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文化現代化的研究方法

文化現代化是文化領域現代化的一種簡稱，文化領域是文化的創造、生產、傳播、服務、消費和保存的領域，是科學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圖1-1）。就像現代化研究那樣（Martinelli，2005），文化現代化研究以國家為基本研究單位，它可以合理延伸到世界和地區層面；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地理范圍，可以是世界、國家或地區等（表1-1）。文化現代化研究是一種跨學科、跨文化的綜合研究，涉及文化學、人類學、民族學、社會學、經濟學、地理學、心t理學、歷史學和現代化科學等；它的研究方法包括定性和定量分析、時序和截面分析、理論和案例研究等。文化研究一般有兩個視角：其一，一般文化研究，研究人類文化變遷的共性原則；其二，特殊文化研究，研究具體文化變遷的特殊過程（斯圖爾德，1989）。這兩個視角的研究都是有意義的。

表1-1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單位和研究范圍的結構矩陣

一、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對象

文化現代化是現代化的一個重要方面，文化現代化研究是現代化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一般而言，現代化是一個多層次的復合過程，包含社會分化和社會整合的相互作用，其中，文化領域從其他領域中分化出來，可以看成是現代化的一個標志（錢尼，2004）。在現代化過程中，文化領域的現代化、文化與現代化的相互作用等是文化現代化研究的主要研究對象。

1.文化現代化的詞義分析

文化現代化包含兩個單詞：文化和現代化。迄今為止，關于文化和現代化，都沒有統一定義；關于文化現代化，也沒有統一定義。客觀認識文化現代化的內涵，可以從文化和現代化的基本詞義和理論含義入手。從文化的基本詞義（表1-2）出發，可以逐步推導文化現代化的操作性界定。

關于文化的基本概念

文化的基本詞義是詞典和字典中關于文化的定義；理論含義是從事文化研究的學者對文化的解釋；政策含義是政府部門在文化政策中對文化的解釋或規定。它們既有關系，又有所不同。一般而言，文化有廣義和狹義之分，需要謹慎對待。

首先，文化的基本詞義（表1-2）。在中文里，“文化”一詞古已有之；現代的“文化”概念可能是譯自西方（錢穆，2005）。廣義的文化指人類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的文化指人類創造的精神財富的總和。在英文、法文和德文里，文化的含義有所不同，文化的基本詞義非常豐富；文化與文明的關系非常緊密^[3]，文明是文化發展的高級階段（表1-2）。

表1-2 文化（culture）和文明（civilization）的基本詞義

其次，文化的理論含義（表1-3）。文化是文化學或文化人類學的主要研究對象。在學術文獻中，關于文化的定義是不統一的。1952年，美國文化人類學家克羅伯和克拉克洪（Kroeber，Kluckhohn）分析了1871-1951年期間的西方文化學文獻，收集到一百多種關于文化的定義。20世紀50年代以來，隨著文化研究熱潮的興起，關于文化的定義還在不斷涌現。

表1-3 文化（culture）的理論含義

在學術文獻中，有些學者根據研究需要定義文化，于是形成了關于文化內涵從窄到寬的一個“文化光譜”（圖1-2）。例如，從窄到寬的定義有：文化是藝術，文化是價值觀；文化是知識、制度和觀念，文化是藝術、宗教和智慧；文化是生活方式和生存方式，文化是人類創造的物質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等。

圖1-2 文化內涵的寬與窄

其三，本期報告的文化定義。

我們認為，文化是人類特有的；關于文化的定義，可以從人類學或文化學角度來考慮。英國人類學家泰勒1871年在《原始文化》一書中給出的文化定義（表1-3），被認為是描述文化的經典定義（泰勒，2005）。根據泰勒的觀點，文化是一個復合體，包括三個部分：①知識（知識和才能）；②制度（法律、道德、習慣和風俗）；③觀念（信仰和藝術）。美國人類學家哈維蘭（2006）在《文化人類學》（第10版）一書中指出：現在的文化定義傾向于更明確地區分現實的行為和構成行為原因的抽象的價值、信念以及世界觀。換一種說法，文化不是可觀察的行為，而是共享的理想、價值和信念，人們用它們來解釋經驗，生成行為，而且文化也反映在人們的行為之中。借鑒和綜合泰勒和哈維蘭的觀點，本期報告可以推論：文化是影響和解釋人類生活方式的知識、制度和觀念的復合體（圖1-3）。

圖1-3 文化定義的一種推演

一般而言，文化定義可分為描述性和規范性定義（伊格爾頓，2006），還可根據文化的內涵和外延進行定義：文化內涵描述文化的本質屬性；文化外延描述文化的表現形式和覆蓋范圍。

