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工作了。”

啪——

老舊燈箱旋轉了另一個方向，紫色燈光變成白熾，燈光由暗變亮，辛焰穿著的黑色制服外套被夏遲看清楚。

——好鄰居便利店。

她外套左胸處繡著這幾個字，還有便利店紅色的logo。

便利店？

夏遲下意識就松了手，像是反復確認似的湊近。

清爽干凈的氣息逼近，少年比她高很多，此時垂著頭，死死盯著她胸前，辛焰感受到了侵犯，下意識退了一步。

昏暗的巷子里，頭頂是艷俗的酒吧和KTV的招牌，周遭有醉鬼的笑罵，隱隱傳出的不知名的電子舞曲像是故意挑戰夏遲的音樂審美，他太陽穴直跳。

辛焰穿著一件便利店的工作服，旁邊的推車上還摞著一箱啤酒，看到他就退后一步，像是見了鬼。

不過片刻，夏遲就退開了，他有點窘迫，看了眼那KTV，又看了眼辛焰，辛焰終于從他眼神里讀出了他的心思。

以為她在KTV工作？

辛焰沒看夏遲，把啤酒交給KTV經理，推著推車就走了。

等她回到店里，才發現夏遲跟了過來。

夜深了，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夏遲豎著衣領，擋住他半張臉，身上沾了些許水汽，黑發貼在額前，皮膚愈加的白，更顯出驚心動魄的美來。

夏遲在便利店的小桌椅處坐了一晚。

辛焰趴在收銀臺做作業，夜班客人不多，這一晚就來了四個，有兩個是買酒，一個是買創可貼，還有一個是買安全套。

夏遲看見那東西，辛焰眉毛都不帶動一下，淡定地掃了碼，對客人說，歡迎下次光臨。

不知為何，夏遲心里有點不舒服。

從跟著辛焰到便利店這種情緒就漲滿了，就像是江城說下就下的雨，飛云巷巷尾的便利店，隔絕了外頭的烏煙瘴氣。

收銀臺后，辛焰面前放著江城三中的作業本，她安靜地寫作業，仿佛夏遲不存在似的。

夏遲從書包里掏出筆，拿出作業本撕下了一頁紙。耳機里循環播放著一首歌，叫做cut loose。

窗外夜雨潺潺，夏遲不知不覺，寫了一夜。

凌晨五點，接班的同事過來，辛焰交接完，走到夏遲面前。

睡著的夏遲看起來沒有那么討人厭，額發擋住了半張臉，嘴唇被擠得撅起來，有幾分稚氣，他手臂下壓著張紙。

定睛一看，他寫了很長一段，像是詩，不，更像歌詞。

溫柔與暴虐。

命運站在飄著細雨的路口，

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刺傷了我，

卑微與忠誠是陽光下細小的塵埃，

歸雁的喙中銜著我最愛的歌。

孤獨，

是在黎明前夕，與風雪交.歡。

......

“夏遲。”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是辛焰，窗外天光未明，云影交錯，他渾身酸疼，但卻沒有疲憊。

“走吧?！?

女孩兒給他一個加熱后的三明治，就是店里最普通那種，不美味，但足以填飽肚子，那點暖意從手心，一直熨帖到胃。

飛云巷，辛焰背著包走在前面，夏遲懶懶地跟在后面。

一路無話。

他從沒有看過凌晨五點的江城西岸，周圍平房星羅棋布，小路縱橫，他要不是跟著辛焰，估計也走不出去，繞得頭暈。

昨夜下了雨，空氣里有股腥氣，或許是因為周圍建筑剝落的墻皮，青石階梯蜿蜒而上，又窄又低，夏遲一不小心踩空了一下，辛焰扶了他一把，“小心。”

“你不問我，為什么跟著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