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未卜

第二天，咕嚕嚕一大早又叫起來：“咕嚕嚕，咕嚕嚕，咕——嚕——嚕！”壯壯媽媽有些擔心：“咕嚕嚕這么叫，會影響鄰居休息，怎么辦？”壯壯爸爸很無奈：“我總不能拿膠帶把他的嘴封住吧？”

第三天，樓下的鄰居來敲門了。這位鄰居是在小區菜市場旁邊開飯店的胖子賀阿坤。他說：“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家的雞，天天吵得我睡不著覺。家里怎么能養雞呢？賣給我做小雞燉蘑菇吧。”因為總是看到他殺雞殺鴨，有人就叫他賀屠夫。

壯壯堅決搖頭，說：“不，不，才不呢。”

“你不是喜歡吃小雞燉蘑菇？”胖子賀阿坤挑釁般地問。

“我——我以后就不喜歡了。”

賀阿坤嘿嘿笑起來：“好好考慮考慮，過兩天我再來。”

自從賀阿坤提出意見后，壯壯爸爸更睡不安穩了。這天一大早，咕嚕嚕又叫起來，爸爸忍無可忍，拿了根棍子來捅咕嚕嚕：“我讓你叫，再叫就打死你。”棍子像雨點般落在咕嚕嚕的腦袋上和身上。

壯壯聽到咕嚕嚕的慘叫聲，翻身爬起來。“爸爸，別打他。”

“他影響別人休息，屢教不改，不嚴懲不行。”

“爺爺說他是稱職的好公雞，不許你打他。”

“在鄉下叫稱職，在城里就是擾亂社會治安！”爸爸仍不停手。

“爸爸，我保證他以后再也不打鳴了。”壯壯急得跳起來。

“如果明天再叫，我就剁了他的腦袋。”爸爸扔下一句話，氣鼓鼓地進屋了。

晚上睡覺前，壯壯找來膠帶把咕嚕嚕的嘴粘了起來。“咕嚕嚕，對不起，明天早上千萬別叫了，好嗎？”可是，次日咕嚕嚕又準時打鳴了。被攪醒好夢的爸爸徹底憤怒了，他拎著菜刀沖過來，一把將咕嚕嚕拎出來，舉刀就要剁。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穿著睡衣的壯壯撲上來抱住了爸爸的胳膊：“爸爸，別殺咕嚕嚕。媽媽，快來啊！”

媽媽生氣地奪過爸爸的菜刀：“誰像你這樣殺雞的？雞沒殺死，弄得滿屋子都是血，多可怕呀！”

爸爸余怒未消，指著咕嚕嚕說：“最后一次，如果明天還叫，我就真把你的腦袋剁下來。”

“不行，不能在家里殺雞！”媽媽是為了家庭環境考慮。

“那我就將其賣給樓下的賀屠夫。”爸爸決心已定。

壯壯蹲在籠子前，對著咕嚕嚕講了好半天：“如果你再打鳴，我爸爸一定會殺你的，我也救不了你……”壯壯說話的時候，小狼犬一直不聲不響地蹲在旁邊。

那天夜里，咯咯嗒流著眼淚勸咕嚕嚕：“弟弟，不要再叫了。壯壯爸爸真的會殺了你。”咕嚕嚕說：“每天準時打鳴，是我應當承擔的職責。”

“你不怕被殺死嗎？”

“怕，我知道自己會因此被殺，可是，我不能不履行自己打鳴的天職啊。”

“咕嚕嚕，你為什么這么倔強？你不會放棄打鳴嗎？或者改個時間，比如等上午他們都上班了，人們都不睡覺了，你再打鳴，不行嗎？”

“這是我的生物鐘，也是雞類家族祖輩傳下來的職責，我不會讓它在我這里改變。”

“那，你只能等壯壯爸爸來殺你了！”

“明天，我會準時打鳴，也許那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次打鳴。為履行自己的天職而死，死得光榮，媽媽知道了，也會為我驕傲的。姐姐，你別太傷心！”

咯咯嗒大哭，她認定固執的弟弟明天早上一定會被殺死。可是，誰也想不到，事情突然發生了轉變——

半夜時分，一個黑影悄悄移過來。咯咯嗒嚇得躲在咕嚕嚕身后：“瞧，會不會是惡鬼知道你要死，前來攝取你的靈魂？”

咕嚕嚕挺起胸：“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你仔細瞧一瞧——”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小狼犬。“別出聲兒！我來救你們！”小狼犬用鋒利的牙齒咬開了籠子的門。他們躡手躡腳從壯壯爸爸媽媽的臥室穿過，從門下面的狗洞鉆出去，一口氣跑下樓。來到小區外面的十字路口，小狼犬忽然站住說：“咕嚕嚕、咯咯嗒，壯壯爸爸把你們賣給那個胖子賀阿坤太可惜了，不如讓我飽餐一頓！”說著，惡狠狠地撲向了咕嚕嚕。

很久以后，當鬧鬧跟我講到這個情景時，我打斷了他：“可是，小狼犬不是說要救咕嚕嚕和咯咯嗒嗎？”

“小狼犬非常狡猾。如果他不這樣撒謊，咕咕嚕和咯咯嗒會乖乖地跟他走嗎？”鬧鬧歪著腦袋反問。

“你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賀阿坤是我的主人，他喝多了酒就會說出很多秘密，包括他的私房錢藏在哪兒我都知道——”

“半夜里發生在壯壯家的事情，他晚上不睡覺，去偷偷聽到的嗎？”

“這個——的確是真的。我聽咕嚕嚕親口說過。在早晨跑步的時候，我遇到快餓暈的咕嚕嚕姐弟。地球人都知道我心地善良，我給了他們食物。咕嚕嚕為了表示感謝，把他們的遭遇告訴了我。”鬧鬧最后說，“遠離可惡的小狼犬，不然，總有一天他會傷害你的。”

我不知道鬧鬧講的是不是真的，但最后這句話才是他的重點。鬧鬧不希望我和小狼犬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