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維的元首政治

公元前63年~公元14年

關鍵詞：元首政治

屋大維是羅馬由共和制轉向帝制的關鍵人物，被無比榮耀地授予“奧古斯都”的尊稱。他撫平了內戰的劇痛，最大限度地調和了兩者的矛盾，創造了完美的折中政體——元首政治。他小心翼翼地推動帝國的各項改革，為羅馬的500年帝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韜光養晦的政治謀略

羅馬的政體經歷了兩次轉型，第一次是從“王政”到共和國，第二次是從共和國到帝國，屋大維在第二次轉型中的作用舉足輕重。他出生于羅馬，父親是一介平民，母親是羅馬貴族。因其母親與愷撒有親緣關系而被愷撒收為義子，并在愷撒的遺囑中被立為繼承人。他沒有愷撒的超人精力和才能，但他膽識過人，冷靜謹慎，善用謀略。

公元前44年，愷撒被刺身亡，消息傳出后震動了整個羅馬。由誰來執政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年僅19歲的屋大維從卑微的角落里顯現出來。但他既沒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又沒有強大的支持者，而且愷撒死后形勢異常復雜，國家走向令人擔憂。安東尼軍權在握，戰功赫赫，曾半嘲半諷地質問屋大維：“年輕人，除了愷撒的名號外，你還想要什么呢？錢，我已經沒有了。難道你還想要愷撒的政權嗎？”

在夾縫中生存的屋大維，巧妙地利用愷撒的聲望和大量遺產廣攬人才，爭取到愷撒舊部的支持。他深知愷撒遇刺的原因是共和觀念的重要影響，因此處處制造安東尼獨裁的假象，煽動不滿情緒，自己則以維護共和者自居。

在愷撒遇刺的同年，安東尼操縱公民大會委任他為高盧總督，遭拒后擅自出兵穆提那。元老院立即宣布他為全民公敵，但無力制止。屋大維在緊要關頭站出來，被授予副執政官，在穆提那大敗安東尼。公元前31年，在亞克興海戰中，屋大維又在元老們的支持下大敗沉迷于埃及女王克婁巴特拉的安東尼，為共和國贏得了榮譽。這是一場傳奇的海戰，歷史為年輕統帥屋大維的最后奪權創造了難得的良機。次年，屋大維率軍侵入埃及，安東尼兵敗被迫自殺。

公元前29年，屋大維從埃及得勝歸朝，飽受內戰折磨的人們用盛大的集會迎接他，元老院三次關閉亞努斯神廟以示慶賀。著名的奧古斯都凱旋門就是在這時建造的，上面刻著“是他保存了共和國”。亞克興海戰勝利日、屋大維的生日及屋大維進入埃及亞歷山大里亞的日子都被奉為神圣的節日。屋大維把從埃及和東方掠奪的財富犒賞給軍民，每位士兵賞1000塞斯退斯，每位市民賞400塞斯退斯。為擴大就業，他還興修神廟和公共設施，給退役士兵豐富的薪金，努力營造內戰過后的和平昌盛局面。

大權在握的屋大維懂得吸取愷撒的教訓，沒有立即采用“君主”名義，而是采用“元首”稱號，即“普林斯”，意為第一公民、首席元老。要知道元老們擁有120萬塞斯退斯財產，必須維護他們的特權和威望。

當時，共和制的各機構仍然存在，公民大會定期召開，執政官依法任命，各種官職照常選舉。他沒有清算內戰中的公敵，而是宣布大赦，取消緊急指令，還從騎士階層、商人階層、職業軍人中提拔官員，把羅馬公民權授予外省人，擴大帝國的統治基礎。對一般平民則采用“面包加競技場”的方法，發放救濟糧、舉辦宴會、開展娛樂活動以籠絡民心。一切都在和平的面具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羅馬史學家塔西佗評價說：“奧古斯都用獎金誘惑軍隊，他的廉價實物的政策對市民來說也是成功的誘餌。實際上，他用和平的禮物吸引了每一個人，然后漸漸地向前推進，把元老院、官吏甚至是法律的功能集于一身。沒有人反對他的統治。”