在本期報告里，文化內涵指影響和解釋人類生活方式的知識、制度和觀念的復合體；文化外延包括語言、文學、藝術、哲學、宗教、法律、道德、習俗、科技知識、文化設施、文化產業、政治文化、經濟文化、社會文化、環境文化和個人行為文化等。在一定程度上，知識求真，制度講善，觀念唯美，文化既是人類對真、善、美的追求，又是人類生活的真、善、美的復合體。

文化外延非常寬廣，需要進行合理分類，而且有多種分類方式。例如，根據文化形式分類，文化外延分為純粹文化、文化設施、文化產業和其他領域文化（政治文化、經濟文化、社會文化、環境文化和個人文化），這是本期報告的一種操作性分類（圖1-4）。這種文化外延的劃分與本期報告的文化領域的結構是一致的（圖1-1）；文化領域包括兩個部分：獨立的部分（純粹文化、文化設施和文化產業）和交叉的部分（其他領域文化）。從文化政策和文化管理的角度劃分，文化領域還可以分為文化部門、文化相關部門、其他領域和部門文化（表1-4）。

圖1-4 文化內涵和外延的操作性界定

表1-4 文化領域的一種部門結構（基于文化政策和文化管理）

關于現代化的基本概念

現代化沒有統一定義。現代化的內涵有基本詞義、理論含義和政策含義之分；現代化的理論含義有學術流派之分（何傳啟，2003）。第二次現代化理論認為，現代化的理論含義包括四層含義（表1-5）；綜合描述可以是：現代化是現代文明的形成、發展、轉型和國際互動的復合過程，是文明要素的創新、選擇、傳播和退出交互進行的復合過程。

表1-5 現代化的理論含義

關于文化現代化的基本概念

關于文化現代化，沒有統一定義。關于文化現代化研究，已經有不少學術文獻（Gerhards，2005），如關于世界文化現代化、國家文化現代化和地區文化現代化研究等（表1-6）。有些文獻對文化現代化進行描述，但沒有給出完整定義（Gerhards，Hackenbroch，2000）；有些文獻使用文化現代化的概念，但沒有定義文化現代化的內涵（Norris，2003）。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學者對文化現代化進行了大量探索（郭德宏，耿云志，2006），提出了一些文化現代化的定義和解釋，但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我們會在本期報告第二章專門討論文化現代化的學術研究。

表1-6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案例

經典現代化理論認為，文化現代化是從傳統文化向現代文化的轉型，是文化分化、世俗化、理性化和商品化的過程；后現代化理論認為，文化現代化是非線性的，文化現代化可分為兩個階段；反思現代化理論（再現代化）和多元現代性理論對文化現代性進行了闡述；第二次現代化理論認為，文化現代化可分為兩個階段，不同階段的文化現代化有不同特點。如此看來，要給文化現代化一個確定的定義是困難的。為了便于研究，我們給文化現代化一個操作性定義。

文化現代化是現代化過程中文化領域的現代化，是現代文化的形成、發展、轉型和國際互動的復合過程，是文化要素的創新、選擇、傳播和退出交互進行的復合過程；文化現代化可以大致分為兩個階段：第一次文化現代化是從傳統農業文化向現代工業文化的轉型；第二次文化現代化是從現代工業文化向后現代知識文化的轉型。文化現代化是文化變遷的一種形式。

2.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對象

文化現代化是現代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從歷史進程的角度看，現代化進程是一個四維的歷史過程，包括時間維度（分階段進行）、空間維度（分層次進行）、領域維度（分領域進行）和內容維度（全方位進行）。如果不考慮內容維度，那么，現代化進程可以看成是一個三維過程（圖1-5）。文化現代化的研究對象，可根據現代化進程的維度來確定（表1-7）。

圖1-5 現代化進程的三維模型（時間、空間和領域維度）

表1-7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對象（根據時間和空間維度）

選擇和確定文化現代化的研究對象，可以根據時間與空間維度來決定，也可以根據時間或空間與領域維度、時間或空間與內容維度來決定，可以有多種組合；還可以根據研究的性質和目的來決定。本期報告的研究對象是世界范圍的文化現代化和中國的文化現代化。

3.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

人類社會的科學研究可以分為六個研究領域（圖1-1）；現代化研究包括這六個領域的現代化研究，它們是政治現代化、經濟現代化、社會現代化、文化現代化、生態現代化和人的現代化研究（表1-8）。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是由現代化研究和文化領域的特點決定的。

