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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在吐魯番發(fā)現(xiàn)的銀幣

1955年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吐魯番縣的高昌古城中,發(fā)現(xiàn)10枚薩珊朝銀幣,其中4枚為沙卜爾二世(Shapur II, 310—379年在位),5枚是他的嗣王阿爾達希二世(Ardashir II,即Artaxerxes II, 379—383年在位),1枚是沙卜爾三世(383—388年在位)。這10枚銀幣發(fā)現(xiàn)時是放在一個煤精制成的小方盒中。這批銀幣是吐魯番縣哈拉和卓村農(nóng)民熱加甫·脫乎得在田地中耕作時掘到的,現(xiàn)藏烏魯木齊市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李遇春所撰發(fā)現(xiàn)簡訊,見《考古通訊》1957年第3期,第70頁。方盒質(zhì)料,簡訊作膠質(zhì)(? )。作者于1956年在烏魯木齊曾睹原物,似為煤精。

波斯薩珊朝自224年左右建國以后,到了沙卜爾二世(310—379年在位)時,不但政權(quán)鞏固,武力強盛,西抗拜占廷(東羅馬),東至呼羅珊,并且經(jīng)濟方面也很繁榮,需要大批的貨幣作為貿(mào)易的媒介,加之這位國王在位的時間又很長,達69年之久,所以他的銀幣在薩珊朝諸王中是除庫思老二世以外發(fā)現(xiàn)最多的一種。他在位時鑄幣既多,自不易維持這王朝初葉時的鑄幣那樣的花紋精致優(yōu)美,所以他中期以后的銀幣,花紋的風格便退化到很粗陋的地步,沒有初期那樣的高藝術(shù)水平。研究波斯古錢的學者,將它劃為薩珊朝鑄幣的第二期的開始。A. U. Pope主編,Survey of Persian Art,卷1,第817、820、824頁(倫敦,1938)。

薩珊朝的銀幣單位是“德拉克麥”(drachm)。曾有人取2000枚左右以求其平均重量,所得的結(jié)果是平均3.906克。J. Walker, A Catalogue of the Arab-Sassanian Coins,引論XLVII頁(倫敦,1941)。我們這10枚標本,除了第3和第4號是4.1克之外,其余都是4.2克。

沙卜爾二世的4枚,大小并不一致(直徑:1號和3號約2.8厘米,2號和4號約3.1厘米);花紋也是由不同的印模壓印出來的,但基本上仍是相同的,屬于同一類型的。正面是半身的王者像,臉向右。王冠上有三個雉堞形的飾物(雉堞為波斯祆神奧馬茲德的象征),冠頂有一圓球。冠后有絳帶末端的兩條飄飾(圓球的底部后面也常有露出絳帶的兩末端,例如我們的標本1、3、4號),冠的底部有聯(lián)珠一列。薩珊朝的各王,每人都有他自己特殊樣式的王冠。這正是沙卜爾二世的王冠的樣式(圖1, p)。王冠后面的飄帶,在第4號標本上被繪成似乎由發(fā)髻中出來的。髻垂在腦后,由小圓點組成,或作圓形如梅花(例如1號),或近于方形(例如2號)。耳下懸掛有一珠或二珠的耳珰。頸繞瓔珞一匝,又有瓔珞由兩肩斜垂至胸前。口下留有須。須以帶束縛。這束帶的二末端常露于頸上,例如2號和4號。整個花紋的周緣有聯(lián)珠組成的外框一圈。《隋書·西域傳》說:波斯王著金花冠,傅金屑于須上以為飾,衣錦袍,加瓔珞于其上。《隋書》(開明“二十五史”版)卷八三,第2536頁。第4世紀敘利亞克賴索斯托姆神父,也記載薩珊朝王須涂金,見Pope主編,前書,卷1,第817頁轉(zhuǎn)引。所描述的,和我們的標本上的波斯王圖像,頗相近似。

圖1 錢幣上的幾種薩珊朝王冠的樣式(依照波普主編的《波斯藝術(shù)綜覽》第3卷745圖)

