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心理學,如果把心理學比作一個江湖的話,那構造主義就是華山派。也許沒有少林派(機能主義)那么厲害,沒有武當派(行為主義)那么出名,沒有丐幫(精神分析)那么接地氣,但論歷史,它一定是最早的。
這些名詞看不懂?不要急,接下來將帶您一一領略這些學派和代表人物的精彩故事。現在,先讓我們認識一下心理學誕生后的第一個正式的心理學派系——構造主義心理學。
純科學的“霸道總裁”
在美國代表了德國心理學傳統的英國人
構造主義心理學是嚴格意義上的第一個心理學派系,創始人叫鐵欽納,是心理學之父馮特的嫡傳弟子,可謂是根正苗紅的名門正派。
鐵欽納是個地道的英國人,后來定居美國,卻是馮特最堅定的傳人,畢生堅持德國心理學傳統,做派看上去比德國人還像德國人。有人評價,鐵欽納“從血統上說是英國人,從氣質上說是德國人,從棲息地上說是美國人”,總之,是個“在美國代表了德國心理學傳統的英國人”。
鐵欽納出身于英格蘭的一個望族,家族傳承到他那一代的時候,已經不算富裕。父親去世得早,所幸他從小就是個“學霸”,得以靠獎學金和各類資助才維持了學業。有一次他們中學請來美國著名詩人詹姆斯·拉塞爾·洛威爾給獲獎學生頒獎,鐵欽納一口氣領了好幾個獎,眼看著又要上臺來了,洛威爾開玩笑地說:“鐵欽納先生,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學霸小鐵18歲進了牛津大學,讀哲學和生理學,五年后游學去了德國萊比錫,跟馮特說:“我翻譯了您的著作,想出英文版。”馮特回答:“我剛寫了新的一版,不如先別出書了,跟著我繼續學吧。”兩年后,25歲的鐵欽納就拿到了萊比錫的哲學博士學位。幾個月后,他便受聘去了美國康奈爾大學當心理學助理教授。以后35年,他的學術生涯都是在康奈爾大學度過的。鐵欽納在德國只待了兩年,卻始終保持了強烈的德國風格,其主要原因,大概就是他是一名真心實意的馮特“腦殘粉”。
他的思想體系、研究取向、學術觀點、教學方式乃至舉止風度都非常像他的老師,甚至還留了與馮特同款的大胡子——只恨不能在臉上貼“馮特傳人”幾個大字。
前面說過,馮特是科學心理學的創始人。身為老師的忠實粉絲,自然要把老師的道路走到底,于是,鐵欽納將科學之路走向了極致——甚至超過了馮特的接受范圍。
鐵欽納為什么會如此具有科學性?除了馮特的影響,還得提到另一個歐洲人——馬赫。馬赫這個名字,乍一聽似乎有點陌生,但他發現的一個現象卻非常有名,那就是“馬赫帶現象”,指人們看明暗交界的地方,會感到亮的一邊更亮,暗的一邊更暗。這個現象其實每個人都見過,比如在漆黑的室內,你拿一束光照在墻上,就會看到光圈最外圍一圈最亮,而緊貼著亮圈的黑暗部分最暗。這種常見不過的事情,卻只有馬赫最先將它清楚明了地概括了出來,所以它不叫張三帶、李四帶,而叫馬赫帶。
馬赫出生于摩拉維亞(現在這片地區屬于捷克),本來是個文科生,后來卻迷上了數學和物理學,22歲就拿到了博士學位,然后開始當數學、物理學的教授。理科教了好幾十年,57歲的馬赫忽然又一個掉頭當起了哲學教授。總而言之,他是一位文理兼濟的牛人。
作為一位兼過幾門學科教授的大學者,馬赫的哲學思想來得非常自然——他就是想找到一種跟自己一樣文理通吃、放諸四海皆準的理論,把物理學、生理學、心理學等各門學科統統融為一體,直接成為同一門學科——從此以后都沒有換專業的麻煩了,多么方便省事啊!