表1-8 現代化研究的六個領域及其主要相關部門

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

現代化進程有時間、空間、領域和內容四個維度；現代化研究可以按四個維度進行研究，也可以多維度交叉研究。從分領域研究維度看，現代化研究一般包括現代化的整體研究、六個分領域研究和四個分層次研究，它們組成一個結構矩陣（表1-9）。即使從分領域研究的維度看，現代化研究的內容都是非常豐富的，它是一種高度綜合的多學科研究。

表1-9 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和研究層次的結構矩陣簡表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文化現代化研究是現代化研究的一個分領域研究；它與其他領域的現代化研究有交叉，交叉部分為制度和觀念的現代化，構成一個“倒T型”結構（表1-9）。從文化領域研究維度看，文化現代化研究包括文化現代化的整體研究、四個分領域研究（純粹文化、文化設施、文化產業和其他文化）和四個分層次研究（文化現代化的過程、結構、制度和觀念），它們組成一個結構矩陣（表1-10）。人的現代化與文化現代化的交叉部分非常多，人的現代化將專題研究。

表1-10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內容和研究層次的結構矩陣簡表

文化現代化研究涉及經濟和社會的許多部門，如文化、教育、科技、信息、體育、旅游和貿易等（表1-8）。所以，文化現代化研究是一種跨學科和跨部門的綜合交叉研究。

綜上所述，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基本內容，主要包括五個方面（表1-11）。本期報告的研究重點是：世界范圍的文化現代化和中國的文化現代化，包括文化現代化的基本事實和基本原理。

表1-11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甚水內容

4.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基本目的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主要目的有兩個：學術目的和政策目的。從學術角度看，文化現代化研究是現代化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它的研究目的是揭示文化現代化的基本事實、基本原理和歷史經驗，完善和豐富現代化理論的內涵。從政策角度看，文化現代化是國家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第二次現代化過程中發揮日益重要的作用。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目的是為國家和地區的文化現代化和文化競爭提供理論基礎、歷史借鑒和政策選擇。

二、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基礎數據

文化現代化研究需要解決三個問題：確定研究對象、采集基本數據和選擇研究方法。如果進行文化定量研究和跨文化比較研究，采集文化數據就是關鍵環節。一般而言，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基礎數據主要有三個來源：綜合統計和文化統計數據、社會和文化調查數據、學術文獻中的文化歷史資料等。當然，實地文化考察或調查是獲取文化數據和資料的重要途徑。

1.綜合統計與文化統計

綜合統計和文化統計是文化數據的重要來源。建立世界統計體系的努力已經有六十多年歷史（UNDESA，2007）。聯合國1949年初版的《統計年鑒》沒有專門的文化分類指標；后來的年鑒包含文化指標。UNESCO1963年出版的《統計年鑒》包含教育、科學和文化數據。為了促進和規范世界范圍的文化統計，1986年發布了第一個《文化統計框架》（UNESCO，1986）；2007年完成了《文化統計框架2009年修訂草案》（UNESCO，2007），建議文化統計應包括文化產品、文化服務和文化活動的核心指標和外圍指標等。

文化統計關于文化和文化領域的定義

在過去幾年里，文化統計逐步引起廣泛關注和重視，文化統計的文獻大量出現（Gordon，Beilby-Orrin，2007）。除UNESCO外，一些國際組織和國家開始建立專門的文化統計，如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歐盟統計署和英國等（UNESCO，2007）。

UNESCO（2007）認為：文化通常反映某種共享的信仰或價值觀；它們是不可能用系統的或可比較的方式進行測量的。文化統計框架旨在通過這些信仰和價值觀導致的活動和行為來識別文化。這種文化定義與國家和社會身份緊密相關，所以，它對于跨文化和跨國家的某些維度的文化比較非常有意義。絕大多數人和國家認為，有一組核心經濟（商品和服務的生產）和社會（文化表演的參與或出席）活動屬于文化的構成；其他的經濟（如廣告）和社會（如體育）活動沒有被廣泛認為是文化的構成，而被認為是文化的外圍。我們建議不同國家可以根據自己認為的核心文化選擇一些文化活動領域或部門。如果它們選擇的文化領域是相同的，就應該采用UNESCO文化統計框架建議的文化領域定義，以建立這些文化領域的數據的國際可比性。

目前，關于文化和文化領域沒有統一定義。例如，歐盟的文化統計框架包括八個文化領域：文化遺產、檔案館、圖書館、圖書和出版、視覺藝術、建筑藝術、表演藝術、聲像和多媒體；新加坡的創意產業包括三個領域：藝術和文化、設計、媒體；英國的創意產業包括七個領域：聲像、圖書和出版、視覺藝術、表演、文化遺產、運動和旅游（UNESCO，2007）。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分析了國家層面和城市層面的文化統計，包括文化的經濟和社會指標，如文化產業的增加值、文化就業、文化貿易、政府文化投資、私人部門文化投資、家庭文化消費和文化參與等，提出了文化核算框架（Gordon，Beilby-Orrin，2007）。

