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有人突然開口道：“建設，這名單上的余修平，是不是你那關門弟子啊？”

陳建設對了下準考證號，而后露出自認為高深莫測的笑容道：“正是。”

“不是聽說他之前年段排名600多名嗎？怎么變得如此生猛？”

“這是千里馬遇伯樂了呀。”

陳建設是高興了。

但這些話語卻宛如利劍一般，扎入老徐頭的胸口，讓他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尤飛宗拍了拍老徐頭的肩膀，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他是那場隨堂測驗的見證者。

余修平顯露鋒芒的時候，老徐頭并沒有認可人家，而是對其產生了懷疑。

陳建設卻能夠慧眼識珠。

兩相一比較，將陳建設稱為伯樂，其實沒有任何問題。

之后余修平再怎么出成績，也都只會算在陳建設頭上，與老徐頭的關系已經不大了。

......

“你怎么來了？”陳建設笑著問道。

余修平揚了揚手中的簽約合同，“下午收到了一份文件。”

“我看下。”陳建設接過簽約合同，隨手指了下講臺旁的學生，“你替我講解下題目。”

余修平愣了下，望向那名不知所措的學生。

前排學生聽到陳建設的話后，頓時投來驚奇的目光。

這學生是何許人也，老師竟然讓他代替自己講題？

難道就不怕他解不出來，反倒在眾人面前出糗？

余修平繞到那學生身旁，輕聲問道：“同學，是哪里遇到麻煩了嗎？”

那女學生名叫陳婉婷，乃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她正準備詢問的題目，出自致誠中學物理周報。

這學校就在隔壁市，與安北一中排名相當，試卷難度比安北二中高出許多。

確定班主任不是在開玩笑后，她最終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下兩道用紅筆圈起來的題目。

余修平歪著腦袋，看了會題目，旋即指著陳婉婷的受力分析圖道，“這題你少畫了向前的摩擦力，它會與重力形成合力。另外這道題則是需要兼顧能量守恒定理，來計算碰撞后的同一速度。，”

聽到這番話后，陳婉婷狐疑地看向題目，按照余修平所說的去做，結果輕松算得周報附帶的參考答案。

陳婉婷一下子懵住了。

她自己年段排名前20的人，物理成績更是次次90+以上。即使事先知道這兩道題的答案，她仍然無法解答出來。

但這男生只是看了幾眼，就一下子解出了題目。

如果余修平不是穿著安二的校服，她都要認為這是安一混進來的學生了。

“是還有哪里不理解嗎？”余修平看到陳婉婷的異狀，頓時有些撓頭。

他已經很多年沒給人講過題了，突然來這一下，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經由余修平提醒，陳婉婷方才回過神來。她因失態而感到窘迫，臉頰隨之浮現出一片紅暈。小聲道謝后，她立即逃似地離開講臺。

“你真向那男生請教問題了？”待陳婉婷坐下來后，她同桌忽然低聲問道。

“是的，怎么了？”陳婉婷好奇道。

“那男生名叫余修平，是我初中同學，學習成績很一般的，老師簡直在亂彈琴。”

陳婉婷面色古怪地將物理周報推到同桌面前，“感覺那男生沒你說的那樣差。”

同桌帶著一臉疑惑，接過物理周報。數息后，她仰起頭來，錯愕地看著陳婉婷。

“他教你的？”

“恩。”

就在兩女生小聲交流之時，坐在上面的陳建設，猛地拍動大腿。

正埋頭做題的學生，被這驚雷般的脆響給嚇了一大跳。

陳建設哈哈一笑，旁若無人地搭住余修平肩膀，“可以呀你，若是被這院校錄取了，當真是安北二中建校以來第一人了。”

“老師，要不咱們出去聊？”感受到數十道目光的注視后，余修平指著走廊外說道。

“行，咱們找個地方聊一聊。”

陳建設招來班長，讓他替自己坐班，而后拎起雙肩包，在眾目睽睽之下，伙同余修平翹班。

學校外頭的小飯館，陳建設點了一大桌葷菜。

剛吃過晚飯的余修平，倒也沒跟陳建設客氣，直接飛速舞動筷子。

“慢點吃，不夠再點。”陳建設面帶笑意道。

“好咧。”余修平含混不清地點頭應承著。

“原以為帶你混個物理奧賽省一，叩開高校的大門。哪知你小子不得了，竟然能夠收到九州院的簽約合同，提前跨進了大學的門檻，著實讓人刮目相看。”陳建設有些感慨道。

“陳哥過獎了。”

沒外人的時候，他倆講話就輕松了許多。

“能喝酒吧？咱們走一杯。”陳建設拿了個小酒杯，倒滿后推到了余修平面前。

“可以。”

碰杯后，陳建設一飲而盡，發出了暢快的呼聲。

余修平則是含住酒水，皺眉咽了下去，一股辛辣味涌現出來，令他捂住脖子不斷咳嗽。

“劉德建校長下午忽然找到我，打算獎勵我兩萬元獎金了，并且任命我為學校物理奧賽總教練。”陳建設舉起酒杯，真摯地看著余修平，“在這里，我要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再干個兩年，就打算另謀出路了。”

“陳哥，別這樣。”余修平擺了擺手，與陳建設碰了下杯，而后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

兩人推杯換盞，聊到了深夜。直到陳建設老婆打來第三通電話，方才擱下酒杯，依依不舍地離去。

望著踉蹌漸遠的陳建設，余修平頗為感慨。

當初被人懷疑考試作弊的時候，建設老師選擇站出來相信自己，并且頂著巨大的壓力，為他申請教室。雖然知道對方有所求，但余修平并不反感。

這些年的失意，讓他成熟了很多。

入夜后。

距離考試院不遠的酒店，蘇寐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復印紙。

“頭兒，看了這么久，有看出什么花來嗎？”單手倒立墻角的中分頭，一邊下沉身子，一邊開口問道。

“這小子在記憶力、大局觀、邏輯思維方面，似乎很不錯的樣子。”蘇寐放下復印紙說道。

“評價居然這么高？”中分頭意外地看了眼蘇寐。

在他的記憶中，蘇寐只有寥寥數次給予他人‘很不錯’的評價。而那些人，無不是各路大佬，或者天賦異稟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