他的哲學思想后來被稱為“實證哲學”,簡而言之,主要就說了兩個問題:第一,世界是由感覺構成的;第二,科學的目的在于描述。
第一個問題就是說,在馬赫看來,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世界都是由某種“要素”構成的,這種要素可能是顏色、聲音、壓力、空間、時間……反正就是我們能感覺到的東西。你手上拿著一本書,它就是由顏色、重量、形狀等形形色色的“感覺”構成的。你不必關心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所謂“幻覺”,只要你能感覺到,那就已經足夠了。其實這就是一種最基本的主觀唯心主義。
第二個問題則是說,科學這東西吧,能把客觀事實描述明白已經非常不錯了,不應該再做出什么高度概括的、具有衍生性的推論。以馬赫帶為例,馬赫將它清楚明白地描述出來,而并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解釋與推論——為什么會有馬赫帶?馬赫帶有什么用處?這些問題馬赫也許也想過,但他認為,這都不是科學。
不管馬赫的觀點對與不對,反正鐵欽納是完完整整地吸收學習了。
首先,鐵欽納直接照搬了馬赫的第一個問題,他認為人的心理也是由“元素”構成的,就像一棟大廈,你一點一點拆分下去,總能拆出最基本最原始的零件,鋼筋、水泥抑或一磚一瓦。另外,他也完全認同馬赫的科學觀念,“我絕不解釋或論述因果關系,科學中所有的解釋對我而言無非是獨立變量與非獨立變量的相關”。
老鐵是這么說的,也真的是這樣做的。
繼承了馬赫的觀點,鐵欽納認為,心理學跟其他自然科學沒什么區別,總共包括“是什么?怎么樣?為什么?”三個問題(what? how? why?)。
要解決心理學的“是什么”,就要將心理現象逐步拆碎,分析成一個個元素,就像將一棟樓拆分成一塊塊磚瓦和一根根鋼筋。為此,這位氣質上的德國人秉承了德國嚴謹認真的科學傳統,光是“感覺元素”他就拆出了四萬多種,其中視覺元素占了三萬多,另外還要加上聽覺、膚覺、味覺、動覺等。
拆分感覺,聽起來已經夠瘋狂了,進一步仔細想想——感覺到底要怎么拆分?你感覺到了一本書,拿起了一個蘋果,看見了眼前的萬事萬物……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應該如何描述、如何分解?
按照鐵欽納的理論,你觸摸到物體、看到東西、聽見聲音,這一切都是復合的感覺,需要被拆分成更基本的元素。
請你閉上眼睛仔細揣摩一下拿起手中這本書的感覺,它或許可以拆分為:書的重量、紙張的光滑程度、隱約能聞到的墨香,等等。
但鐵欽納認為這樣還不夠,你應該描述的是更原始、更基本的感覺,比如說,手腕感受到重量、指尖感覺到粗糙中有些光滑……也就是說,你不能將感覺綜合起來,給出一種推測性的答案,例如“我感受到了紙張的質地”,而應該說“我摸到了一種光滑中略有粗糙的物體,涼涼的,摸起來很薄……”
這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很難,因為我們的感覺本來就是統一的。當你拿到一本書,你很難拆分開具體的感覺元素,而往往會第一時間說出來:“我拿到了一本書。”因此,鐵欽納認為,接受實驗的人應該先行練習,通過反復訓練,才能成為優秀的被試。據說,鐵欽納就曾經要求他們戴著眼罩,仔細感受絲和綢的區別,然后將其描述出來。
這種瘋狂的拆分法其實跟馮特的觀點并不一致,但鐵欽納一直將老師掛在嘴邊,堅持說自己就是嫡出的親生弟子,充分代表了老師的學術觀點……反正遠在大洋彼岸的馮特也不方便反駁自己這位得意門生。
然后要解決的就是“怎么樣”。有分有合,知道了一棟樓是由鋼筋、水泥、磚瓦造成的,還得知道具體怎么造,鋼筋、水泥怎么結合在一起才會變成樓房。于是,鐵欽納又開始在實驗室里試著把被拆了幾萬種的感覺元素一點點合起來,以一種非凡的耐心和極致的嚴謹尋找其中的組合規律。
最后是“為什么”。鐵欽納認為,心理過程難以客觀分析,而與之相應的神經過程(神經系統運作的過程)則可以用來解釋它。舉個例子,他認為我們的心理過程像是山川河海,每個人都是旅行者,要從中游歷而過,而神經過程就像是一張地圖,完全可以通過參看地圖來回顧旅行的過程。不過,說起來雖然簡單,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沒能在這方面做出什么研究。
鐵欽納是個相當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是馮特的忠實粉絲,恨不得將自己從身至心都打造得與老師一模一樣,號稱是鐵桿的馮特追隨者;另一方面,他又將老師的理論偷梁換柱,做出了很大的改變。后來,他直接把自己的體系稱作是“唯一的名副其實的科學心理學”——那馮特老師怎么辦?