文化生產鏈模型和文化統計框架

文化活動有三個概念模型：文化生產鏈模型（或文化周期模型）、文化功能層次模型（核心文化層、外圍文化層和文化相關層）和文化投資分類模型（私人文化部門、政府文化部門和非贏利組織文化）；文化生產鏈模型是比較常用的（UNESCO，2007）。

在文化生產鏈模型（圖1-6）中，文化生產是由一組相互聯系的過程和階段組成的，它們共同形成了文化生產、文化價值和文化供應鏈或文化周期。它強調教育、文化供應和文化消費的作用。

文化統計框架可以包括核心文化領域、相關文化領域和外圍文化產品：核心文化領域包括文化和自然遺產（包括無形文化遺產或非物質文化遺產）、演出和慶典、視覺藝術、工藝品和設計、圖書和出版、聲像藝術和數字媒體、傳統和地方知識；相關文化領域包括：旅游、運動和休閑；外圍文化活動和產品包括：文化設備、文化用品、廣告、軟件、玩具和游戲等（UNESC0，2007）。UNESCO的文化統計簡化框架包括文化的領域和功能兩個維度（表1-12）；目前大約有14個文化產業或創意產業的統計框架（表1-13）（UNESC0，2007）。

圖1-6 文化生產鏈（或文化周期模型）

表1-12 UNESCO推薦的文化統計簡化框架

表1-13 文化產業或創意產業的統計框架

文化統計的文化指標

UNESCO的《統計年鑒》包括幾百個教育、素質、科技、文化和通信的指標；《世界文化報告》包含30類150多個文化和文化相關指標，這些指標被分成六組：文化活動與發展趨勢、文化實踐與遺產、文化公約的批準、文化貿易與傳播趨勢、翻譯和文化環境。

在國際組織和各國政府出版的綜合統計資料中，如聯合國和世界各國的《統計年鑒》以及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標》等，都包含大量的文化和文化相關指標及數據。

2.文化調查與文化資料

國際組織、政府統計機構和一些學術機構組織開展的社會調查、文化調查、人文素質調查和科學素質調查等，積累了大量文化數據和資料。例如，從1980年開始的世界價值觀調查（表1-14），已經進行了四輪，涉及81個國家和地區，覆蓋85%的全球人口（Inglehart，Welzel，2005）；從1957年開始的科學素質調查，已經在許多發達國家和少數發展中國家進行，有些國家（如美國和中國等）每兩年進行一次調查，調查數據反映了公民對科學知識的認識和態度（國家統計局，科學技術部，2003）。

表1-14 世界價值觀調查的時間和范圍

關于文化研究的學術資料是非常豐富的，文化學和跨文化比較研究、文化史和文明史研究、人類學和民族學研究、社會和文化變遷研究等都會涉及或積累文化數據和資料。

3.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數據來源

文化現代化包括文化生活、文化內容、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的現代化。一般而言，文化生活和文化活動可以定量分析；文化內容、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可以定性描述，很難定量分析。UNESCO的文化統計只能通過文化產品、文化服務和文化活動來部分反映文化觀念的變化，而沒有充分體現文化內容和文化制度的變化。所以，僅有文化統計的定量數據是不夠的，還需要有文化調查的數據和資料，需要有文化和文明史的研究資料等。雖然綜合統計和文化統計包含文化數據，但是，目前國際可比的文化數據仍然是非常有限的。

20世紀60年代以來，關于社會指標（Atkinson，2002）和文化指標（UNESC0，UNRISD，1997）的研究和統計工作為文化現代化研究積累了大量資料和數據。UNESCO推進的文化統計將擴大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數據來源。一般而言，文化現代化研究主要有四類數據來源：綜合統計數據、文化統計數據、文化調查數據和文化研究資料（表1-15）。本期報告的文化數據和文化資料來源見后面的數據資料來源和參考文獻。

表1-15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數據來源

三、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基本方法

如何選擇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合理研究方法，關系到研究工作的質量和結果。根據前面的分析，現代化進程是一個四維復合進程，涉及人類文明的方方面面，發生在人類社會的所有領域、各個層次和18世紀以來的主要時空；文化領域包括獨立的部分和交叉的部分（文化領域與其他領域的交叉部分），文化領域與各個領域都有交叉，文化現代化也涉及所有領域。所以，沒有一種研究方法可以解決現代化和文化現代化研究所面臨的問題；我們必須采用多維的分析方法。

