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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七年后

溫斯汀看著漸沉的夕陽,自顧自地微笑起來。這會是個理想的夜晚,把自己拍賣出去?!鞍踩繙蕚浜昧藛??”溫斯汀問,輕輕握著陽臺的扶欄,“以防萬一。”

“是的,大人?!备チ_格戴著他那頂蠻苦之地的傻帽子,穿著長衫,雖然他從沒離開過依藍戴盆地。別看他有著恐怖的時尚品位,卻是一位出色的保鏢,但溫斯汀還是要確保拉扯他的情緒,略微提高弗羅格的忠誠度。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大人?”弗羅格朝身后的房間看了一眼,“他們都來了。您準備好了嗎?”

溫斯汀依然面朝夕陽,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保鏢噤聲。這座位于依藍戴市第四八分區的陽臺俯瞰運河和市中心,能讓他將重生之野的景色盡收眼底。屹立在綠地公園里的升華戰士和末代帝王的雕像投下長長的影子,相傳,他們的尸體是在浩變和最后升華后被人發現的??諝鈵灍岢睗瘢瑥奈鬟厧子⒗镞h的哈姆德海灣吹來陣陣微風,緩解了不適。溫斯汀用手指輕叩陽臺的欄桿,耐心地釋放著一股股镕金術力量,影響著身后房間里那些人的情緒。至少那些沒戴鋁襯帽子的蠢貨是無力抵擋的。

此刻隨時都可能會……

迷霧先在空氣中形成針孔大的斑點,進而在他眼前彌漫開來,如同覆上窗玻璃的寒霜。迷霧的觸須伸展著,相互旋繞,化作小溪——繼而壯大成流淌的江河,水流變幻,覆蓋整座城市,將它席卷乃至吞噬。

“迷霧之夜。”弗羅格說,“那代表著厄運?!?/p>

“別傻了?!睖厮雇≌f著正了正領結。

“他在看著我們,”弗羅格說,“迷霧是他的眼睛,大人,如同鐵銹一樣?!?/p>

“凈說些迷信的廢話。”溫斯汀轉過身,走進房間。弗羅格在他身后把門關緊,不讓迷霧侵入派對。

屋里那二十幾個人——邊上站著他們的貼身保鏢——正在聊天,這些人是被挑選出來的。他們不只身份重要,同時還貌合神離,此刻都在一邊假笑一邊做著空洞的寒暄。他喜歡讓競爭對手們在這樣的場合里共處一室,讓他們都能互相看見對方,也讓每個人明白,失去他的青睞要付出何種代價。

溫斯汀走到他們中間??上Ш芏嗳舜_實戴了帽子,鋁制的襯里能保護他們免受情緒镕金術的影響——其實他事先親自對每位出席者保證過,不會有安撫者或煽動者到場。當然,他對自己的能力只字未提。這些人都以為,他并不是镕金術師。

他朝站在吧臺前的布洛米看了一眼。那人搖了搖頭。屋里沒其他人在燃燒任何金屬。好極了。

溫斯汀走近吧臺,轉過身將雙手舉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個姿勢讓他筆挺白襯衫上閃閃發亮的鉆石袖扣呈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紐扣的底托當然是木頭做的?!芭總?,先生們,”他說,“歡迎參加我們的小型競拍會。現在開始競價,直到我滿意為止。”

他點到為止,說得太多就不好玩了。溫斯汀端起侍者送來的酒杯,朝那群人走過去,然后又停下,看著他們?!鞍5聹亍だ吕矝]來?!彼p聲說。他不愿意用“西裝先生”那個可笑的綽號來稱呼那個人。

“沒有。”弗羅格說。

“我記得你說所有人都到齊了!”

“所有說過要來的人都到齊了?!备チ_格不安地支吾著。

溫斯汀抿起嘴唇,但卻沒有讓失望的神情流露出來。他確信之前已經引起了埃德溫的興趣,也許他搞定了屋里其中一位黑道頭目,找人替他出馬??磥淼煤煤米聊プ聊?。

溫斯汀朝中央的桌子走去,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作品就擺在上面。畫上的女人斜倚著,是溫斯汀本人的作品,他的畫工如今越發精湛。這幅畫本身并不值錢,可這間屋里的男男女女還是會為它開出巨額價碼。

第一個靠近他的是道瑟爾,第五八分區的大部分走私營生都劃在他名下。他臉頰上三天未刮的胡楂被禮帽巧妙地遮住了,看來他是故意沒有寄存這頂帽子。他挽著個漂亮女人,身穿剪裁得體的西裝,但這些也不足以讓道瑟爾這樣的人干凈起來。溫斯汀皺起鼻子。這屋里的大多數人都是垃圾,但其他人至少看上去還算得上體面。

“這太丑了。”道瑟爾看著那幅畫說,“我真無法相信,這就是你讓我們‘競拍’的東西。簡直無恥?!薄半y道你想讓我把話挑明了說嗎,道瑟爾先生?”溫斯汀說,“你想讓我打開天窗說亮話,‘給我錢,我就在明年參議員的選舉中投你一票’?”道瑟爾看向兩旁,仿佛以為警察隨時會沖進房間。溫斯汀笑了,“看到她臉頰上的陰影沒有?那象征著前浩變世界中生命的灰燼本質。這是我到目前為止最得意的作品。你是否打算出價,啟動競拍?”

