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明白基斯說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貴族會更加富有，同時在美德秩序中的地位越來越高，最終站在美德秩序最高位的一定是那些大家族。

“可是有教士……”艾琳娜想要反駁，不論是中央教皇集團還是教廷，都在對貴族進行‘糾正’，艾琳娜自己的出逃就是最好的證明。

基斯舔舔嘴笑了：“我做了很多年王國總教會的主教，我在這個年紀依舊是王國總教會的主教之一，你知道為什么嗎？”

艾琳娜緩緩搖頭，嘗試猜測：“因為你的能力突出？”

“因為我的父親就是王國總教會的主教。艾琳娜，現在的王國美德教會就像是新貴族一樣。”基斯說道：“看似教會現在是在對各個王國貴族家族的清洗，其實不過是新貴與舊貴的爭鋒。”

“加上教會韜光養晦多年，王國貴族們不是其對手。”

“可我父親可是山脈大公，他并不是那種平庸的人。再者說你自己都說貴族們壟斷了資源，那么貴族應該比教士更厲害啊。”艾琳娜皺起眉頭，她發現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像根源挖掘才能找到答案。

基斯擺了擺手：“這都是個例，貴族的強大是相較于平民而言的。現在的教士往往是平民出身，對貴族的印象非常差。”

“總而言之，不論這場勝利是屬于那一方，與那些平民都沒有關系。”基斯無奈地說。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美德秩序之上，如果打破了美德秩序，那么平民也許會成為獨立于教士與貴族的第三方勢力。”艾琳娜聽明白了基斯的意思。

這么一想，奧多拉的那幾千個貧民就顯得非常渺小了。

“所以，就這樣吧？”基斯和藹地摸了摸艾琳娜的頭：“孩子，這個世界不是用對錯來衡量是非的。”

艾琳娜只好點頭，她正在接受和學習與伯頓莊園內教授的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基斯起身，從房間里出去。明汐正站在門口，看見基斯眼睛一亮：“你說服她了？”

“告訴了她現實的真面目罷了，她有些太理想，也過于善良。”基斯笑道。

“只是愛管閑事而已。”翠碧絲也站在這里，似乎對剛才艾琳娜偷偷摸摸的行為感到不滿：“令人作嘔的大小姐式悲天憫人的情懷。”

“好了，她的成長的環境與大部分人都不同。”明汐知道艾琳娜只是對那些即將成為實驗品的人感到不公。

但現實如此，他們沒有反抗的權力與力量，只能接受欺凌。

“那我們現在出發？”翠碧絲提議，正是愛美的年紀，她實在太像讓后背那些惡心的東西消失了。

明汐苦笑：“讓我休息休息吧，我才剛回來沒多久。”

翠碧絲嘟起嘴巴，小聲失望地嘆了口氣：“那好吧。”

“明天，明天我帶你去。”

……

第二日，明汐帶著翠碧絲走到了卡齊姆的府邸。

卡齊姆的府邸與斗獸場很遠，一個在奧多拉的東面一個在奧多拉的西面。貧民窟和幸福旅店在奧多拉的南方。

府邸不算太大，比起伯頓莊園只有不到五分之一，也稱不上華貴。

因為幾日前卡齊姆的變故，他的府邸已經被“洗劫”過一次，進入城堡中可以看得出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置辦的。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的，很少有市場上那種很受貴族們歡迎的那種鑲嵌寶石的家具。看來他準備在奧多拉的事情辦完之后就離開，沒有久留之意。而且明汐在來的路上還聽出門買菜的婦女們說斗獸場似乎已經停業了。

穿過走廊，明汐和翠碧絲來到了一樓的客廳，而卡齊姆本人已經在客廳后的暗道里等候多時。

“明汐，這里給我感覺很不好。”翠碧絲本能地提起戒備心：“你看這府邸的傭人都有點奇怪啊，他真的不會給我們設陷阱嗎？”

“放心，他不敢。”明汐安慰。

“沒錯，有我在，他，不敢。”阿鬼充滿磁性的嗓音突然響起。

“啊！”

翠碧絲嚇了一跳，耳釘發出光芒，下意識地出手了。

“是我！是我！”阿鬼連忙說道。

翠碧絲急忙轉向，削去了一大塊地面，然后氣急敗壞地說：“阿爾圖羅·丹尼爾斯！你怎么也來了！”

阿爾圖羅·丹尼爾斯是阿鬼的本名，但是明汐依舊喜歡叫他的綽號。

“沒有我你們也不可能拿得住卡齊姆啊。”阿鬼委屈地說道：“我只是‘公事公辦’罷了。”

翠碧絲緊起鼻子，一副惡兔咬人的樣子。

明汐看不下去了，一個一米九十多的大個子被一個不到一米六五的翠碧絲欺負的樣子實在慘不忍睹，于是連忙打圓場：“我們趕緊去看那些混種。”

翠碧絲收起小脾氣，哼了一聲。

阿鬼心情很不好，臉上黑色紋路擠成了一個無奈的形狀。

“別在意，她一直這樣不是嗎？”明汐拍了拍阿鬼的肩膀，想要安慰阿鬼。

但是阿鬼覺得明汐這不是在安慰。

過了有十多分鐘，他們終于來到了卡齊姆的面前。

卡齊姆顯然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但依舊擠出笑容：“隨我來。”

走廊陰冷，而且走廊四周并非是巖石，而是某種柔軟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塊一塊息肉，摸上去給人的感覺是軟的，但是踩在腳底又會變硬。

明汐有種自己在一個巨大魔種的肚子的錯覺。

“啊……啊……”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走廊盡頭傳來，而走廊的盡頭有一個幽綠色的火焰。

卡齊姆拿出鑰匙，將一圈又一圈的粗大黑鐵鎖鏈取了下來。

吱嘎——

隨著刺耳的開門聲，翠碧絲終于見到了這個讓她改變命運的地方。

綠色的火光是特制的冷火，經過共鳴魔法的加持可以起到調節溫度和濕度的作用。整個地下空間一眼望不到邊，密密麻麻都是半人半獸的奇異生物。

地上，墻壁上，棚頂都鎖滿了各種各樣的混種。但是和一般的混種不同，它們彼此之間有一個黑色的肉型觸手的管道將它們相互連接。

還有已經分離一半的魔種和人類，粘稠的黑紅色液體順著墻壁一股一股地從它們的相連處流淌。

“真惡心。”翠碧絲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