1.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多維分析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對象和研究內容可以根據時間、空間、領域和內容四個維度來決定：在時間維度上，可以選擇不同的時間截點、時間跨度和現代化的階段來進行研究；在空間緯度上，可以選擇不同單位層次和不同地理范圍來進行研究；在領域維度上，可以選擇不同亞領域和部門來進行研究；在內容維度上，可以選擇不同重點和專題進行研究。除了分維度研究，還可以和需要進行跨維度和多維度研究。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方法是多維的。

文化現代化研究是一種跨學科的交叉研究，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諸多研究方法都可以作為它的研究方法，例如觀察模擬、經驗分析、心ù、理分析、假設論證、定量分析、定量評價、模型方法、理論分析、統計分析、定性分析、歷史分析、比較分析和文化調查等。在本期報告里，我們采用了定量分析、定性分析、統計分析、理論分析和比較分析等方法。

自然科學強調實證分析和理論分析；社會科學強調案例分析和理性分析。文化現代化研究既要強調研究的實證性，又要保持研究的理論性；既要有具體文化的分析，又可以有一般文化分析；既要有文獻分析，又可以有調查研究。在本期報告里，我們采用了文獻和案例分析。

2.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分析模型

文化現代化研究是一種多學科的綜合研究。它既包含文化研究的內容，也包括現代化研究的內涵；既有一般文化和文化現代化研究（文化變遷和文化現代化的一般原理），又有具體文化和單個文化現代化研究（某個文化的變遷和現代化）；既需要單個文化的實證分析，也需要跨文化的比較研究。所以，一般文化研究和具體文化研究的分析模型、跨文化比較研究的分析模型、現代化研究的許多分析模型等，都可以用于文化現代化研究。

文化研究有不同學派，如進化學派、傳播學派、歷史學派、社會學派、結構主義、功能學派和心理學派等；不同學派的研究思路有所不同（王玉德，2006）。關于文化變遷，有幾種學術觀點，如進化論、循環論和沖突論等；它們的分析模式也是不同的。文化研究的常見分析模型包括文化進化模型、文化循環模型、文化生態適應、文化模式、文化區域和文化相對主義等，其中，文化相對主義認為，文化研究應該在每一種文化自己的范圍內按其自己的準則進行考察。

現代化研究有不同理論體系，如經典現代化理論、后現代化理論、反思現代化理論、生態現代化理論、多元現代性理論和第二次現代化理論等；它們對文化和文化現代化的分析模式有所差別（有關內容將在本期報告第二章專題討論）。

3.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

現代化研究是一種跨學科的綜合研究，它從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研究工具庫中尋求和利用有用的工具，同時建立自己的科學方法論。例如，第二次現代化理論建立了一種用現代化坐標研究和刻畫現代化進程的方法，包括時間序列分析、截面分析、范式分析和變量分析等，簡稱為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它可以用于文化現代化研究。

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

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主要包括三個步驟和六個部分（表1-16）。其中，三個步驟分別是：建立坐標系、變量分析和表達結果；六個部分是：現代化的坐標體系、范式分析、進程評價、時序分析、截面分析、坐標圖和路徑圖等；其主要特點是：時序分析與截面分析相結合，定量分析與定性分析相結合，分析方法和結果表達的模型化、圖形化、數量化、系統性、實證性和科學性，三個步驟和六個部分相互關聯和相互支持，形成世界現代化的、連續的、系列的時間坐標圖和截面分布圖，從而相對直觀和系統地刻畫世界現代化的進程和分布。這種方法可以應用到現代化研究的全部領域，當然可以用于文化現代化研究。

表1-16 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

首先，現代化的坐標體系。現代化的坐標體系是坐標分析的核心內容；它包括人類文明進程的時間表、文明和現代化的周期表、文明和現代化的坐標系、文明和現代化的路徑圖等。

文明和現代化的坐標系由橫坐標和縱坐標組成：橫坐標可以是歷史時間、文明時間等；縱坐標可以是文明水平、現代化水平等。現代化的坐標系可以分為四類：現代化的基本坐標系、各個領域、各個層次和各個現代化指標的坐標系（表1-17）。

表1-17 現代化研究的坐標系

其次，現代化的范式分析。現代化的范式包括基本范式（現代性、文明形態等）和人類社會各領域的范式（如文化形態、經濟形態和社會形態等）。關于現代性、文明形態和人類社會各領域的范式分析，可以成為現代化的坐標體系的基本變量。

