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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掛在山頭,山中的霧氣剛剛散去,露出了滿山蒼翠,以及山腳下一層層碧綠的梯田。

在梯田之間,有一條蜿蜒的小徑,像是一條綠色的飄帶一般從云間飄落下來。

一頭大青牛沿著小徑,慢悠悠的往山下走著,牛背上騎著一個手拿竹笛的女童,她赤著腳,褲腿綰著,袖子擼著,藕白色的小腿上,還沾著新鮮的泥點子。

一個中年漢子,扛著鋤頭走在大青牛前面,這青牛也不用牽,乖乖地跟著中年男人回家。

村里人起的早,天不亮就去地里耕地翻草,太陽出來了才回家吃飯。

此時,山腳下的山村已經(jīng)飄起了裊裊炊煙,中年漢子在其中一眼看到了自己家的煙囪,黑紅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媳婦在灶臺前忙碌著,聞到了青稞餅的香氣。

“阿葉,你在想什么呀?”

中年漢子笑呵呵的說道,他發(fā)現(xiàn)青牛上的小女孩不玩竹笛,也不盼著家里熱騰騰的餅子,她倒騎著牛,仰頭看著山頂上的云彩,也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

“阿爸,我在想,山的后面是什么呀?”

“是沙,都是沙子,一望無際。”

“那沙子那邊呢?”

“還是沙,數(shù)不盡的沙。”

“騙人。”小女孩撅了撅小嘴,顯然是不信,“阿爸又沒去過,怎么會知道?”

“哈哈!”中年漢子爽朗地笑了,“都是聽村里歇腳的冒險者說的,我們可不敢去那里??”

說到這句話時,中年漢子的神色沉重了許多。

“阿葉,沙海里有怪物,云中有好多村子,就被它們毀了,不管大人小孩都被吃了。”

“怪物??”小女孩臉色白了白,自她懂事以來,聽了許多關(guān)于怪物的故事,它們被稱作魔種,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十室九空,那是云中人最大的噩夢。

大人們說,魔種們會在夜間包圍某個村落,在所有人都還在睡眠中時拆下他們的房門,打開他們的窗戶,進去后吃光所有活人。

也會在日頭高照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村落中,追趕著所有人,讓他們在絕望中奔逃,哭喊,最終一切的聲響在日光下漸漸消失,只剩咀嚼聲。

最后的最后,熱鬧的村子就只余下了一片死寂。

想到這些可怕的事情,小女孩也不眺望山頂了,而是轉(zhuǎn)過身子來好好地坐著。

“好了好了。”中年漢子安慰的拍了拍小女孩,“怪物雖然可怕,但我們也不用太擔心,它們不太可能到我們這里來,因為??”

中年漢子正說著,忽然聲音頓住了,他聽到了遠處隱隱的擂鼓之音,這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亮。

這??這是??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涌上中年漢子心頭,他只感覺喉嚨口火辣辣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而艱難。

他意識到了什么,但不敢置信,他艱難的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了一片山脊。

然后,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爪子狠狠地扼住了,一個全身披覆著紅色鱗甲的人形生物出現(xiàn)在山脊處,它比一座鐵塔都要高,它四肢瘦長,虬扎的肌肉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老鼠,口腔里是兩排致密的尖牙,一雙紅色的眼睛滿是邪性。

魔??魔種!

中年漢子整個人都僵住了,肩上的鋤頭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哞——!”

他身邊的大青牛發(fā)出一聲恐懼的叫聲,它連連后退,竟是嚇得趴伏在了地上。

而在那巨型魔種的后面,還跟著十幾頭稍微小一些的魔種,它們?nèi)缤蝗吼囸I的野獸一般奔跑著,而在它們前面,就是中年漢子的村莊!

他的妻子,還在灶臺前給自己準備早飯,而接下來??

中年漢子只感覺這個世界都好像慢了下來,他的耳邊只聽到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轟響聲,還有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聲。

輪到??我們了嗎??

中年漢子毫無意識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口腔里泛著腥甜的血腥味。

直到這時,他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大力握住小女孩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說道:“阿葉,你快跑,轉(zhuǎn)身,往山上跑,不要回頭!”

女兒是他唯一的希望,而他不能跑,他至少要回家,救他的妻子。

“阿爸,可是??”女孩小臉蒼白,聲音顫抖,可她伸出小手,細細的手指指著什么。

“別說了,快跑!你要急死阿爸嗎!?”

“阿爸??那里??你看那里??”小女孩依舊指著一個方向??

中年漢子愣了一下,他順著小女孩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情景。

在這些奔跑魔種的身后,竟然有一支人類的軍隊!

