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徐憐卻玩得很充實。

已經是來到漢昌的第四天了，按說明天就得酒店退房、返回瀛洲了。但王策卻又給他們續訂了幾天，讓徐憐再待上一星期。

一得知何卜冰的課題被審查組駁回的消息，王策就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于是他特地囑咐徐憐，讓他等等燕京方面的消息。所以徐憐干脆帶著溫婉成天游山玩水，甚至第三天的時候，兩人還跑去了外市。

正好這天，王策忙里偷閑，帶上女兒，叫上徐憐、溫婉二人去東湖上泛舟。

在不進行改革的前提下，豐達集團體系已經相當完善了，王策辦不辦公都無傷大局。

他覺得，還是等徐憐他們去了慶州，再著手內部斗爭會比較恰當一些。女兒就在身邊，還真放不開手腳。

十月中下旬，是漢昌泛舟的最好時期。此時節，天氣未寒，但太陽也不甚毒辣，在一望無際的東湖上徜徉，最為愜意。

從磨山公園往里走，不到半里路，就到了湖邊。往常，這里凈是些無證攬客的船夫，但今日不同往昔，王策已提前著手驅散了那群人。

四人離湖邊老遠，就眺見有人在朝這邊招手。那人穿著蓑衣、戴著大斗笠，像是從百千年前穿越而來的漁夫。

王晨晨笑道：“毅凡哥還真是拼命，讓他來客串一下漁夫，竟然還備了這么一身行頭。”

徐憐這才看清，那漁夫竟然是蔣毅凡所扮，不免也微微翹起了嘴角。

待走近，王策拿折扇敲了敲蔣毅凡的肩膀，說道：“今日就辛苦你這個司機客串下漁夫了。”

蔣毅凡靦腆地笑了笑，回道：“董事長、徐教授，上船吧。”

徐憐一看，蔣毅凡口中這船竟是條烏篷船，看樣子還挺新的。

這個時候，王晨晨已經跳上了甲板，震得這船劇烈晃動了兩下。蔣毅凡急忙拿撐桿撐住水底，這才把船穩了下來。隨后，徐憐三人才小心地跨上了船。

清風微微拂來，湖面波瀾不驚。

王晨晨站在甲板上，忽然唱起了徐憐在漢昌大學演唱的那首《紙短情長》。歌聲蕩漾在寂靜無人的東湖上，顯得格外高揚。

溫婉到底年紀不大，好奇地問道：“這首歌我第一次聽，叫什么名字啊？”

徐憐慌忙低下頭，默不作聲。

王晨晨睜大了眼睛，看向了他，驚異地道：“難道徐憐都沒有唱給你聽過嗎？”

“哦？這首歌還和徐教授有關系？”王策也看了過來。

“這首歌就是徐憐寫的哦，也不知道是被誰家姑娘甩了，寫得這么苦情。”王晨晨撇了撇嘴。

王策笑了：“徐教授竟然還會寫歌，倒是走眼了。”

溫婉彎了彎嘴角，沒有說話了。

接近湖心的時候，王策叫住了蔣毅凡：“小蔣，你別撐了，坐過來吧。我有事對你說。”

“好的。”蔣船夫把慌忙撐桿放好，坐到了徐憐和王策的對面。

“我今天讓你過來撐船，是有事情要交代給你，”王策頓了頓，接著說，“你打算讓你離開豐達一段時間，陪同徐憐前往慶州，時間就在后天上午。”

徐憐抬起了頭，疑惑道：“您不是讓我在漢昌再待一段時間，等等消息嗎？”

王策笑了：“不用等了，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的話，你即將被聘為慶州大學教授，正式的通知明天應該就會下來。”

“怎么法昌明沒扳倒，反而又給我下了一道聘書？這是什么情況？”徐憐有點兒懵圈。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其中的曲折，聽說是西山紅樓直接下的指令，我也是用了很多資源才打聽到這一步。想再深入探究，就要犯禁忌了。”王策緩緩道。

王晨晨奇道：”徐憐去慶州大學經濟學院當教授的話，豈不是能管到我了？”

說來也巧，王晨晨正是在慶州大學經濟學院讀大二。王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沒敢送去國外上學。

蔣毅凡：“那我是去…”

“哦，這件事與你干系不大。我打算讓徐憐在慶州開一家公司，你剛進豐達沒多久，脫身要方便些。當然，去不去還是看你個人意愿。”王策看向他的眼睛，目光平和。

這是，要把自己炒出豐達？還是…

蔣毅凡大腦高速運行著，想要想通其中的緣由。

繼續待在王策身邊，只要謹言慎行，多年后做到中層干部也不算多難的事情。到時候朝九晚五，領著一年數十萬的薪水，平平淡淡度過一生，已經是華國絕大多數人的理想生活了。

但是，董事長沒有平白無故貶謫自己的道理。

之前在古琴臺，董事長對徐教授大發雷霆，自己本以為兩人從此鬧翻，老死不相往來了。誰知道沒過幾天，竟然又一同泛舟東湖上，其樂融融簡直就像一家人…那么那天董事長發脾氣是因為什么？

嘶…細思恐極啊！蔣毅凡隱隱察覺到了其中的玄機，頓時覺得跟隨徐憐前往慶州，是一條不可多得的明路。

于是，他站起身來，取下頭上的斗笠，用力拍了拍胸膛，堅定地道：“我聽從王總的安排，跟隨徐教授前往慶州。”

王策終于又笑了起來：“毅凡，若不是你與徐憐之前有過交流，今日我也不會安排你隨他離開豐達、前往慶州。你的擔憂我心里有數，今天，當著徐憐的面給你一個承諾。若徐憐不可靠，害你不能有所作為，我必然調你回到豐達，給你一個地區經理同級的位置。如何？”

聽到最后一句話，蔣毅凡剎那間就紅了臉，喏喏道：“謝謝董事長。”

王晨晨發覺沒有人搭理自己，終于不高興了，伸出右腳踢了踢徐憐的鞋，道：“徐教授，你以后肯定是要教我的課。我們今日也在此約法三章怎么樣？第一，我上課遲到你不許罰我。第二，我上課睡覺你也不許罰我。第三，也是最后一點，就是考試的時候一定要給我高分。你答不答應？”

徐憐看了王策一眼，沒有立馬搭話。

王策馬上會意，把臉一板，訓斥道：“哪有學生不好好學，老師不但不能罰、反而還得給高分的？！胡鬧！”

“咳咳，你看，你爸爸都這么說了，那…”徐憐右手握拳，貼在了嘴唇上，語中帶笑。

王晨晨那一通胡說八道，純粹是想引起幾人的關注，至于答不答應，她其實根本不在意。

于是她歪了歪頭，搖動著頭上的辮子，調皮地打了個響舌：“不答應就算了，徐老學究！！”

眾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