其三，現代化的進程評價。現代化的進程評價包括世界現代化的一般評價、各個領域和各個層次的現代化評價等；可以是定量評價、定性評價或綜合評價。

其四，現代化的時序分析。現代化的時序分析包括文明、現代性、現代化各個領域、各個層次和各種指標的時序分析。

其五，現代化的截面分析。現代化的截面分析包括文明、現代性、現代化各個領域、各個層次和各種指標的截面分析。

其六，現代化的坐標圖和路徑圖。如果將現代化進程評價、時序分析、截面分析和范式分析的結果標記在現代化的坐標系里，就可以構成現代化的坐標圖、路徑圖等。現代化的坐標圖和路徑圖既有基本圖，也有各個領域和指標的分解圖；它們可以組成一個現代化的坐標圖和路徑圖的系統，從而多層次、多角度、全方位地表征世界現代化的進程和分布。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坐標分析方法

文化現代化研究可以直接使用上述的坐標分析方法。文化現代化的坐標體系是坐標分析的核心內容，它包括文化時間表、文化周期表、文化現代化坐標系和路徑圖等（詳見本期報告第二章）。文化現代化的坐標系由橫坐標和縱坐標組成。

縱坐標的刻度是指文化現代化的分析變量的水平或軌跡。數據來自范式分析、時序分析、截面分析和定量評價的結果。關于文化現代化的綜合變量的評價方法，將在本期報告第四章專門分析。

橫坐標的刻度是指歷史時間、文明時間或國家水平分組等。文明時間指根據人類文明發展前沿的歷史時間軌跡所標識的一種時間刻度（表1-18）。

表1-18 文明時間與歷史時間的對照表

在世界上，不同國家都采用統一的歷史時間；但是，在同一歷史時間，不同國家可能處于不同的文明時間。歷史時間好比人的生物年齡；文明時間好比人的生理年齡。對于走在人類文明前列的國家，文明時間可能與歷史時間是一致的；對于后進國家，文明時間與歷史時間是不一致的。例如，2000年，美國處于知識社會，許多非洲國家處于農業社會。

文化現代化的坐標分析還包括范式分析、進程評價、時序分析和截面分析等內容。關于文化現代化的進程評價將在本期報告第四章討論，下面討論范式分析、時序分析、截面分析和分析變量。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范式分析方法

文化現代化是文化變遷的一種形式，而人類文化的變遷有250萬年的歷史。分析人類文化的變遷，不僅要有單個文化指標分析，而且應該有整體文化變遷分析；不能只見樹木，不見森林。這里的整體文化變遷是指世界范圍的、以國家為文化分析單位的文化變遷。那么，如何分析人類文化的整體文化變遷呢？一種選擇是借鑒科學哲學中的“范式”概念，分析文化范式（文化類型）的變遷。當然，簡單地把人類文化的變遷歸結為幾種“文化范式”的演替（演變和交替）是有風險的，因為關于文化范式（類型）并沒有統一的認識，而且這種提法具有“程式化”的嫌疑。盡管這樣，文化范式（類型）分析仍可以作為文化分析的一種有價值的分析工具。

首先，范式的基本概念。科學哲學家庫恩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中提出了“范式”的概念，認為成熟科學的發展模式是“范式Ⅰ-科學革命一范式Ⅱ”。簡單地說，范式指科學共同體公認的范例，包括定理、理論和應用等。在科學發展史上，一種范式代表一種常規科學（成熟的科學），從一種范式向另一種范式的轉變就是科學革命。盡管還存在爭議，范式和科學革命仍被認為是解釋科學進步的一種有力理論。

其次，文化類型的基本概念。文化類型是文化學的一個概念，沒有統一定義（陳建憲，2005）。美國文化人類學家斯圖爾德在《文化變遷理論：多線進化的方法論》一書中系統分析了文化類型、文化核心和文化生態，提出了多線進化理論（Steward，1955）。他認為（Steward，1955）：文化核心是從數以百計的文化要素中抽提出來的文化的一般特征；具有相同文化核心的文化構成一個文化類型；一個文化類型的各個核心特征，在一方面受文化生態適應的跨文化規律所決定，在另一方面則是代表社會文化整合的一個層次；識別文化類型需要考慮三個因素：基于若干有選擇的文化特征而不是文化的全部要素、文化特征的選擇由問題本身和分析框架來決定、所選的文化特征必須在每一個文化案例中都有相同的功能關系。

一般而言，文化核心指在生活方式中起關鍵作用的文化因素，它包括生產技術和知識，以及應用這些技術的勞動方式；文化類型是跨文化發生的文化要素的集合，涉及一種特殊技術以及該技術與環境的關系（哈維蘭，2006）。這里的文化類型是跨文化的文化類型與文化的技術、知識和社會文化整合水平緊密相關，也就是與社會和經濟發展水平緊密相關。