他們?nèi)砼z甲,手持金戈戰(zhàn)戟,胯下寶馬如龍!

此時,朝陽如火,這支鐵血之師的戰(zhàn)甲迎著朝陽,仿佛燃燒了起來。

這支軍隊,就如同一支飛騰的火龍,直追魔種而來。

中年漢子完全愣住了。

這支軍隊,竟然在追殺那些魔種!?

這群魔種,不是來襲擊他們村落的,而是被軍隊追逐,慌不擇路地來到了這里。

魔種無比強大,能追逐它們的軍隊,絕對是一支鐵血之師。

他遠遠地就感受到那支軍隊撲面而來的一股血煞之氣,甚至自己仿佛聞到他們身上的血腥味。

這樣的軍隊,只是面對他們,都會感到巨大的壓力。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沖在隊伍最前列的那一騎。

那名戰(zhàn)士身材高挑,身后背著一柄重劍,腰間還掛著兩柄狹長的輕劍,身上穿著貼身的輕甲,馬尾高高束起,露出一張明艷中帶著英氣的臉龐,瞬間奪去了他的全部視線。

一身緋紅,目光如電。

這竟然是一名女子。

她如烈日一般張揚,可她身上的森冷戰(zhàn)意,卻又如同寒冬一般凜冽。

“喝!”

女子一聲清喝,她竟是從戰(zhàn)馬上一躍而起!

她手持重劍,劍指云霄,這一躍之下,就像是破開黑夜的一道刺目亮光,這凝滯絕望的空間也被驟然劃開,一切都在這一刻豁然開朗,一道雪白的亮光伴隨著沖天而起的血光映在了中年漢子和阿葉的眼中。

那是劍光。

轟!

奔跑在最后的那只魔種被切掉了頭顱,無頭尸體轟然倒地,鮮血飛濺。

女子落地之后,并沒有停留,而是縱身一躍,她身后的戰(zhàn)馬正在恰巧沖到她的身邊,她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

她收起重劍,縱馬揚鞭。

這一幕,讓阿葉看呆了。

緋紅的戰(zhàn)甲,高高的馬尾,略顯鋒利的鳳眸,以及與她身上那柄重劍如出一轍的氣勢,那是一種令人心顫的戰(zhàn)意,就像是她身上的戰(zhàn)甲一般,在猙獰的怪物和滿地的鮮血中如同一道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

魔種還在奔逃,因為被追殺,它們當然不可能進入村子,只能慌不擇路的逃跑。

而那名女子,還有她身后幾十道縱馬奔騰的騎士,也緊追著魔種而去。

他們很快就跟魔種一起遠去,直到完全消失了。

來時張揚如火,去時迅捷如風。

只有那道火焰深深地印在了阿葉的腦海中。

在軍隊遠去之后,中年漢子和阿葉呆呆地站了好久。

而不遠處的山村中,也有村民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都呆呆地看著遠處,那支軍隊和魔種消失的方向??

“阿??阿爸,他們??他們是什么人?”阿葉喃喃地問道。

“應該是??長城守衛(wèi)軍。”

中年漢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他剛剛說了,魔種不太可能到他們村子里來。

那正是因為??長城守衛(wèi)軍!

在云中沙海與大唐交界之處,聳立著巍峨的長城。

對魔種而言,那就是越不過去的天塹。

長城是大唐帝國所締造的偉大奇跡,而更偉大的,是守衛(wèi)長城的人。

那些人,就是長城守衛(wèi)軍。

他們的村莊,距離長城很近,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得到庇護,魔種極少會襲擊這里。

“那??剛才的那位姐姐呢?阿爸你知道嗎?”女孩又問。

中年漢子搖了搖頭:“阿爸并不認識??”

聽到中年漢子這樣說,女孩有些失望。

“不過??”中年漢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這讓女孩眼睛一亮:“不過什么?”

“阿爸聽那些冒險者提起過,長城守衛(wèi)軍里有一位非常厲害的女戰(zhàn)士,說不定剛才的女子就是她??”

“厲害的女戰(zhàn)士,她叫什么?”

中年漢子回憶了一下,忽然微微一挑眉,露出了微笑:“她應該是叫??花木蘭!”

花木蘭嗎??

阿葉的目光望向了遠去,似乎能透過那些山林望見遠去的長城,望見正趕回長城的那支隊伍,望見隊伍最前方那道緋紅色的身影……

??

