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漢語語法學簡史

1．國外語法研究對漢語語法學的產生和發展有什么影響？

答：國外的語法研究對漢語語法學的產生和發展有影響的主要是結構主義語法和轉換生成語法。

（1）結構主義語法對漢語語法研究的影響。

最早將結構主義語法理論引入漢語語法研究的是趙元任的《國語入門》；在國內最早使用結構主義方法分析漢語語法的是丁聲樹、呂叔湘等的《現代漢語語法講話》；隨后朱德熙等人將結構主義在漢語語法研究中深化，20世紀80年代開始盛行漢語語法學。結構主義語法對漢語語法研究的影響主要集中在五個方面：

①劃分詞類標準的變化。由傳統語法的意義標準，轉為結構分布（即功能）標準。

②句法分析上引進了層次分析法。

③增加了“語素”這級語法單位。

④重視語序分析。如主語賓語的確定，傳統語法以意義為標準，而在結構主義語法的影響下，開始以語序為主要依據。

⑤對某些語法現象認識的變化。如：今天陰天。傳統語法認為省略了“是”這個動詞，因為主觀規定名詞不能作謂語；但結構主義語法認為這是一個名詞謂語句，名詞可以作謂語。80年代的《中學教學語法系統提要（試用）》吸收了較多的結構主義語法的觀點。

結構主義的理論和方法對漢語語法研究的科學化、系統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但它回避意義、排斥意義的做法，又難免使其研究陷入純形式化和缺乏實用價值的境地。

（2）轉化生成語法對漢語語法研究的影響。轉化生成語法是在對描寫語法理論批判的基礎上形成的，創始人是喬姆斯基，代表作有《句法結構》和《句法理論要略》。它對漢語語法學的影響主要有三個方面：

①使漢語語法研究更重視句型系統。

②引入了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理論用于解釋漢語語法現象。

③引入了變換和語義特征等分析方法用于漢語研究。

因此，漢語語法學是在國外語法理論和體系的直接影響下產生的，其發展歷程也受到了國外語法研究成果的較大影響，所以，要全面了解漢語語法學不能脫離國外語法研究這個大背景。

2．簡述《馬氏文通》在漢語語法學中的地位和作用。

答：（1）《馬氏文通》是我國第一部用現代語言學理論研究中國語法的著作，在我國語言學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2）《馬氏文通》研究對象是古漢語，引證分析的材料主要摘自先秦兩漢的經史子集。全書是用文言文寫的。這本書從詞法到句法都作了比較完整系統的論述。全書內容包括三大部分：“首正名、次字類、次句讀”。

（3）《馬氏文通》的本意是用作語文教學的教科書，它繼承了先秦以來的訓詁學成果卻又不為訓詁學所拘，首創了從詞法、句法兩個層面論述語言事實的近代型語法格局，使語文教學有“法”可依，它所歸納的“法”直到現代還對中學語文教學有所影響。

（4）《馬氏文通》有首創之功，我國第一部系統的語法著作《馬氏文通》的出版，是我國語言研究中的一件大事，為我國語法研究揭開了嶄新的一頁。為我國近代語言學的發展打下了基礎。

（5）《馬氏文通》中有機械借鑒外國語法的章節，但是應該認識到《馬氏文通》是中國第一部語法學著作，在從無到有的草創過程中，模仿借鑒外語語法是很有必要的。中國的語法研究，先秦時就有了萌芽，但兩千多年來，一直都是零星的，不成系統，自從《馬氏文通》出版以后，只有一百年左右，漢語語法學就有了很大的發展，這不能不在很大程度上歸功于馬建忠的開創之功。

3．為什么說《新著國語文法》是現代漢語語法學的奠基作？

答：（1）《新著國語文法》是中國第一部較系統的白話文語法著作。該書在借鑒了納斯菲爾德的《英語語法》，繼承并修改了《馬氏文通》的說法的基礎上創立了自己的白話文語法研究體系，在漢語語法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使他成為現代漢語語法研究的先驅者之一。

（2）該書以意義作為分析語法的標準，以句子為中心，認為句子是語法分析的基礎，屏棄“詞本位”的語法體系，提倡“句本位”語法，建立句本位的詞法論和句法論。他用意義來劃分實詞，把詞類分為實體詞、述說詞、區別詞、關系詞和情態詞5類，把句子成分分成主要、連帶和附加3種。

