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聽著膽寒，不自覺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聲音有略微的顫抖著問：“你……你什么意思？”

“我？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以前就是碰那玩意兒的，要不是被人供了出去，也不會在里面一待就是那么多年，論手段，你覺得你跟我能比嗎？”

戰堯翹著二郎腿坐在床上，他不動聲色的說著這些話，小六雖然慌張，但也謹記著褚國昌叮囑過他，讓他要警惕，不可讓戰堯過早的知道他們做的事情。

他定了定神，還想裝傻。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手段，什么那玩意兒，我就是前些日子打了點野貨，想拿去賣了換點錢！”

戰堯瞇著眼，聞言笑了。

“哦，野貨！”

“對，就是野貨！”

“甭管怎么說，我今兒也算是幫了你，兄弟，該記下我的人情吧！”

小六勉強的點了點頭，雖有疑慮，但還是笑著說：“當然，當然記得！”

戰堯也知道不會那么容易撬開小六的嘴，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今天他所作出的決定都是為了保住小六這條線。

慢慢的……釣上大魚！

下午，他接到了小麗的電話，女人在電話里嬌聲說著好多天沒見他，很想他，戰堯笑著跟她約了見面的時間，便掛斷了電話。

小麗很少主動聯系他，一旦主動聯絡，那一定是上面的意思。

戰堯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足浴店，進了單間后，小麗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小聲告訴戰堯，“藍鯨要見你，地點是江橋，有一輛XX牌照尾號4437的車，你注意尾巴！”

戰堯聽后，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晚上，他假意將小麗帶到旅店去開、房，到了那里，讓小麗自己待在旅店，他裝扮了一下，帶上帽子跟墨鏡，偷偷從旅店里離開，前往藍鯨告知的地點。

夜晚八點，江橋下面的江水像被潑了墨一般與夜色融在了一起，只有江心處，被明月照亮了幾分。

他一路上十分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動態，防止有人跟蹤，直到，到了江邊，他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異常后，才將車門打開上了車。

藍鯨坐在駕駛座上，椅子放的很低，雙手罩在后腦勺上，閉目養神，聞聲睜開眼睛，沉聲問他，“留意尾巴了嗎？”

“嗯，留意了，沒有！”

他亦是沉聲回答著，言語里少見的嚴肅。

代號為‘藍鯨’的男人隨后起身，從車內鏡望了一眼后座的男人，他戴著黑色的棒球帽，整張臉隱在豎起的衣領之下，顯得很是神秘。

靜了片刻，他才問道：“是你給小六通風報信的對嗎？”

戰堯愣了一瞬，顯然沒想到他連這件事都能猜到，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很淡定的回答著，“是我！”

“我可以理解你這樣的決定，但下次再有這樣類似的情況，可不可以先與你的上級，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工作本來就很辛苦，我們的同志跟著小六這條線，蹲點蹲了一個星期，剛追到線索，結果就因為你的一個舉動！”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不再繼續說下去，言語有些激動。

戰堯閉了閉眼睛，沉聲應答，“這是突發狀況，小六這條線不能就這樣斷了，他是褚國昌的心腹，跟著他這條線才能追查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這些不用你教我，你只要記住，你除了緝毒警察這個身份，你曾是一名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藍鯨’嚴厲的說道，是在提醒戰堯，他曾聽聞戰堯在部隊里的事跡，知道他是一個十分優秀的軍人，曾多次立功，但讓部隊領導頭疼的是，這個兵不容易馴服，常常擅自行動，被調到地方做緝毒警察時，他的連長便和‘藍鯨’溝通過，在這一點上，他一定要多多提醒戰堯。

“我知道我的身份，下次做決定之前會向你匯報！”

“你……”

‘藍鯨’有些意外，他素聞戰堯是個硬骨頭，痞子兵，想要說通他必定要有強有力的說服他的東西，他甚至都做好要與戰堯在言語上較量一番的準備，結果他……就這樣，應下了！

藍鯨一時啞口，過了一會兒他搖頭兀自笑了，車里靜了片刻，他想著，到底是個年輕人，心性需要磨練，這工作本來就既艱苦又危險重重，他總不能太苛刻了。

想罷，他軟下了嗓音關切道：“聽海豹說，上次在會所，他那一刀下手沒分寸，有點重了，你恢復的怎么樣了？”

“呵，何止是重，他要再狠點，我這條胳膊都不用要了！”

“這么嚴重？”藍鯨聞言有些震驚，他轉身朝后看過來，不由擔心的接著問道：“那你現在恢復的怎么樣？去醫院了嗎？”