其三，文化范式的基本概念。借鑒庫恩的“范式”思想，我們把與技術和知識緊密相關的“文化類型”理解為一種“文化范式”，于是，人類文化的變遷可以表述為“文化范式Ⅰ-文化革命一文化范式或者“文化類型Ⅰ-文化革命一文化類型Ⅱ”。這樣，可以抽象地認為，文化變遷表現為文化范式的演變和交替，文化現代化表現為現代文化范式的形成和轉變。

一般而言，文化范式是對人類文化史上不同歷史時期反映當時先進生產力（技術和知識）的文化類型所進行的抽象表述；每種文化范式都具有自己獨特的文化核心、生活方式和生產力。廣義地說，每種成熟和穩定的社會類型都有一種與之相應的文化范式（表1-19）。

表1-19 社會類型與文化范式

文化范式是一個三維概念（表1-20）：①它具有時間性。一種基本文化范式對應一個文明時間；文明時間是根據人類文明前沿的變遷的歷史時間軌跡所標識的一種時間刻度（表1-18）。②它具有結構性。每一種文化范式都有自己的基本結構，包括知識、技術、制度和觀念的結構等。③文化范式具有特征性。每一種文化范式都有自己的基本特征，包括生產力（水平和結構）、文化生活、文化結構、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的特點等。

表1-20 人類文化史上的基本文化范式及其代表性特征

其四，文化范式有四種形式：基本范式、過渡范式、主范式和亞范式。根據文化核心、生活方式和生產力的特點，我們把人類文化分為四種基本文化范式；在每兩個基本范式之間還存在一些過渡文化范式；在某個國家或民族處于某種主文化范式的同時，它內部可以存在一些亞文化范式——文化類型。這反映了人類文化變遷的不平衡性。

①人類文化的基本文化范式，指人類文化史上與不同歷史時期的基本社會形態對應的文化范式。從人類誕生到21世紀末，人類社會先后大致誕生了四種基本社會形態，它們分別是原始社會、農業社會、工業社會和知識社會（表1-19）；與之相對應的四種基本文化范式是原始文化、農業文化、工業文化和知識文化。這四種基本文化范式也可以簡稱為四種基本文化形態。

②人類文化的過渡文化范式，是一些文化類型，而且大量存在。一個新的基本文化范式的形成需要經歷若干階段，不可能一蹴而就，從一個基本文化范式向另一個基本文化范式的轉變是一個長期過程。這就預示著在基本文化范式以外，還有一些過渡性的文化范式（文化類型），例如原始文化后期的園藝文化、農業文化早期的游牧文化等。

③國家和民族文化的主文化范式，指國家和民族的文化核心、生活方式和生產力所決定的文化范式，是國家和民族的主流文化所決定的文化范式。主文化范式有原始文化、農業文化、工業文化、知識文化等四種基本文化范式和一些過渡文化范式（文化類型）。

④國家和民族文化的亞文化范式，指在國家和民族內部與主文化范式同時存在的、文化核心和生活方式等與主文化范式有較大差別的文化范式（文化類型）。

國家和民族的主文化范式和亞文化范式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可以相互轉換。例如，某國的主文化范式是農業文化，它的亞文化范式可能有工業文化和游牧文化等；若干年后，該國的主文化范式轉變為工業文化，農業文化成為它的亞文化范式。

基于文明時間的文化范式分析，為文化現代化研究提供了一個有價值的分析工具。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時序分析方法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時序分析是現代化坐標分析的重要內容。它旨在通過分析、比較文化現代化的時間系列數據、特征、資料和變化，揭示文化現代化的長期趨勢及其變化規律。

首先，選擇分析的變量。從文化領域、分析層次和文化功能（表1-10和1-12）三個角度來選擇分析變量。文化領域可以分為10個亞領域：純粹文化、文化設施、文化產業、政治文化、經濟文化、社會文化、個人文化、生態文化、文化互動和文化政策。分析層次包括文化過程（生活）、文化結構（內容）、文化制度和觀念四個層次。文化功能包括文化創造、生產、銷售、展覽、消費、保存和教育七種功能。在所選文化變量中，文化活動、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的時序分析變量多數是定量變量；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的時序分析變量多數是定性變量。

其次，選擇分析的時間范圍。要了解文化現代化的全過程，時間跨度應覆蓋文化現代化的全過程。本期報告時序分析的時間跨度為三百年（1700-2006年）。

其三，選擇分析樣本。同前幾期中國現代化報告一樣，選擇15個國家作為基本樣本《個發達國家和7個發展中國家）；它們的國民收人（GNI）約占世界總收人的78%，人口約占世界總人口的62%（表1-21）。這些分析樣本與經濟、社會、生態和國際現代化研究的時序分析的國家樣本是一致的，以便于進行跨領域比較。

