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不用回家，燃燃不用費勁掩飾自己失業(yè)的事，也有時間好好打磨了一番自己的作品。她給老板設(shè)計了一句口頭禪——憑什么，將老板統(tǒng)一稱為憑什么先生。憑什么三個字自帶一種欠揍的氣質(zhì)，例如：

“你給公司創(chuàng)造了什么價值，憑什么要求加薪？”

“我是你的上司，憑什么質(zhì)疑我的決策？”

“是我一手提拔你的，憑什么不知道感恩？”

“你們只不過是同期進公司，憑什么覺得你們是朋友？”

燃燃申請了公眾號，將整理好的畫稿陸續(xù)上傳。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上傳前先注冊了版權(quán)。

漫畫幾乎沒有閱讀量。大概是沒有人敢隨便將吐槽老板的東西分享給他人，萬一弄丟了飯碗就得不償失了。后來，有人用它制作了表情包，又有人用它制作了配音秀，憑什么先生的形象一下子就流傳開了。

王總找到燃燃要購買她漫畫的版權(quán)。

燃燃斷然拒絕：“我不會賣給你的。別人喜歡就拿去用好了，我很開心。”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以你的能力工作了十年還這么窮。你完全不懂得給自己擁有的東西估價。自己辛辛苦苦畫出來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

“屠龍的少年已經(jīng)變成惡龍。你覺得賺錢養(yǎng)夢真的可行嗎？”

“難道玩搖滾的人富有就是原罪？”

“金錢是實現(xiàn)目的的橋梁，你可能一輩子都要待在橋上了。”

“你憑什么諷刺我！”

“你憑什么教育我！”

“看來我們是談不下去了。”

“很高興你能意識到這點。”

王總遞給燃燃一個信封：“X科技給你的律師函。說要告你侵犯徐總的肖像權(quán)，給他個人和公司造成了極大困擾。”

“別人家的律師函為什么要你轉(zhuǎn)交？我看他們公司也不全是披肩長發(fā)絡(luò)腮胡的人呀，怎么就給公司造成困擾了？”

“我和他打賭，只要你愿意賣版權(quán)給我，他就不向你追究這件事。既然你不賣，你就自己面對吧！”

離開W娛樂，燃燃去了X科技找徐總。雖然燃燃在這里工作過一個月，但從來沒有到過徐總所在的樓層，對眼前看到的一切還是很有新鮮感。前臺機器人將她帶到會客室。

會客室里沒有人，燃燃隨意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看到陳列架上有一個漂亮的素色瓷瓶，于是拿下來捧著手里，仔細地欣賞。正當她看得入迷的時候，有人開門，驚得她一時失手，瓷瓶掉在地上應(yīng)聲而碎。

進門的是tiger。見狀，他立刻叫掃地機器人清理了瓷瓶碎片。

燃燃驚魂未定，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說：“多少錢？我賠。”

“一萬。”

“怎么證明？有發(fā)票嗎？”

“你不賠也沒關(guān)系。”

“可以刷卡吧？”

“我們公司沒有POS機。”

“去你的旅舍刷。”

“我的是我的，公司的是公司的。”

“就當幫我套下現(xiàn)，如果你想盡快拿到錢的話。”

tiger拿出燃燃的征信報告扔在她面前：“虧你還是學財務(wù)的。信用卡的年化利率將近20%，以你的財富增長趨勢，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信用卡。”

“你為什么要調(diào)查我的財務(wù)狀況？”

“因為我要起訴你。”

燃燃冷靜地想了想，tiger就是徐冉冉，X科技的唯一股東，同時也是負責人。“其實有其他解決方法的。”

tiger示意她說說看。

“你把胡須剃了，再理個發(fā)。”

“你怎么不建議我換顆頭呢？”

“我才失業(yè)半年都不到，我剛呼吸自由的空氣不到半年。”

“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勸人工作比勸退員工還難。”

“你把誰勸退了？”

“這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嗎？”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你追求的自由，只是消極的自由。你現(xiàn)在是可以通過借錢讓自己不工作。可是你現(xiàn)在不行使自己積極的自由，做一份對自己有價值的工作，等你借不到錢的那一天，你將失去一切自由。”

燃燃知道tiger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她沉默了。

tiger拿出一套合同：“這是我讓律師起草的合同。三個月內(nèi)創(chuàng)作完成火妹兒的全部故事，你將獲得50萬的報酬，稅前。合同簽訂后，我公司將立即預(yù)支你25萬報酬。還有就是違約條款，你要仔細看看。但是你不擁有作品的署名權(quán)，你能接受嗎？”

“那憑什么先生我還能再畫嗎？”

“簽完合同你就有錢賠償我了，想畫就盡情畫。”

“奸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接著畫，你就不追究了？”

“簽完合同我們就是一個項目組的同事了，我不會追究的。”

燃燃想了想，很快簽完了合同。

“你怎么不再好好看看合同？”

“我簽之前怎么不提醒我？”

“這份合同是你的，收好。合作愉快！”說著伸出手要和燃燃握手。

燃燃和他擊了一下掌，說：“我沒你那么樂觀。”

“我是項目負責人，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跟我溝通，我會去協(xié)調(diào)。你把手機拿出來，我把你加入項目組。”

燃燃迅速了解了協(xié)作軟件，說：“這個APP這么強大，我完全可以遠程辦公，也省的我來回奔波了。”

“我們公司發(fā)展的方向的確是遠程辦公，而且目前也有部分員工就是這樣做的。這對自控力要求非常高，你覺得你適合嗎？”

“不是我吹牛，我的自控力簡直了，不然我怎么能獨自完成憑什么先生呢？”

“你跟我過來。”tiger將燃燃帶到員工健身房的體重秤旁。

燃燃自覺地站了上去，160cm，65kg。燃燃有些吃驚，自己半年內(nèi)增重了將近10kg。都怪自己不上班后差不多都待在家里，基本上穿睡衣，連長胖了都沒發(fā)現(xiàn)。

“你要一周內(nèi)可以減重5kg，我就相信你的自控力，同意你遠程辦公。”

這時燃燃的手機響了，錢已經(jīng)到賬了，燃燃驚掉了下巴，說：“什么時候你們公司的辦事效率變得這么驚人了？”

“一向如此。”

燃燃笑而不語。

“你的工作是第一環(huán)，如果拖了后腿，會影響整個項目的進度。你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創(chuàng)作了，邊創(chuàng)作邊上傳，我們會開會討論是否通過，不通過就需要你重畫。我現(xiàn)在帶你去你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電腦、手繪板、參考書，還有其他文具全都準備好了。燃燃很滿意，同時也充滿疑問：“你怎么就那么確定我一定會簽合同？”

“我不確定。但是項目我一定會做下去的。”

“這間屋子原來是放贈品的倉庫。”

“看來你對這里很熟悉。這是就餐卡，有什么問題可以通過APP聯(lián)系我。”

“我有上下班時間嗎？要打卡嗎？”

“你可以仔細研究一下你的進度表，時間非常緊。不存在上下班時間，你想工作隨時都可以。”

燃燃瞬間有上了賊船的感覺，可是錢已經(jīng)揣在口袋里了，再拿出來就肉疼了。

雖然排斥上班，但是它依舊像夢魘一樣纏著燃燃，擺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