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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古代近東的宇宙論秩序

古代近東諸社會以宇宙論神話的形式構建秩序。然而,到亞歷山大時期,通過以色列,人類轉而生存在上帝之下,通過希臘而生存在對一切存在的不可見尺度的熱愛之中。這一轉向超越了處于無所不包的宇宙論秩序之中的生存,需要一次從緊湊的神話形式向經過分殊的歷史和哲學形式的進步。因此,對于秩序及其符號化的研究,從一開始就必須面對人類在時間進程中展開自身秩序的問題,盡管人類本身并不是一個具體社會。

就相同類型的符號形式同時在若干社會出現而言,超越社會秩序的人類秩序進一步在空間中展開。這項研究第一部分的題目“古代近東的宇宙論秩序”就提出了問題:誰的秩序應該被認定為探究的主題?這是因為,古代近東不是一個單一的、有組織的、有連續歷史的社會,而是由眾多有著各自獨立歷史的文明組成。此外,就尼羅河河谷文明而言,人們可以有理由談論具有連續性的“埃及”,盡管帝國秩序曾多次因國內動亂或外國入侵而中斷,而在美索不達米亞,蘇美爾帝國、巴比倫帝國、亞述帝國等名稱標示著由不同民族組成的多元化政治組織。不過,我們不僅已談及作為宇宙論秩序主體的“古代近東”,甚至論及以宇宙論神話表達自己生存模式的“人類”。這樣的語言意味著,有著各自獨立歷史的一組社會,基于我們的目的,而可以被看作是歷史中的一個單元;甚至那些用來表達某一具體秩序的符號也可以從它們所源起的社會里抽象出來,歸之于整個人類。

在人類首次登臺的場合便提出關于人類的問題并不是希望立即解決它。這一問題將伴隨我們這項研究的始終。就目前而言,意識到它的生存就足夠了。這種意識可以成為以后經驗觀察的基礎,后者與這第一部分的材料組織有著直接關系。

經驗知識告訴我們,宇宙論神話在若干文明中出現,彼此之間并無明顯的相互影響。誠然,也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在時間和空間上相鄰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和埃及文明是否未曾相互影響?或許它們有一個共同的起源,這也許可以解釋它們政治文化中的相似特征。無論這場迄今尚無結論的爭論將會得出什么結果,考慮到相同類型的符號也曾出現在中國周朝和安第斯諸文明中,而巴比倫或埃及不可能影響到這些地方,這個問題本身便顯得不那么迫切了。因此,根據經驗知識的現狀,我們最好把這種宇宙論神話視為人類歷史中的一個典型現象,而不是巴比倫、埃及或中國的秩序所特有的符號形式。更不可取的是,沉湎于有關“文化擴散論”(cultural diffusion)的推測,認為宇宙論神話是從某個假想中的首創中心擴散的結果。

就我們所知,當社會的發展超越了部落組織的水平時,宇宙論神話通常是這些社會創造出的第一種符號形式。不過,曾經出現過的若干事例差異巨大,足以使我們明確無誤地區分出神話的美索不達米亞風格、埃及風格和中國風格。而且,盡管不能確切展示,但非常有可能的是,風格上的差異與不同文明所具有的展示其經驗的潛能有關——經驗的展示最終導致存在中的飛躍(leap in being)。在古代近東地區,美索不達米亞帝國在這個方面顯然是最貧乏的,而埃及諸帝國前后相繼的過程則展示出令人矚目但最終夭折的發展。只有在敘利亞文明中的那些民族通過以色列實現了突破。因此,宇宙論神話一般類型中的不同形式決不應被忽視。

為了恰當處理這個問題的不同方面,第一部分的材料將按照以下方式組織:第一章將探討美索不達米亞諸帝國。美索不達米亞的各種符號十分刻板,很少有分殊化經驗(differentiating experiences)的痕跡,故而最適合用來闡釋宇宙論神話中的典型要素。第二章是關于阿契明帝國的,將探討宇宙論神話在受到拜火教(Zoroastrianism)影響后發生的變化。埃及將在第三章討論,其經驗和符號的本土化發展傾向于突破宇宙論神話的形式。這種安排既照顧了一般類型,也照顧了各種不同形式,它將顯示人類通過各個文明序列取得的進步。有關具體問題的文獻將在討論到這些問題時給出。第一部分所討論的諸帝國的政治史,大體上參閱了以下著作:Eduard Meyer, Geschichte des Altertums, I/2(5th ed., Stuttgart-Berlin,1926); II/1(2d ed.,1928); II/2(2d ed.,1931); III(2d ed., Cotta'sche Buchhandlung,1937).Eugene Cavaignac, Histoire de L'Antiquité(Paris:Fonemoing,1913) I/1, Javan(Paris,1917); I/2, L'Orient et les Grecs(Paris,1919).M.Rostovtzeff, A History of the Ancient World, vol.1, The Orient and Greece(Oxford:Clarendon Press,1926).Arnold J.Toynbee, A Study of History,6 vols.(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34—1939).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1(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24)中的相關章節:Stephen H.Landon,“Early Babylonia and Its Cities”, chap.10,及同作者的“The Dynasties of Akkad and Lagash”, chap.11; R.Campbell Thompson,“Isin, Larsa, and Babylon”, chap.13,以及同作者的“The Golden Age of Hammurabi”, chap.14.Historia Mundi, vol.2, Grundlagen und Entfaltung der aeltesten Hochkulturen(Bern,1953)中的相關文章:Anton Moortgat,“Grundlagen und Entfaltung der sumerishakkadischen Kultur”; Guiseppe Furlani,“Babylonien und Assyrien”; William F.Albright,“Syrien, Phoenizien und Palaestina”。關于觀念史的背景,參閱了以下這些著作:Alfred Jeremias, Handbuch der Altorientalischen Geisteskultur,2d ed.(Berlin-Leipzig:W.deGruyter,1929).Bruno Meissner, Babylonien und Assyrien(Heidelberg:C.Winter,1920—1925).H.and H.A.Frankfort, John A.Wilson, Thorkild Jacobsen, and William A.Irwin, The Intellectual Adventure of Ancient Man(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46).Henri Frankfort, Kingship and the Gods(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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