表1-21 2001年文化現代化時序分析的國家樣本

其四，采集和建立文化現代化變量的時間序列數據和資料。一般而言，文化生活、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的時序分析為定量分析，采用比較權威的部門的統計數據，數據來源見本期報告的數據資料來源；文化制度和觀念的時序分析為定性分析，應注意選用比較科學客觀的研究資料。其五，系統分析文化生活、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的變化和長期趨勢。其六，系統分析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的變化和長期趨勢等。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截面分析方法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截面分析是現代化坐標分析的重要內容。文化現代化的截面分析，通過分析不同歷史截面、不同層次的現代化過程的文化變遷，揭示文化現代化的基本特征及其變化規律。下面以2001年截面分析為例。

首先，選擇分析變量。同時序分析一樣，從文化領域、分析層次和文化功能（表1-10和1-12）選擇分析變量。由于篇幅的限制，我們不可能對全部變量進行分析，只能選擇關鍵變量。

其次，選擇分析的國家和國家分組。文化現代化的截面分析，可以包括全部國家（有數據的國家）。為便于表述截面特征，應對國家進行分組（表1-22），并計算每組的特征值。國家分組方法，除按經濟水平分組外（根據人均GNI對國家分組），還可以按現代化水平和文明水平分組（表1-23）。

表1-22 2001年截面分析的國家分組

表1-23 國家現代化水平和文明水平的國家分組

其三，選擇分析截面，采集和建立變量的時間截面數據和資料。本期報告選擇八個截面：2001、1980、1960、1900、1870、1820、1750和1700年。定量分析應采用比較權威的部門的統計數據，數據來源見本期報告的“數據資料來源”；定性分析應選用比較客觀的研究資料。

其四，定量分析需要計算每組國家某個變量的“特征值”。計算方法大致有三種：中值法、算術平均值法和回歸分析法。本期報告采用第二種方法——算術平均值法：

其中，X_ij為第i組國家第j個變量的特征值；∑x_ij為第j組國家第j個變量的每個國家的數值之和；為國家個數，即第i組國家第j個變量的具有數據的國家個數。

其五，分析國家水平、經濟水平與文化現代化變量的特征關系和統計關系。

其六，分析文化制度和文化觀念的截面特征。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分析變量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研究方法非常豐富。但是，不論是多維分析、時序分析和截面分析，還是案例分析，都需要選擇合適的分析變量。沒有合適的分析變量，研究工作就無從下手。由于文化現代化的研究對象非常復雜，我們不可能對它的所有方面和全部過程進行分析。比較合理和有效的方法是選擇有限的關鍵變量進行分析。文化現代化的分析變量的選擇，需要考慮三個因素：具有學術或政策意義，便于國際比較和分析，可以獲得連續數據或資料。

文化現代化研究的文化變量，可以按文化領域與分析層次兩個維度（表1-10）或文化領域與文化功能兩個維度來選擇（表1-12）；當然，可以根據兩個框架綜合選擇。這些變量包括定性變量和定量變量（表1-24）。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和指標的重要性，本期報告選擇98個定量指標作為基本的分析變量（表1-25）。

表1-24 文化現代化的分析因素和分析變量

表1-25 文化現代化的定量指標

文化現代化的分析變量也是一種社會變量，其中，有些變量是定性變量，有些是定量變量。根據定量變量的長期趨勢和變化的特點不同，可以分為七種類型的變量（表1-26）：首先，上升變量：有些變量隨時間而上升，其數值會發生短期波動；有的數值是開放的，有的數值是有限的。其次，下降變量：有些變量隨時間而下降，其數值會發生短期波動；有的數值有一定大小（比例）限制，有的數值是開放的。其三，轉折變量：有些變量經歷上升和下降（或者下降和上升）兩個階段。其四，長期波動變量：有些變量長期在一定范圍內波動，運動沒有明顯的方向性，趨勢很平緩。其五，隨機變量：有些變量的變化是隨機的，趨勢不明顯。其六，地域變量：變化趨勢存在明顯的地域差異和多種形式。其七，穩定變量：變化的幅度非常小或幾乎沒有明顯變化。

表1-26 化現代化的定量變量的趨勢分類（根據長期趨勢和變化特點）

如果考慮到上升和下降變量，部分達到或趨向數值飽和（達到或趨向極限值），那么，還有第八類變量，即數值飽和變量。數值飽和變量的國際差距會越來越小，最后不同國家的指標都趨向極限值。所以，數值飽和變量不宜作為國際比較的指標。

很顯然，波動變量和隨機變量的國際可比性較差；上升變量和下降變量的國際可比性較好；轉折變量、地域變量和數值飽和變量的政策意義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