p.沙卜爾二世;q.阿爾達希二世;r.沙卜爾三世;cc.庫思老一世;ff.庫思老二世

正面有缽羅婆(或譯排勒維)文字。這種文字的字母,是由阿拉美亞字母稍加變化而成,用以拼中古波斯的缽羅婆語。文字橫寫,由右而左,和歐洲希臘、羅馬的系統(tǒng)的文字由左而右者適相反(我們在本文中,用拉丁字母改拼后,除了圖2以外,都改為由左而右)。阿拉美亞字母是由腓尼基字母演化而來,為后來西亞各塞姆系字母(包括景教徒所用的敘利亞文)的祖型。安息王朝時的銀幣上,常有缽羅婆字和希臘字并列。薩珊朝時伊蘭民族復興,銀幣上銘文便廢除了希臘字,專用這種本國文字。銀幣正面上較長的銘文,從左側(cè)上端(即冠后)開始,由上而下,沿著聯(lián)珠形外框的內(nèi)側(cè),經(jīng)過王像的胸部的底下,繼續(xù)到右側(cè),由下而上,直達右側(cè)上端的冠前而止。我們這4枚的銘文,都已做了不同程度的縮減,所以只右側(cè)有字,但是排列順序仍是由下而上的,即由肩上開始,到王冠前而止。有些字母在我們的標本上原來是模糊不清,我們對照著保存較佳的,加以復原(這些復原的字母,在改拼拉丁字母時放在圓括弧內(nèi);原文簡省或漏去的字母,被補入時放在方括弧內(nèi),以示區(qū)別)。我們的4枚的銘文,都是“沙卜爾”王名,或于王名的前面加上BGI(神圣的)的稱號〔圖2, (1)〕。1號是(Sh)H(P)HR,2號是BGI(ShH)PHR,3號是Sh(HPU) HRI,4號是(ShH)PUHRI。再補記:7世紀時,薩珊朝波期銀幣上文字的拼讀順序是↑→,同時Carthage在位時所鑄造的拜占廷貨幣亦常采用此法。但一般拜占廷die axis是采用↑↓,而近代英國die Royal mine是↑↑,后者亦為羅馬帝國Tiberius至Diobillon時所采用(Whitting's Byzantine Coins, 1973, p.72)。

圖2 薩珊朝銀幣上的缽羅婆文的銘文

背面的中央是拜火教(祆教)的祭壇。祭壇兩側(cè)各有祭司一人。這種祭司當即祆教中普通僧侶“美葛”(Megush,今英文Magian)和“摩倍德”(Mōbedh)。前者便是我國史籍中的襖教傳法“穆護”。注1

注1馮承鈞:《景教碑考》,第73頁(1933)。或以為穆護是摩尼教中僧職之名(向達:《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1957〕,第15頁)。按摩尼教僧侶有大慕阇(見《冊府元龜》卷九七一),未聞有穆護,疑誤。〔補記〕“慕阇”,來自粟特文MWK,古維文為mozak,乃摩尼教高僧稱號,譯意為“承法教道者”(矢吹慶輝:《摩尼教》,第43—44頁,引《摩尼光佛教法儀略》,五級儀一為十二慕阇;二為七十二薩波塞,譯云傳法者,亦號佛多誕,aftadan;三為三百六十默悉德,譯云法堂主;四為阿羅緩,譯云一切純善人;五為耨沙喭,譯云一切凈信聽者)。《通鑒》卷二四八,會昌五年七月丙午朔注,“大秦穆護,又釋氏之外教,如回鶻摩尼之類”。志磐《佛祖統(tǒng)紀》卷三九,元崖述注曰“太宗時波斯穆護進火祆教,敕建大秦寺”,似穆護與祆教關(guān)系較深。但《通鑒》會昌五年七月丙午條及八月壬午條皆“大秦穆護,祆僧”并舉,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四,謂祆神本出西域,蓋胡神也,與大秦穆護,同入中國,則又似穆護為摩尼教,此問題尚待進一步研究(參閱田坂興宗:《回教の傳來とちの弘通》〔1964〕,第356—361頁)。但穆護為波斯語Magu,似可確定,中古譯Jab-gu (突厥語)為葉護,知“護”字為gu之對音,夏德《中國伊朗篇》謂穆護(muk-gu)是根據(jù)新波斯語mur,中古波斯語為magu(林筠因譯本〔1964〕,第361頁)。

拜火教在這一王朝時成為國教,幾乎到處有燃著圣火的祭壇。銀幣上的祭壇的底座有二級,中心柱較細,有打三角結(jié)的條帶在柱的兩側(cè),帶的末端向下飄揚。壇的上部三層,逐層外伸擴大,最上層有橫置聯(lián)珠一列或二列。再上為上升的火焰。圣火中有祆神奧馬茲德的半身像。臉向右,頭上戴冠,冠或飾以珠。腦后有發(fā)髻。壇側(cè)祭司相對而立,各高舉一劍于臉前。祭司的冠帽有三個豎立的飾物(似乎便是三個雉堞的簡化)。腦后有髻,由髻下垂一長帶,懸于背后。全部花紋有外框,為聯(lián)珠一圈。至于背面的銘文,中心柱上常有缽羅婆文一行,由上而下,由RAST 4個字母組成,即“正直”的意思〔圖2, (2)〕。我們這4枚上的銘文都不大清楚,似乎字母稍有省略。1號為[R]AS[T],2號、3號為RAS,4號為RA。

