩，斯民多劫。四海困窮，王綱不立，五緯錯行，靈祥并見，推術數者，慮之古道，咸以為天之歷數，運終茲世，凡諸嘉祥民神之意，故大赦天下，汝等當洗心革面，不可再犯。另，天狼北望，將心升起。故死囚皆入暴卒，資以士卒。”

“我等代崇山郡黎民百姓現謝恩。”底下所有人齊聲說道，然后面向北方，三次叩首。

至于太監收錢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反而是水都沒有喝，一口就急匆匆的走了。畢竟還有那么多地方要跑，全靠騎馬呀。

“張貼告示，通知各個縣每個村來領人。”郡守吩咐佐官道，這種事情關乎民生，一下子放出那么多犯人來難免會出事情。這種永遠都是他們這些當官的背鍋，皇帝一下子得到了所有英名。

如今郡守為了這件事情忙的腳不沾地，完全沒有時間去跟郡丞添堵了。不過他的人損失了那么多，只能想辦法去湊齊了。少見的兩人都沒有互相添堵，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平安縣，嚴家莊

“這次皇上大赦天下，嚴峻也發配到暴卒營，資以士卒。待遇和那些邊軍是一樣的，我想嚴峻，如果想回來，很快就會回來了。但他不是這樣的人，小女說可以等他三年，我知道那孩子的性格，所以族長認為呢？”

沒錯，他就是嚴峻的便宜老丈人，雖然兩家還沒有結婚，但兩人的姻緣已經定下了。只是嚴峻出了事，不然現在早就該喊他爸了。

“嚴峻那孩子雖然是我看著長大的，但我卻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明天他走的時候我去送一送，打聽打聽意見。”族長大人說道，起身向著連典史拱手。

“這一次就多謝大人了，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這么大的事情。”

典史側身躲過，回了一禮。

“那時間不早了，明日就一同去。衣服小女已經給他做了幾套了，邊荒之境畢竟苦寒，多讓他帶幾套沒錯。”

族長雖然年長幾歲，但對于邊境之地知之甚少，對典史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明日一早，帶上小胖子的父母也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