急流勇退的遠見卓識

屋大維時時有如履薄冰之感，因為下一步就要動搖共和國幾百年的根基了。這還要從公元前42年的提提烏斯法說起，當時的保民官提提烏斯鑒于國內的混亂局面，建議授予屋大維、安東尼和雷必達處理國家事務的全權，任期5年，后被延長5年，共計10年。至公元前32年1月1日，三人必須交出權力。而屋大維又將其延長了幾年。公元前30年，屋大維獲得終身保民官資格。公元前29年，屋大維東征凱旋后，終身享用“大元帥”稱號。公元前28年，他借口元老院名聲不好改組元老院，驅逐安東尼派元老200人，安插親信，并以首席元老發號施令。公元前43年至公元前2年，他共擔任執政官13次，實為終身執政官。

屋大維頭上的榮譽早已多得不計其數，終于在公元前27年1月13日那天，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威風凜凜的屋大維早早等候在元老院里，待人們坐定后，他向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元老們愣住了，這位承載了眾多輝煌的共和國英雄竟如此謙卑地低下他高貴的頭顱。隨后，他莊嚴地發表了長篇演講：“今天，我將辭去我的全部職務，將軍隊、法律和行省的權力歸還給你們。這些權力有些是你們賦予我的，有些是我后來向你們索取的。它們屬于人民……”

元老們回過神來后，致以熱烈的掌聲，他們想要留住這位共和國的功臣，懇求他鑒于和平與安寧來之不易，收回成命。屋大維貌似勉強地接受了這一請求。三天后，心懷感激的元老授予他“奧古斯都”的稱號，這個稱號具有宗教含義，意為“至圣至尊”。

屋大維早晨定時接見百姓，一絲不茍地發表演講，經常召開元老會議，出席典禮和宴會，訪問邊疆。他小心翼翼地參加官職選舉，儼然一位勵精圖治、謙虛大度的明君。元老院會堂中金盾上的撰文這樣描述他：“英勇無畏、寬厚仁慈和公正篤敬。”他還把60個軍團整編為28個精銳軍團，設立職業常備軍，對外繼續開拓疆土，尋找天然的山川和河流作為帝國的疆界。

他執政期間建成了許多不朽的建筑，阿波羅神廟、奧古斯都廣場、屋大維廊柱，甚至完善的城市供水系統等都成為羅馬文化的明珠。公元前12年，屋大維名正言順地繼任大祭司長，公元前2年他被尊為“祖國之父”。人們在屋大維家的房門上飾上花冠表示愛戴。

他生前就被許多城市奉為保護神，羅馬廣場上至今仍豎著一尊他的黃金雕像，雕像上的銘文是：“他恢復了陸地上和海上長期以來破壞了的和平”。

共和之下的勃勃野心

今天，我們仍能看出屋大維在共和粉飾下的專權圖謀。官職選舉中，沒人能與他競爭，他集眾多頭銜于一身，牢牢掌控國家行政、立法、司法和軍事大權。他對元老院和公民大會的決議有否決權，并充分利用提名候選人的機會安置親信。與此同時，他創立了中央集權的官僚制度，由效忠元首的15名元老、2名執政官組成“元首顧問會”，成立元首金庫等皇家辦事機構，由僚友及被釋奴隸掌管。

他還把行省分為兩類：一類是元老院行省，如科西嘉、撒丁尼亞、西西里、帕加馬等；另一類是元首直轄省，如高盧、西班牙、敘利亞等，埃及則屬于元首私產。這種行省制度絕不是皇帝與元老平分秋色的二元政治，元老院行省的地理位置相對次要，總督任期為一年，無駐軍；元首直轄省的地理位置重要，物產富饒，總督任期為三年。此外，元首有權派全權代表到元老院行省中招募軍隊、征收軍稅及管理地產，甚至隨時更換總督。

屋大維當政時期，羅馬共和國政權的性質悄悄發生了變化，元首制神奇般地扎了根，并存續了200年之久。它適應了龐大帝國統治的需要，創造了和平昌盛的“黃金時代”，被稱為“羅馬和平”。這是屋大維奧古斯都政治智慧的結晶。

公元14年，77歲的屋大維疾病纏身，在巡視南意大利時病逝于康帕尼亞的諾拉城。據說他臨終前留下這樣幾句話：“不知我在生活的喜劇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我的戲已經演完了。如果我演得不錯，就請為我鼓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