阿爾達希二世的銀幣5枚,它們的大小并不一致(5—6號直徑3.1厘米,7號3.0厘米,8—9號2.8厘米)。花紋雖互相類似,但也是由不同的模子壓印出來的。這位國王是沙卜爾二世的嗣王(他們之間是父子或兄弟的關(guān)系,還未能確實考定)。他的銀幣的花紋,大致是承繼前王而稍加變化。正面花紋的主要不同點,是王冠的樣式和銘文。前面已提到過,薩珊朝各王每人都有他自己特殊樣式的王冠。阿爾達希二世的王冠作半球形,冠的底部有聯(lián)珠一列。冠后有絳帶的兩條飄飾。冠頂有一圓球,球的底部后面也有另一絳帶的兩末端露出(參看圖1, q)。圓球頂上有的有一新月,但我們的標本這一點不大清楚,似乎都沒有。7號和8號的冠后兩飄帶,繪得好像由髻里出來的。7—9號在王像的頸部都露出有束縛王須的束帶的兩末端。缽羅婆文的銘文,長短也不一致。最長的是7號,由左側(cè)冠上圓球后開始,幾乎環(huán)繞一周。銘文是:(冠后) MZDISN, (左肩上) BGI, (右側(cè)) ARTHShTRMLK[A]N[MLKA]〔圖2, (3)〕。譯意是“奧馬茲德的崇拜者,神圣的阿爾達希,萬王之王”。5號和6號都僅右側(cè)有字,為MZ[DISN]AR(TH)Sh(T)R和MZ[DISN]ARTHSh(T)R。9號為M(Z)DI(SN)BGI(以上左側(cè)), ARTHShTR(以上右側(cè))。8號的字,有幾個不清楚,似乎為ShMI? ? (以上左側(cè)) M? ?(ARTH)ShTR(? )(以上右側(cè)),文義不相聯(lián)屬。

背面的花紋,和沙卜爾二世的主要不同點是:(1)圣火中沒有半身神像;(2)祭司的冠帽是半圓球形上端加一小圓球;(3)祭壇中心柱上沒有銘文。至于這5枚的中心柱,可分為二種形式:一種是細柱形,如7—9號;另一種是細腰鼓形,如5—6號。沙卜爾一世的銀幣上祭壇中心柱也有這兩種不同的形式,雖然注2們這里的4枚沙卜爾一世的都是細柱形的。

注2馮承鈞:《景教碑考》,第73頁(1933)。或以為穆護是摩尼教中僧職之名(向達:《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1957〕,第15頁)。按摩尼教僧侶有大慕阇(見《冊府元龜》卷九七一),未聞有穆護,疑誤。〔補記〕“慕阇”,來自粟特文MWK,古維文為mozak,乃摩尼教高僧稱號,譯意為“承法教道者”(矢吹慶輝:《摩尼教》,第43—44頁,引《摩尼光佛教法儀略》,五級儀一為十二慕阇;二為七十二薩波塞,譯云傳法者,亦號佛多誕,aftadan;三為三百六十默悉德,譯云法堂主;四為阿羅緩,譯云一切純善人;五為耨沙喭,譯云一切凈信聽者)。《通鑒》卷二四八,會昌五年七月丙午朔注,“大秦穆護,又釋氏之外教,如回鶻摩尼之類”。志磐《佛祖統(tǒng)紀》卷三九,元崖述注曰“太宗時波斯穆護進火祆教,敕建大秦寺”,似穆護與祆教關(guān)系較深。但《通鑒》會昌五年七月丙午條及八月壬午條皆“大秦穆護,祆僧”并舉,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四,謂祆神本出西域,蓋胡神也,與大秦穆護,同入中國,則又似穆護為摩尼教,此問題尚待進一步研究(參閱田坂興宗:《回教の傳來とちの弘通》〔1964〕,第356—361頁)。但穆護為波斯語Magu,似可確定,中古譯Jab-gu (突厥語)為葉護,知“護”字為gu之對音,夏德《中國伊朗篇》謂穆護(muk-gu)是根據(jù)新波斯語mur,中古波斯語為magu(林筠因譯本〔1964〕,第361頁)。