長城。

高大堅固的長垣靜靜地橫臥在崇山峻嶺之間,仿佛一條隨時將要騰飛而起的真龍。龍身在山嶺間時隱時現(xiàn),一眼望不見盡頭。

一陣迅疾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轉(zhuǎn)瞬就到了近前。

這是一隊騎兵。

身披甲胄,金戈鐵馬,遠遠地就迎面撲來一股血煞之氣。

但這隊騎兵中最引人注目的,正是為首的一人。

那人身材高挑,身后背著一柄重劍,腰間還掛著兩柄狹長的輕劍,身上穿著貼身的輕甲,馬尾高高束起,露出一張明艷中帶著英氣的臉龐。

“戰(zhàn)!”

“戰(zhàn)戰(zhàn)戰(zhàn)!”

“殺!”

“殺殺殺!”

長城橫亙山巔,山腳下則是連綿的軍營,軍旗飄揚之下,肅穆鐵血的氣息撲面而來。

整齊劃一的軍號從軍營中傳來,遠遠地可以望見校場上一道道挺拔的身影,神情堅毅,伴隨著軍號聲,一次次地出刀,沖殺。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熱血沸騰,耳邊似乎有激昂的戰(zhàn)鼓在敲響,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其中,與敵人廝殺一場。

這里正是長城守衛(wèi)軍的軍營駐地。

“吁!”

花木蘭猛地拉起韁繩,戰(zhàn)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不等馬蹄落下,她就已經(jīng)飛身下馬,動作敏捷無比,馬背上馱著的一只血淋淋的怪物被她一手提起,直接拋到了地面上,轟的一聲砸起了一片灰塵。

“這批魔種已斬殺殆盡!”

“花木蘭回營復命!”

校場上的兵卒齊齊地被這魔種尸體給震了一下。

“木蘭姐這次回來得更快了!”

“這批魔種從露出行蹤到被斬殺,也就過了三天吧?”

剛?cè)霠I的小兵更是露出了又敬畏又仰慕的神情:“這就是魔種?長得真兇殘,但在木蘭姐手里看著好像不怎么厲害……”

周圍頓時傳來了嘶的一聲。

“小子,你剛?cè)霠I不懂,那是魔種不厲害嗎?那是木蘭姐太兇殘!”

“年輕,還是太年輕,你單知道大家都管木蘭姐叫木蘭姐,卻不知道這個姐字從何而來。”

小兵傻傻呆呆:“那不是因為木蘭姐已經(jīng)從軍十年了嗎?”而且他們軍營里,現(xiàn)下只有花木蘭一個女子。

周圍人更是搖頭:“跟那有什么關(guān)系……”

木蘭姐木蘭姐,這個稱呼那可是花木蘭親自……打出來的!

想當初花木蘭剛來的時候,他們還對這名女子……當年的一個小女孩相當不在意,不說看不起,但也絕不認為這么個小女孩能進他們以鐵血聞名的長城守衛(wèi)軍。

剛進軍營的花木蘭可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氣勢,僅僅只是個剛及笄的少女,比營中任何一個兵都要矮小,抱著一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重劍,板著小臉對著不肯招收小女孩入營的百長說:“女子怎么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百長皺眉,這倒不光是女子不女子的問題……問題你只是一個小女孩啊!這能拿得起劍,殺得動敵嗎?

然而就是這個小少女,說完這句話后,就一人一劍在演武臺上連續(xù)挑翻了一百多人,直到軍營里的人幾乎都被她揍了一個遍,她都還脊背挺直地站在臺上,哪怕遍體鱗傷,最后一絲力氣都已經(jīng)耗盡,也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神色,一雙鳳眼明亮如星子,站得如同一柄劍一樣直,絕不肯倒下。

從此就再也沒有不服氣的聲音了。

如果有,那一定是被花木蘭揍得還不夠狠,再揍兩頓自然就服了。

小兵又問:“那木蘭姐這么厲害,又斬殺了魔種,應該有功升遷了吧?”

到時候他就去花木蘭的隊伍里!

旁邊的老兵一看就知道這小兵在想什么,頓時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你木蘭姐斬殺魔種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從入伍以后就一直在拼了命地斬殺魔種,回回都沖在最前頭……要升遷豈不是早就升遷了?”

然而花木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始終只當個普通戰(zhàn)士。

雖然這并不妨礙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地稱呼她一聲木蘭姐,但也的確令人感到疑惑。

不是沒有人好奇問過,但花木蘭對此表現(xiàn)十分平靜。

“我只需要當一名殺敵的戰(zhàn)士就可以了,不行嗎?”

這……誰又敢說不行呢?

只是行是行,但能當將軍,為什么要當小兵?