道瑟爾一語不發。他最終還是會競價。這間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擺了好幾個星期的姿態,最終才同意前來,其中一半都像道瑟爾這樣有黑道背景,另一些人則和溫斯汀的身份相當,都是來自于名門的高階領主與貴女,不過要論腐敗,他們也不會比前者好到哪里去。

“你不害怕嗎,溫斯???”道瑟爾身邊的女伴問道。溫斯汀皺起眉。他不認識她。這個女人身材苗條,留著一頭金色短發,長了張聰明的臉,個頭高得很是罕見?!昂ε率裁茨兀瑢氊悆??”溫斯汀問,“怕這屋里的人嗎?”“不,”她說,“害怕您哥哥會查出……您做的事?!薄拔蚁蚰惚WC?!睖厮雇≌f,“雷普拉對我了解得一清二楚?!薄笆虚L的親弟弟,竟然受賄?!蹦桥苏f?!叭绻@讓你感到驚訝的話,寶貝兒,”溫斯汀說,“那你也被保護得太過了。這市場上比我更大的魚都賣出去過。等下一條魚到貨時,也許你該瞧瞧。”

這句話引起了道瑟爾的注意。溫斯汀看見道瑟爾眼珠一動,不禁微笑起來。很好,溫斯汀想,我剛剛暗示說我哥哥本人也可能會接受賄賂。也許這能抬高他的競價。

溫斯汀走過去,從一位侍者的托盤里取了點蝦和乳蛋餅。“道瑟爾邊上那女人是個間諜?!睖厮雇⌒÷暩嬖V跟在身后的弗羅格,“也許受雇于警方?!?/p>

弗羅格驚呼,“大人!我們可是反復核查過每個人的身份?!薄澳悄氵€是漏了一個?!睖厮雇⌒÷曊f,“我敢用我的財富打賭。競拍會結束后跟上她。一旦她和道瑟爾分開,做掉她?!薄白衩?,大人。”“另外,弗羅格,”溫斯汀說,“膽子大點,我不會讓你找不到地方藏身的,懂嗎?”

“是,大人?!?/p>

“很好?!睖厮雇∧樕蠋е蟠蟮奈⑿Γ菟埂ざ魈芈〈笕俗呷?,那是恩特隆族長的表親和密友。

溫斯汀花了一小時與那些人周旋,競價才慢慢開始。有些出席者不想引人注目,寧愿私下里把價碼報給他,然后不動聲色地返回依藍戴。黑道頭目也好,普通貴族也罷,這些人都喜歡拐彎抹角,不愿意公開討論??伤麄冞€是競了價,且開價不低。在屋里繞完第一圈之后,溫斯汀不得不努力壓抑住內心的興奮。他花錢再也不用縮手縮腳了,如果他哥哥能——槍聲響得如此突兀,他起初還以為是某個侍者打破了什么東西。但不是。那聲音如此刺耳,震得耳朵嗡嗡響。他從來沒在室內聽見過槍響,想不到是這么振聾發聵。

他驚呼一聲,想要尋找槍聲的源頭,酒杯從指間掉了下來。接著又是一槍,還有第三槍,屋里降下槍林彈雨,幾邊同時開火,如同死神降臨。

還沒等他喊出救命,弗羅格便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向通往安全房的樓梯。他的另一名保鏢正踉蹌著倒向門口,瞪大眼睛看著襯衫上的鮮血。溫斯汀愣愣地看著這個垂死的人,然后被弗羅格一把拽進樓梯間。

“出什么事了?”當一名保鏢把門鎖上之后,溫斯汀這才開口問道。保鏢們急急忙忙地推他走下樓梯,樓梯上光線昏暗,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盞光線微弱的電燈?!笆裁慈碎_槍?到底怎么了?”

“不清楚?!备チ_格說。上方仍槍聲大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p>

“有人開槍,”另一名保鏢說,“可能是道瑟爾?!?/p>

“不,是達爾姆?!迸赃呉粋€人說,“我聽見第一槍是他的人開的?!?/p>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災難。溫斯汀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財富血淋淋地暴斃在樓上的地板上,當他們來到樓梯底部一道拱形門前時,他感到一陣惡心,弗羅格把他推了進去。

“我回樓上?!备チ_格說,“看看能搶救點什么,還有查查是什么人動的手?!?/p>

溫斯汀點點頭,關上門,從里面反鎖。他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地等待著。這個小地堡里有紅酒,設施一應俱全,可他卻無心享受。他絞著手指……哥哥會怎么說?鐵銹啊!報紙又會怎么說?他必須得把這件事給壓下來。

又過了好半天,終于響起敲門聲,溫斯汀透過貓眼看見弗羅格。在他身后還有幾個保鏢守住樓梯口。槍戰似乎停止了,雖然在這底下原本就聽不清楚。

溫斯汀把門打開?!扒闆r如何?”

“他們都死了?!?/p>

“全都死了?”

“一個不剩。”弗羅格說著走進屋內。

溫斯汀重重坐在椅子上?!盎蛟S這樣也好,”他說,在這場黑暗的災難里搜尋些許微光,“沒人會懷疑到我們,說不定能這么混過去。想辦法善后?”

這任務很是艱巨。他是這幢建筑的主人,他跟這些人的死脫不了干系,得找到不在場證據才行。糟糕,他只能去求哥哥幫忙。即便公眾永遠都不會發現事情真相,這可能還是會害得他失去席位。想到這,他沮喪地癱在座椅里?!叭绾??”他繼續問道,“你怎么想?”

作為回答,一雙手拽住了溫斯汀的頭發,他的頭向后仰去,對方干凈利落地割斷了他裸露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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