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美國死刑法律的立法現狀

一、美國死刑的法律淵源

美國是一個聯邦制國家，美國各州都有自己的刑法，聯邦有聯邦刑法。從這一點已經可以窺視美國死刑法淵源的多樣性。在美國所有保留死刑的州，制定法規定了死刑適用的犯罪行為和適用的加重情節和減輕情節，同時也規定了裁量加重情節和減輕情節的程序。另外有一些州也通過憲法來規定死刑的實質條件和程序。[21]同時，美國聯邦憲法的修正案和一些相關憲法規定適用于州和聯邦的死刑審判。特別是《憲法第八修正案》在理解美國死刑法律中起著最為重要的作用。“美國最高法院已經依靠《憲法第八修正案》的解釋規定了死刑安檢程序。”[22]判例法在美國死刑案件的審判中有著重要的作用。特別是聯邦最高法院的判例對死刑案件的審判有著重要的指導作用。聯邦最高法院在死刑案件的審判方面創立了重要的判例法體系。同時，州法院也創立了適用于自己司法區的判例法體系。另外，有些國際公約也可以作為死刑案件的法律淵源。“青少年死刑案件的被告人可以依據《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提起緩期執行的請求。”[23]總之，美國死刑案件方面的法律淵源有聯邦制定法、州制定法、聯邦憲法、州憲法、判例法和國際公約。可見，美國死刑案件方面的法律淵源確實具有多樣性。這種多樣性的產生除了與美國的政治體制、法律文化傳統密切相關外，也與美國人生活的多樣性不無關系。“多樣性是美國生活方式的基本特征之一，它體現在社會生活和國家制度的各個方面。多樣性在刑法方面體現得非常突出。”[24]

大多數美國刑法是州法，而不是聯邦法。因此，在美國，大多數死刑犯是根據各州的法律而并非聯邦的法律被判處死刑。死刑的法律和程序在各州之間具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并不是所有的州都有死刑：38個州有死刑規定，12個州沒有。在38個有死刑的州中，有兩個州（紐約州和堪薩斯州）的死刑法律最近被聯邦最高法院宣布為違憲，有一個州（伊利諾伊州）宣布，因在押的死刑犯中最終被認定無辜的數量很大，自2000年起死刑暫緩執行。事實上，自1976年以來，僅僅是一小部分州（得克薩斯州、弗吉尼亞州、俄克拉荷馬州、密西西比州和佛羅里達州）所執行的死刑占了美國死刑執行的絕大多數。盡管各州關于死刑的法律和程序有很大的不同，所有各州的法律必須遵守由美國憲法和聯邦最高法院死刑憲法問題先例的法律要求和限制。死刑法律和程序暗含了下列憲法保證：《憲法第五修正案》和《憲法第十四修正案》關于正當程序和平等保護，以及《憲法第八修正案》禁止殘酷和異常的刑罰。因為《憲法第八修正案》要求對犯罪施加的刑罰必須是成比例的，對于并沒有造成死亡的犯罪而言，判處死刑，一般來說是過度的，因而違反美國憲法。大多數州并不對謀殺罪之外的犯罪判處死刑。然而，聯邦法律卻允許對某些非致命性的犯罪提起死刑起訴，這些罪包括間諜罪、叛國罪，以及非法走私大量毒品的犯罪。

二、聯邦死刑立法現狀

美國聯邦是一個保留死刑的司法區。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弗曼訴佐治亞州（Furman v.Georgia）[25]一案中作出裁定后，于1988年恢復其死刑法律的效力。從程序上看，聯邦死刑案件與州死刑案件相比具有很多共同的特點。自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國會增加了若干可以判處死刑的聯邦犯罪，以及限制對各州和聯邦在押死刑犯進行人身保護令審查的法律。這樣，1994年以后，在聯邦被指控犯有可判處死刑的犯罪數量迅速增加。1994年以后，總檢察長授權尋求死刑案件的數量也迅速增加。[26]1995年，聯邦司法部為聯邦檢察官制定了新的程序指南。從1995年到2000年，聯邦檢察官呈請審查的案件中，可能尋求死刑的案件有682件。總檢察長最終授權對其中159起案件提出死刑指控。這些數字大大高于從1988年到1994年之間的數字。從1988年到1994年，檢察官向總檢察長提請尋求死刑判決的案件總共有52件，其中47件獲得了批準。在這段時間內，聯邦檢察官審查的符合判處死刑條件的案件并沒有數據統計。[27]