“已經沒事了，經過這件事，褚國昌對我的信任應該加深了，他以我是他救命恩人的名義，把我接到了他的海邊別墅去住，其實也是為了更好的考驗我，家里的保姆，每天都在監視著我，我現在的行動更加不方便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任何情況，叫蝴蝶通知我！”

蝴蝶是小麗的代號，她是戰堯的搭檔，戰堯和藍鯨之間的聯絡，都要靠小麗在中間傳達。

戰堯聽罷應了一聲，“嗯！”

想了想，他又問：“跟劉老板談合作的人靠譜嗎？千萬不要暴露了我們！”

“這個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說完，‘藍鯨’又忽然想起一件事，然后對戰堯說：“你最近和她有接觸嗎？”

戰堯一時滯住，沒理解他說的是誰。

“那個丫頭，她近來還好嗎？”

藍鯨又解釋道。

戰堯這才明白他說的是誰，遂點點頭，回道：“嗯，看起來還算可以！”

藍鯨點頭嘆息一聲，忽然又正色道：“那日我回去調查了一下，那丫頭大學畢業后本來決定要和男友一起出國留學的，結果后來她留了下來，我懷疑，她是為了去那里才做的這個決定！”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藍鯨從車內鏡看他一眼，臉上帶著疑問。

“我知道她進入那里的目的！”

戰堯沉聲說著，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她之前有行動，被我發現了，為了掩護她，我們暫時要以情侶的身份來應付他們！”

藍鯨聽到這，突然坐正身體，嚴肅說道：“不行，這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辦法，他們現在都知道我們有一腿！”

戰堯看著藍鯨的焦躁緊張。便故意這樣說著，隱在衣服之下的臉上帶著些許得意，好在藍鯨看不到。看到了非要氣出內傷！

“什么叫有一腿，你……”

藍鯨氣急，又繼續說：“這太危險，她只是個普通人，你找機會把她趕出那里，盡早讓她從這件事中抽身！”

戰堯還想故意氣氣他，但看他真的著急了。便也作罷。

他只說：“我會的，但不是現在，我也會盡全力保護她，你放心！”

談話止于此，戰堯離開了江橋后又返回了旅店。

旅店房間，戰堯避開了監控，從窗戶翻進了屋里，嚇得小麗躺在床上差點叫出來，看清是他，小麗捂著心臟，低聲抱怨，“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心臟不好，會被你嚇死的！”

戰堯拍拍手，把帽子摘了下去，外套又換回了之前穿的，把脫下來的衣服塞進了小麗的背包里。

小麗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不由得打趣道：“喂，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挺配的嗎？要不然，任務結束，咱們兩個領證去吧！”

東西塞好之后，戰堯起身漫不經心的瞧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不覺得我們很配！”

戰堯說完，坐在床邊點了根煙，坐在那里吞云吐霧。

小麗也不介意他怎么說，反而笑著繼續說道：“像我們這種職業，有幾個人敢跟我們結婚，咱們互不嫌棄，我長得美，你長得帥，結婚之后也不要孩子，幸運的話，就這么白首到老，不幸運，大不了就一起去那邊，不是挺好嗎！”

戰堯與她搭檔的時間雖不久，但也算了解她的德行，知道她話里一半玩笑一半真，他不打算搭茬。

他抽煙總喜歡抽半根便碾滅丟掉，扔了煙頭之后，他躺在床側休息，腦海里突然便沖出蕭竹的身影。

自上次藍鯨跟他提到蕭竹的身份和她父親的事情時，他就隱約猜到她來公司的目的沒那么簡單。直到上次，在褚國昌辦公室撞見她。

那個女人呀，性子倔強著呢，要想把她趕出公司，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要從長計議！

想起那女人總愛炸毛的樣子，他便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只是女人都需要安全感，成長在那樣家庭環境中的她一定比其他的女人更需要安全感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會是什么反應呢？

是會后悔曾經對他的厭惡，還是……害怕與他接近呢？

想到此，戰堯的心里掠過一絲悵然。

連他自己都未察覺，他此刻的心境，是多么的復雜。

坐在床側的小麗一直在看著他，關注著他每一個表情，當她察覺到男人在笑，并笑的那么溫柔時，她心中滿是震驚。

印象里，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工作時認真嚴肅，對待其他事情又總顯得散漫而又沒正經！

他這樣的神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莫非他……

她猜到了一點，雖不敢肯定，卻又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