花木蘭對此只是說道:“將軍是那么好當?shù)膯幔俊?

眾人依舊疑惑,將軍不好當,難道小兵就好當了?這讓他們這些都想當將軍的小兵怎么想?

花木蘭卻不管這些人是怎么想的,當一個戰(zhàn)士有什么不好?只要戰(zhàn)斗,只要殺敵就足夠了,不用去想那么多。

……

花木蘭還不知道自己的傳說又在新的一批小兵之中流傳了起來,她奉命前往追擊這批魔種,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如今魔種已除,她才終于有時間回營房。

和那些為斬殺這些魔種而興奮的兵卒不同,花木蘭并沒有露出笑容,反而在回想這次一路追擊魔種的情形,眼神有些寒意。

魔種……殺之不盡,除之不滅,這一路的追擊,魔種一邊逃,一邊還不忘捕食。每次看到被魔種所害之人,花木蘭心中的殺意就更增添一分。

如果她能再快一點,戰(zhàn)斗力更強一點,她就能早一點斬殺掉這些魔種,不會讓這些魔種有肆虐的機會。

她想到義父所說的話,長城守衛(wèi)軍,重要的是守衛(wèi)二字,不是加入了長城守衛(wèi)軍,就真的成了一名長城守衛(wèi)軍。

花木蘭當時不太懂,戰(zhàn)斗不就是守衛(wèi)嗎,只要她在戰(zhàn)斗,為了除滅魔種而戰(zhàn)斗,不就是真的長城守衛(wèi)軍了嗎?

現(xiàn)在她也依然不太懂。

不過不要緊,她愿意只做一名戰(zhàn)士,始終在最前端斬殺敵人,魔種一天殺不絕不要緊,總有一天可以全部除滅。

那些守衛(wèi)軍們猜來猜去,完全沒想過花木蘭是根本沒搞懂義父的話所以才不肯升遷的。

花木蘭這么一邊走一邊想,剛走到營房附近,就聽到了一陣唉聲嘆氣的聲音。

花木蘭循聲走去,居高臨下地望著蹲坐在角落里的兩名小兵。

兩名小兵驟然感覺到一片陰影將自己籠罩,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頓時襲上心頭,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待站直之后看清面前的人更是身上的皮肉都忍不住一緊。

“木,木蘭姐!”

花木蘭似笑非笑:“在這兒呆著干什么?躲懶?”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兩名小兵渾身一顫,雖然還沒有被揍,但身體似乎已經(jīng)開始感覺到疼了!他們可不是剛?cè)胛榈男”且呀?jīng)遭受過花木蘭“毒打”的。

他們趕緊使勁搖頭:“沒有的事!我們只是……那個……”

“支支吾吾地干什么!說吧,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怎么回事?”花木蘭好笑地掃了他們一眼,問道。

看他們這副蔫頭耷腦的樣子,說沒事純粹是在糊弄她。

小兵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花木蘭最不喜歡有人扭扭捏捏,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開口道:“是這樣的,木蘭姐你也知道,我們兩人都是云中人,也是一個地方的……”

長城守衛(wèi)軍雖是聽命于長安,但軍中的人卻并非都是長安人,反而有不少云中人。或者說,天南地北的人,只要能得到認可,都可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

而一旦入了長城守衛(wèi)軍,便只剩下了守衛(wèi)軍這一個身份,出身如何就不再重要了。

說到這里小兵不禁看了花木蘭一眼,以花木蘭在軍中的名氣,她的身世自然有很多人好奇關(guān)注。

但花木蘭究竟是哪里人卻沒人說得清楚,只知道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義父收養(yǎng),而她的義父正是長城守衛(wèi)軍的一名將領(lǐng),極為驍勇善戰(zhàn),對長城十分忠誠,將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長城。

后來在戰(zhàn)場上失蹤后,花木蘭便替父從軍,小小年紀就加入了軍中。

“接著說。”花木蘭挑眉道。

“我們有個老鄉(xiāng),一直和女兒相依為命,但沒想到女兒卻突然失蹤了……就在他眼皮底下,一個大活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小兵越說越愁,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來了這兒?想求你們幫他找女兒?”花木蘭立刻就明白了這兩人在愁什么。

小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但我們身為軍人,非軍令不得擅離職守啊。”

這也是他們嘆氣的原因。

他們的職責是守衛(wèi)長城,沒有上面的命令,他們怎么能私自離營?

更何況大漠茫茫,他們又上哪兒去找一個小女孩?

一籌莫展啊!