（一）美國聯邦法律規定適用死刑的罪名

聯邦法律規定可能適用死刑的罪行大體分為兩類：一是與謀殺罪有關的死刑罪名；二是與謀殺罪無關的死刑罪名。

第一類罪名包括：（1）與偷運人口有關的謀殺罪[28]；（2）毀損飛機、機動車輛，或者相關設施并造成死亡的犯罪[29]；（3）與毒品有關的駕車濫射（drive-by shooting）的謀殺罪[30]；（4）在國際機場實施的謀殺罪[31]；（5）報復執法人員直系親屬的謀殺罪[32]；（6）違反民權并導致死亡的犯罪[33]；（7）謀殺國會議員、重要行政官員或者聯邦最高法院法官[34]；（8）非法販運爆炸物品致他人死亡、毀損政府財產并導致他人死亡，或者損毀與國內、國際貿易有關的財產并導致他人死亡的犯罪[35]；（9）在暴力犯罪或者販賣毒品犯罪中使用槍械實施的謀殺[36]；（10）在聯邦政府設施內實施的謀殺[37]；（11）種族滅絕[38]；（12）一級謀殺[39]；（13）謀殺聯邦法官或者執法官員[40]；（14）謀殺外國官員[41]；（15）在聯邦監獄服刑的罪犯所實施的謀殺[42]；（16）在外國謀殺具有美國國籍的人[43]；（17）已經被判處終身監禁的逃犯所實施的謀殺[44]；（18）謀殺州或地方執法官員或者協助調查者，謀殺州的矯正官員[45]；（19）實施綁架罪中的謀殺[46]；（20）劫持人質時的謀殺[47]；（21）謀殺法院官員或者陪審員[48]；（22）以阻止證人、被害人或者提供信息者作證的目的實施的謀殺[49]；（23）報復被害人、證人、檢舉者的謀殺[50]；（24）以故意殺人或導致死亡為目的，郵寄具有殺傷力物品的犯罪[51]；（25）暗殺或綁架中導致總統或副總統死亡[52]；（26）雇兇或受雇殺人[53]；（27）設計有組織犯罪的謀殺[54]；（28）惡意毀壞火車導致死亡[55]；（29）和搶劫銀行有關的謀殺或者綁架[56]；（30）和劫持車輛有關的謀殺[57]；（31）和強奸或猥褻兒童有關的謀殺[58]；（32）對兒童實施性侵犯并導致死亡[59]；（33）在實施妨害航運的犯罪過程中的謀殺[60]；（34）和妨害海事平臺犯罪有關的謀殺[61]；（35）美國公民在其他國家實施的恐怖謀殺[62]；（36）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謀殺[63]；（37）涉及酷刑的謀殺[64]；（38）涉及連續性組織犯罪有關的謀殺，或與聯邦、州或當地執法官員有關的謀殺[65]；（39）因劫機造成死亡。[66]

第二類罪名包括：（1）間諜罪[67]；（2）叛國罪[68]；（3）販賣大宗毒品罪[69]；（4）在涉及有組織犯罪的案件中，企圖、授權或者建議殺害任何官員、陪審員或者證人，無論是否導致死亡[70]；（5）涉及走私外國人的殺人。[71]

（二）美國各州法律規定適用死刑的罪名

在保留死刑的38個州中，死刑的適用范圍也不完全一致。其中，26個保留死刑的州僅對謀殺罪規定了死刑；另有12個州除對謀殺罪規定死刑外，還對別的罪種規定了死刑。如加利福尼亞州、科羅拉多州、佐治亞州、路易斯安那州規定叛國罪可以適用死刑；佐治亞州和密西西比州對劫機罪規定了死刑；加利福尼亞州除對謀殺罪和叛國罪規定死刑外，還對顛覆火車罪和導致執行的偽證罪規定了死刑；佛羅里達州除對謀殺罪規定死刑外，還對販賣毒品罪、性攻擊罪規定了死刑；佐治亞州除對謀殺罪、劫機罪和叛國罪規定死刑外，還對綁架罪規定死刑；愛達荷州除對謀殺罪規定了死刑外，還對加重綁架罪和導致死亡的偽證罪規定了死刑；肯塔基州除對謀殺罪規定了死刑外，還對具有加重因素的搶劫罪規定了死刑；路易斯安那州除對謀殺罪和叛國罪規定死刑外，還對被害人在12歲以下的加重強奸罪規定了死刑；南達科他州除對謀殺罪規定了死刑外，還對加重綁架罪規定了死刑。由上可見，美國絕大部分的死刑罪名都與剝奪他人的生命有關；只有叛國罪、販賣毒品罪、劫機罪、造成身體傷害的綁架罪可以在沒有剝奪他人生命的情形下適用死刑（參見圖表1.1）。

圖表1.1　美國保留死刑的26個州對謀殺罪適用死刑需要滿足的條件

上述各州所列舉的符合適用死刑的加重情節雖然各有不同，但較為集中地規定了具有下列三種加重情節將被判處死刑：（1）被害人是警察；（2）殘忍手段殺人；（3）殺害多人。

（三）美國聯邦軍隊適用死刑的罪名

聯邦軍隊也有自己的法院體系和死刑法律。不過，30多年以來，軍隊司法系統中從未執行過死刑。[72]根據美國《統一軍事司法典》，現在美國軍方可以適用的死刑犯罪如下：（1）擅離軍職罪；（2）毆打或惡意不服從上級軍官指示罪；（3）叛亂罪；（4）煽情動叛亂罪；（5）在敵軍面前不法行為罪；（6）蔑視被迫自首罪；（7）濫用口令罪；（8）搶劫安全裝置罪；（9）幫助敵人罪；（10）間謀罪；（11）對軍船造成不適當的危險罪；（12）謀殺；（13）重罪的共謀罪；（14）強奸。[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