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J
- 終庭
- 喪羊
- 2249字
- 2020-01-22 03:27:18
通往四樓的樓梯是一片漆黑,空間仿佛在這里斷層,前面是楊洛所不知曉的世界。
老人走上前去,伸手觸摸那層黑幕。
黑暗退散,空間開始層層構筑,光明從無墻阻隔的天空射入,照亮了發黑的臺階,一扇銹蝕的鐵欄門阻擋在兩人面前。
老人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鐵鎖。
“嘎吱——”
鐵門緩緩打開,楊洛踏上臺階,問道:“為什么要鎖上呢?”
“我女兒在上面自殺的,房東說不吉利,就鎖上了。”
楊洛疑惑道:“要說不吉利那整棟樓都不吉利,就為這件事把兩層樓空著?”
老人沉默了一下,說道:“主要還是因為我想保留現場。”
“嗯?”
楊洛有些不理解,這都已經確定是自殺了,保不保留現場有什么意義?
看出了楊洛的迷惑,老人沉聲道:
“我對世界了解越多,就越覺得生命脆弱而不受掌控,想要人死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在沒找到女兒的自殺理由前,我永遠保留他殺的可能性。”
楊洛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著只剩下灰塵的空曠四樓,問道:
“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老人也觀察了一下周圍,說道:“繼續回憶剛才的事情。”
楊洛微微閉眼,回憶著怪物的腳步聲。
地面突然出現一個個漆黑的腳印,一路前往走廊右側的第三個房間前。
楊洛發現了什么,一路小跑過去,驚訝道:
“這扇門好新,是你裝修過的嗎?”
說著,他便伸手去觸碰那扇門,然而一只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這次行動。
楊洛回過頭去,看見老人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理解,他慢慢地做著口型。
“右邊,只有兩個房間。”
回想起三樓的構造,楊洛的臉色瞬間些蒼白起來。
為什么會多出一個房間?
更關鍵的一點是,這究竟是源于老人的記憶還是自己的認知?
無論從那個點說都說不通。
但是,也正因說不通,才有調查的價值。
楊洛看著地上的腳印,與老人對視一眼后,慢慢握上了門把手。
這里是認知世界,難以理解的事或許很多,但要說危險性的話還是比較低的。
他拉開門,就和二樓左側底部一樣,前方是光線所滲透不入的屋子。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兩只黑手突然從中伸出,直接將他與老人拉入其中。
…………
楊洛睜開雙眼,四周是干涸龜裂的土地。
將熄的火焰點燃了灰燼與骨骸,火星四處飄蕩著,蒸騰的熱氣扭曲了末日般的風景,此處一無所有。
他抬起頭來,看見紅與灰的天空中,一只只眼睛正在緩緩閉合。
“這是什么鬼地方?災難片嗎?”
楊洛皺眉想到,這畫面不存在于他的記憶中,那多半是屬于老人的。
只不過這場景,也未免太過非現實了點。
他看向前方,有一扇相當不協調的木門正屹立于大地,上面十分貼心的寫著“出口”二字。
沒有看見老人的身影,楊洛心中未免有些謹慎,向著那扇門邁出第一步。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了一陣略顯悲傷的歌聲。
楊洛順著歌聲朝左看去,發現不遠處有一位少女正背對著他,那身白裙在熱浪中微微晃蕩,磨破的雙腳滿是土與血。
少女唱著不知名的歌謠,遙望遠方。
枯竭的褐色平原上,一個人影正不斷遠去,只剩下米粒般的大小。
楊洛微微張口,還是沒有選擇打擾對方,這里畢竟是認知世界,除了自己與老人以外,甚至連“柴郡貓”都是假的。
他搖了搖頭,徑直走向“出口”,拉開了門。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少女凄楚縹緲的聲音。
“連你也要走嗎?”
嗯?這是在對我說嗎?還是說只是在念臺詞?
楊洛看了眼無人的四周,疑惑地想到。
然而還沒等他回過頭去進行確認,一只黑手再次從門后伸出,將他給拉了進去。
…………
來到一個漆黑的房間中,楊洛聽見某人打了一個響指。
“噠!”
燈光亮起,瞬間照亮了純白的房間,楊洛微微瞇眼。
當適應了光亮以后,楊洛看向了房間的中央。
在那里,一位身穿黑白格子衫的年輕人正坐在皮椅上。
他有著陰柔而蒼白的面龐,漆黑的眸子帶著淺淺的笑意,而笑意的背后又似乎隱藏著什么,讓人捉摸不透。
看著他的眼睛,楊洛總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年輕人自言自語道:“如果死亡是一種幸福,人們會不會趨之若鶩?”
沒有回答這意義不明的問題,楊洛反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仰頭靠著皮椅上,慢慢旋轉,回答道:“我是‘J’,字母‘J’。”
楊洛接著問道:“你在這干什么?”
“等你啊。”
等我?
楊洛覺得有些好笑,看向四周,問道:“那個老頭呢?”
自稱“J”的年輕人淡淡道:“還在尋找他女兒死的原因吧。”
聽他用輕浮的語氣說出這件事,楊洛眉頭一皺,問道:
“這件事跟你有關?”
“也談不上有關吧,畢竟瘋子的痛苦,大都源于自作自受。”
說到這兒,“J”頓了一下,突然止不住笑道:
“但他本來就是我的玩具,所以你要說我和這件事有關也對,畢竟我算促成者。”
聽到這話以后,楊洛歪著頭微微挑眉,呼出口氣。
他虛握著右手,輕聲道:“柴郡……”
“砰!”
未落的話音被槍聲掩蓋,少年眼中帶著戲謔,右手食指對準了楊洛,笑道:
“你就是這樣開槍的吧?”
讓大腦一窒的疼痛感,楊洛低頭看去,發現胸膛上出現了兩個巨大的血洞。
之后,便血如泉涌。
仿佛渾身失去力氣,楊洛跪倒在地面,暈眩感飛速襲來。
在子彈命中的前一個瞬間,他的記憶突然回到了二樓底部的房間前。
之前那把獵槍,終究還是命中了自己。
模糊的視野中,楊洛撐著純白的地面,指尖感受著鮮血的溫度,嘴角劃出一個無力的笑。
他還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血原來是這般的溫熱殷紅。
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一件事,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必須趁現在做些什么。
至少……
連撐地的力氣都沒有,楊洛癱倒在地,面龐感受著冰冷的地面,狼狽掙扎道:
“放他走……”
“嗯——”
“J”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問題的選擇權不在我也不在你,而在于他自己。”
“啊,時間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手表,站起身來,將放有發黃照片的椅子推向楊洛,說道:
“祝你好運,獵人。”
椅子在楊洛的正前方停下,“J”打了個響指。
“噠!”
燈光熄滅,楊洛呼吸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