小兵越想越覺得無力,深感對不住老鄉(xiāng),軍人的天性又讓他做不出違反軍規(guī)的事情,職責和感情在內(nèi)心深處經(jīng)受了巨大的拉扯。

即便告知了花木蘭,他們兩人也只能繼續(xù)唉聲嘆氣。

“唉……”

“想幫卻幫不上……”

花木蘭卻挑了挑眉:“怎么會幫不上?”

小兵還沒反應過來:“木蘭姐?”

花木蘭抖了抖手中的馬鞭,說道:“關(guān)于女孩失蹤,我之前就已經(jīng)有所耳聞,你說的女孩兒,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了,說不定又是那股沙匪不安分了,干起了擄人販賣的勾當。”

小兵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沒錯,這極有可能是沙匪作孽!

這類事件以往并不是沒有發(fā)生過,沙匪窮兇極惡,打劫商隊,掠奪村莊,劫掠牛羊,像這樣擄人的事情,也是有過不少先例的。

而云中的沙匪……可謂匪患猖獗,即便在長城守衛(wèi)軍的鐵血鎮(zhèn)壓下,也總有一些漏網(wǎng)的老鼠躲在了陰溝里。

這次的事情,興許就是某些老鼠又按捺不住了。

“還愣著干什么,把你們老鄉(xiāng)帶來,找將軍去。”花木蘭將馬鞭往腰間一掛,說道。

小兵頓時反應過來,眼中頓時綻放出巨大的驚喜,激動地轉(zhuǎn)身就跑:“我這就去叫他!多謝木蘭姐!”

……

一名長著絡(luò)腮胡,身材雄偉的男子正表情嚴肅地看著地上跪著的牧民,旁邊站著那兩名小兵以及花木蘭。

這牧民正值壯年,但從女兒失蹤后,他就沒再合過眼,沒日沒夜地尋找女兒的蹤跡,幾天下來就好像老了十多歲不止,連頭發(fā)都白了一半。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會求到這兩位老鄉(xiāng)頭上。

但即便求到了長城守衛(wèi)軍,他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只是在絕望中的最后一絲掙扎罷了。

在看到老鄉(xiāng)們憐憫為難的表情后,他眼神中的最后一點光就熄滅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被帶到軍營里來了,而那名大馬金刀坐在主位,極其威嚴的男子,他之前聽老鄉(xiāng)們叩拜時稱其為……將軍?!

他居然見到將軍了!

盡管不知道是長城守衛(wèi)軍的哪位將軍,但光是將軍這兩個字,就讓他欣喜若狂,緊張不已了。

要不是尋找女兒的念頭給予勇氣,他根本沒勇氣和這樣的人物說話,這可是長城守衛(wèi)軍的將領(lǐng)!

他所住的地方就位于長城之下,那里的人對長城守衛(wèi)軍都充滿了敬畏之情。許多年輕子弟,更以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為榮。

由此可見,長城守衛(wèi)軍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但即便到了將軍面前,這牧民仍舊忐忑不安。

這些與魔種作戰(zhàn),以守衛(wèi)長城天險為己任的強大戰(zhàn)士,真的會幫他尋找女兒嗎?

“你有什么話,就跟將軍說吧。把你女兒是怎么失蹤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見牧民遲遲不吭聲,花木蘭在一旁開口道。

牧民不禁看了花木蘭一眼,和上面那位威嚴深重的將軍比起來,這個女子的氣勢也絲毫不遜色,英氣十足。

這時那位將軍也開口了,聲音沉穩(wěn)有力:“起來說話吧。”

“將……將軍,小人名叫石角。小人的女兒叫阿蘭,我們父女二人一直相依為命。小人以放牧為生,阿蘭十分懂事,從能走路開始,就幫我放牧牛羊。她失蹤那天也是一樣,她看著羊群,我在河邊取水,一切都跟平時一模一樣,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牧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噩夢的一天。

“阿爹!你看!”坐在山坡上的少女揚起了一張被陽光曬得微紅的臉蛋,將一朵剛剛摘下的野花插到了鬢邊。

牧民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我家阿蘭越長越好看了,比花更好看。”

少女聞言也笑了起來,眼睛彎彎,她看著阿爹轉(zhuǎn)身去取水的背影,取下了腰間的胡笳,湊到了唇邊。

悠揚的曲調(diào)頓時伴隨著山風蕩開。

牧民聽著熟悉的樂聲,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樂聲突然中斷,緊接著傳來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

嘭!

牧民手中的水囊頓時落入了水中,他猛地回過頭去:“阿蘭!”

山坡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唯獨他的女兒消失了。

只剩下一支胡笳掉落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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