（3）他還提出“依句辨品”的說法，認為詞類與句子成分之間有對應關系，詞性隨著詞在句子中的分布位置而確定。在書中，他還將美國的里特等人用圖解分析語法的方法用來分析漢語語法，開創風氣之先。

（4）《新著》這部書是五四運動的產物。黎錦熙歸納了白話文學作品和日常口語中的語法法則，寫成了《新著》一書，為促進言文一致、確立和鞏固白話文的地位、推動白話文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4．與“暫擬系統”相比，《中學教學語法系統提要（試用）》有什么發展？

答：與“暫擬系統”相比，《提要》主要有以下一些變化和改進：

（1）關于語法單位的建立、名稱及分類

①詞類

a．取消了“附類”的說法。“暫擬系統”把方位詞作為名詞的附類，能愿動詞、趨向動詞和判斷詞作為動詞的附類。

b．將詞一共分為12類：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量詞、代詞等六類為實詞，副詞、介詞、連詞、助詞、嘆詞、擬聲詞等六類為虛詞。將“時態助詞”改為“動態助詞”。

c．取消了動詞形容詞名物化的說法，承認“動詞形容詞也可以作主語賓語”，也就是說動詞形容詞作主語賓語時詞性不變。

②短語

a．《提要》統稱短語。

“暫擬系統”把句子和詞組看作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詞組只能作句子中的成分。如：

我聽見他在唱歌。  （詞組作賓語）

他在唱歌。（不再是詞組而是句子）

b．《提要》很重視短語在句法結構中的作用，指出，短語可以作句子成分，大多數短語加上一定的語調就可以構成句子。

c．“暫擬系統”根據結構關系把詞組分為聯合詞組、主謂詞組、偏正詞組（包括動補式）、動賓詞組、固定詞組五類。《提要》則從語法功能和結構關系兩方面來分類。

根據語法功能分為：名詞短語、動詞短語、形容詞短語、主謂短語、介賓短語、復指短語、固定短語。

根據結構關系分為：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動補短語、聯合短語、偏正短語、介賓短語、的字短語、連動短語、兼語短語。

③句子

a．“暫擬系統”把單句分為雙部句和單部句，《提要》把單句分為主謂句和非主謂句，不稱為雙部句和單部句，也不用無主句和獨詞句的說法。

b．“暫擬系統”把復句首先分為聯合復句和偏正復句兩大類，聯合復句包括并列關系、遞進關系、選擇關系，偏正復句包括轉折關系、假設關系、條件關系、因果關系、取舍關系、連鎖關系等。《提要》不分聯合和偏正，直接按分句間的關系分為并列、承接、遞進、轉折、因果、條件、假設等類型。

④語素和句群

a．“暫擬系統”沒有語素和句群這兩級語法單位。《提要》引入了語素的概念，有利于講清詞的構成。《提要》還增加了句群這一級語法單位，并根據句群中句子和句子之間的意義關系分為并列、承接、遞進、選擇、轉折、因果、條件、目的、解說等類型。

（2）關于句法分析

①關于主語和謂語的定義

a．“暫擬系統”分析一個主謂句時首先分為“主語部分”和“謂語部分”，主語“是主語部分里主要的詞”，謂語“是謂語部分的主要的詞”。

b．《提要》重視句子結構的層次性，認為一個主謂句只有主語和謂語兩個成分。

②關于“合成謂語”

“暫擬系統”認為，語言中有能愿合成謂語，趨向合成謂語，判斷合成謂語，《提要》取消了三種合成謂語。能愿合成謂語叫能愿短語，趨向合成謂語歸入動補短語，判斷合成謂語歸入動賓短語。

③關于賓語前置

“暫擬系統”把“我們把敵人打敗了”、“我誰都不認識”之類的句子看作賓語前置。《提要》不認為這些受事提前的句子是賓語前置，而把前者歸入介賓短語作狀語的句子，后者看作主謂短語作謂語。

④關于“復指成分”

“暫擬系統”有“復指成分”的提法。“兩個成分同指一件事物的是復指成分。”復指分三種：

a．重疊復指，如：她姐姐小芳今年16歲。

b．稱代復指，如：青春，這是多么美好的時光啊!

c．部分復指，如：我有兩個弟弟，一個在小學，一個在中學。

《提要》取消了“復指成分”的提法，把重疊復指作為復指短語，部分復指改稱為總分復指。稱代復指和總分復指全稱為不相連的復指，根據具體情況作不同的分析。

⑤析句方法

“暫擬系統”使用句子成分分析法，新教學語法體系是句子成分分析法和層次分析法兩種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