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為是個矛盾的人。喜歡熱鬧，也喜歡安靜；愛哭也愛笑；有時候固執到不行，不撞南墻不回頭，有時候又特別容易動搖，想一出是一出……和許多普通的女孩兒一樣，放到人堆里我很不起眼。有點文藝女青年的氣質，偶爾讀點書，也喜歡下雨天。

高中那所學校排水系統不怎么好，尤其是夏天雨水充足的時候，水流幾乎能匯成一道小溪。

我生活在北方一座小城市，典型的溫帶季風氣候，夏季高溫多雨，冬季寒冷干燥。那天早上，因為下暴雨，我們不用跑早操，而是直接回教室上早自習。從宿舍到教室的一大段路，大家一路小跑，同學們都想要在規定時間內進入教室。小小的教學樓門口堵滿了人，面前是黑壓壓一片藍白校服，腳下是沒過鞋底的雨水。

果不其然，到了教室的時候，大家幾乎都成了落湯雞。豪邁的同學早就脫了鞋子，將腳搭在桌撐上晾著。我的鞋子也早就濕了，襪子也未能幸免于難。但是我不太好意思脫掉襪子和鞋子，就只能一直穿著濕漉漉的鞋子，很不舒服。

那時候，我們已經換了座位，我從教室后面的位置調到前面，他竟然也調到了前面。不過，他因為身高原因，被安排坐在角落里。

小組里一個女生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抱怨著天氣，半晌，她點點我。

我扭頭：“怎么了？”

她看了看我的腳：“組長，你鞋子也濕了，不難受嗎？”

我如實告知她：“不是很舒服。”

她大大咧咧的：“大家都脫了鞋子，你也脫掉吧。沒關系，反正沒人看。腳下墊張報紙，不會太冷。”

我笑了笑，沒說話，也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做。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開口說話了：“我幫你擋著，放心，沒人發現。”

我看了看他，黑色的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褲腿往上挽起一截，明顯是掐著點進門的。好在，班主任還沒有到，他免受了批評。

“外面還在下雨了？”我看了看窗戶，起了一層薄霧，看不清外面什么情況。

“對。”他坐下來，拿著紙巾大概擦了擦頭發，才說，“你也是傻。鞋子都濕了，你還穿著干什么？等著捂暖嗎？”

我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只好扭扭捏捏脫了鞋子，他說到做到，身子半側著，替我擋住一部分人。

直到班主任進來，他才從靠通道的那側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窗外的雨斷斷續續，忽大忽小，我聽著雨點落在窗戶上，彈出嘈雜的樂曲，就像是我此時的心情，有些雜亂。玻璃上的水汽聚集、滴落，很快又凝結起霧。我心不在焉，等到鈴聲響起，我才緩過神來。那節早自習也壓根沒有學習到什么內容，就這樣度過了。

腳掌很冷，襪子鞋子也沒干。看了看四周，大家的情況都一樣。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食堂吃飯，他就說了：“你別動了，在教室待著吧。咱們組的早飯我包了。”

說著，風也似的出去了。

再回來，手里拿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塑料袋上淋了一些雨水，里面是大家的早飯。

“快點吃吧，一會兒就涼了。”他將袋子放到桌子上，我們其他幾個人分著拿出食物。

“謝謝。”我聽見我是這樣說的。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杯小米粥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