我們所得的沙卜爾三世的銀幣,僅只一枚,直徑2.8厘米。公元383年阿爾達希二世被廢立后,沙卜爾二世的兒子沙卜爾三世嗣位。他的銀幣上的花紋,和沙卜爾二世的較相近似,相同點較多。例如:圣火中有半身祆神像,祭壇的中心柱有銘文。但是仍有許多異點,可以很容易區(qū)別開來。正面花紋的特點是王冠和銘文。他的王冠的上緣平坦,比較冠的下緣為闊。上下兩緣都有聯(lián)珠一列。冠側(cè)有三朵忍冬花為飾,花下有小弧形一列。冠上有一圓球,球的底部后面有絳帶的兩末端露出。冠后也有兩條飄帶,好像由發(fā)髻中出來一樣(參看圖1, r)。束縛王須的絳帶的兩末端在王像的頸部露出。缽羅婆文的銘文,由左側(cè)上方王冠上圓球后面開始,幾乎環(huán)繞一周,至右側(cè)上方王冠前而止:MZDISN(以上在左側(cè)上方), BGI(在左側(cè)髻下肩上), ShHPUH(在王像胸部下)RI, MLKAN M(LK)A AI[RAN](右側(cè));譯意是:“奧馬茲德的崇拜者,神圣的沙卜爾,伊朗的萬王之王。”〔圖2, (4)〕至于背面的花紋,前面已說過,圣火中有半身神像,中心上有銘文“RAST”(正直)一字〔圖2, (2)〕,都和沙卜爾二世的相似。祭司的冠帽近于長方形,上緣較下緣稍闊。冠上有小球。祭司背后的飄帶下有銘文,右側(cè)者為ShH,即“沙卜爾”王名的首二字母,左側(cè)者模糊不清。摩根的書中有一枚,左側(cè)為ShH,右側(cè)為NUR[A ZI],并合起來,便是“沙卜爾的火”的意思。J. de Morgan, Manuel de Numismatique Orientale, Tome I,第315頁,393圖;又參看第305頁的沙卜爾一世的銀幣(巴黎,1936);又Pope主編,前書,第818頁。

這次吐魯番的發(fā)現(xiàn),使人聯(lián)想到1933年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城東的泰培·馬朗查(Tepe Maranjan)遺址中所發(fā)現(xiàn)的窖藏。那窖藏是在一個佛寺廢址的墻中發(fā)現(xiàn)的,有12枚所謂“貴霜—薩珊”式的金幣和368枚的薩珊朝銀幣。銀幣也是限于我們前述的三位國王所鑄的。原報告的作者,因為這368枚中,沙卜爾二世(在位70年)的有326枚之多,阿爾達希二世(在位4年)的有28枚之多,而最晚的沙卜爾三世(在位5年,即公元383—388年)的卻只有14枚,所以推斷這窖藏的年代大概便在后者在位的初年,即公元385年左右。R. Curiel等,Trésors monétaires d' Afghanistan,第103—123頁;關(guān)于年代問題,見第119頁(巴黎,1953)。我們這10枚在吐魯番發(fā)現(xiàn)的銀幣,就各王所占的比例來推論,大概也是屬于沙卜爾三世初年所埋的。不過,我們這次發(fā)現(xiàn)的不像是一個窖藏,似乎是宗教上的供獻品,如供養(yǎng)人施舍在佛塔中或佛像中的錢幣,所以數(shù)量不多而成一個整數(shù)10枚,放置在方盒子內(nèi)。可惜因為不是正式考古發(fā)掘所得的,不知道發(fā)現(xiàn)地點的情形和出土時情況,無法確定是否和宗教建筑有關(guān);縱使是和宗教建筑有關(guān),也無法知道是和哪一種宗教有關(guān)。

第四世紀中葉,薩珊朝的勢力直達今日阿富汗境(喀布爾等處的貴霜族的國王和波斯聯(lián)盟而為其藩屬。沙卜爾二世于360年攻東羅馬領(lǐng)土阿美達時,部下便有貴霜軍隊),當然和我國的西部有交通的關(guān)系。這時候正值西晉“八王之亂”(291—306)后,中原騷亂,各族混戰(zhàn)。西北一方,在前涼張氏的割據(jù)時(319—376)比較安定。前秦滅前涼后曾遣使西域,大宛、康居和天竺都遣使朝獻。后來于382年又命呂光率眾7萬人征西域,呂光攻滅龜茲(今庫車)。在這一段時期中,可能通過今日的我國新疆和阿富汗而和波斯已有交通。但是以中原擾亂,史籍失載。這次吐魯番的發(fā)現(xiàn)和上述喀布爾附近的發(fā)現(xiàn),稍可補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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