從根本上來講,他應該是個“控制狂”。鐵欽納帶過五十幾個博士,所有學生的學位論文題目都由他來指定,必須研究他關注的問題和領域。
他嚴謹得近乎嚴苛,還頗有點“霸道總裁”的習氣。鐵欽納到康奈爾大學后,每次上課都要穿著牛津大學禮服、衣冠楚楚地從一扇專門為他開的門(學生們都不允許走這道門)走進教室,由助手把上課所需的一切都安頓好,才上臺授課——絕對的貴族派頭。
他喜歡抽雪茄,并且說過一句名言:一個男人若是學不會抽煙,是不會成為心理學家的!雖然這句話沒什么邏輯性,但是他的很多學生都開始學習抽煙,至少是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地吞云吐霧。他有一個叫波林的學生,一次參加鐵欽納的生日宴會,鐵欽納讓大家抽雪茄,波林不會抽,又不敢不抽,勉勉強強抽完一根,直接沖出去吐了……后來每年鐵欽納都邀請波林,波林每年都到場,然后抽煙,然后沖出去吐,如此重復。后來波林也成了著名的心理學家,但還是沒敢反抗霸道老師。他在自己所著的心理學史中也將鐵欽納推崇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
鐵欽納不光對學生嚴格,對其他人也都是一視同仁的霸氣。有次康奈爾大學校長請他吃飯,遭到了無情的拒絕,校長頓時就懵了,沒聽說過領導請下屬吃飯還吃閉門羹的啊!后來鐵欽納回復說拒絕邀請是因為校長沒有親自登門,實在太不禮貌。校長連忙解釋,因為自己太忙了,不小心忘記了這些社交細節。鐵欽納不依不饒,自己沒時間也應該派車夫過來送請柬吧!老鐵是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么?校長只好照辦,鐵欽納這才欣然赴宴。
嚴肅、霸氣之余,鐵欽納卻又體貼、和藹,充滿情調。他精通音樂,周末晚上經常在家舉辦小型音樂會,后來居然還當過康奈爾的代理音樂教授。還是那位每次抽煙都抽吐的波林,也曾經這么夸自己的老師:“你有蘑菇,他會告訴你如何去烹制;你買橡木地板,他會立即說出橡木灰的好處;如果你要結婚,他立刻有建議;如果你正度蜜月,該回來的日子他會寫信提醒你……”畫風轉換得太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波林昧著良心吹捧老師。
體貼、和藹之余,鐵欽納卻又嘴毒無比,動輒為了學術與人掐架。構造主義心理學后期樹敵無數,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也是由于鐵欽納的這一性格。當時心理學界出現了一個機能主義學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安吉爾宣稱自己屬于實證科學體系。鐵欽納作為一個堅定的實證主義者和科學主義者,一聽這話簡直不能忍,上去就直接反駁,說安吉爾只不過是“進化論的假兒女”。聽聽,我們暫且不細說“進化論的假兒女”是什么意思,光看這“假兒女”三字就知道這是指著鼻子罵人呢。這還沒完,鐵欽納還專程寫了文章,說“機能心理學只不過是哲學的導言”,是一種“寄生物”,根本就不是什么現代科學。安吉爾以及全體機能心理學派的人當然氣不過,從此就成了堅定的反構造主義者。
別看鐵欽納與安吉爾掐得這么熱鬧,實際上,他們倆還是多年老友兼同門師兄弟。早在德國一起求學于馮特的時候,他們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但是,同學歸同學,朋友歸朋友,鐵欽納先生寫文章罵人從來不手軟。
還有一位代表意動心理學的布倫塔諾。這位老布一開始就堅持跟馮特叫板,身為忠實粉絲的鐵欽納自然忍不了,寫書評價老布,說他是“一個對古代和中世紀哲學做過努力的人”。換句話講,連心理學的門都沒入呢!拿什么跟我老師比?
然而,他又有那么幾分溫情脈脈。在一次談到心理學家艾賓浩斯的時候,他說艾賓浩斯59歲就死了實在可惜,他的著作和馮特一樣重要;而且,在一直跟構造主義學派作對的行為主義心理學家華生出現性丑聞的時候,他沒有落井下石,反倒是心理學界少數幾個給予資助的人之一。
他聲稱“女性不應該學心理學”,放到如今肯定要被女權主義者圍攻到失業。前面已經說了鐵欽納是個標準的煙鬼,他組織的學術聚會上總是煙霧繚繞,場面如同失火。他不讓女性參加這類的聚會,理由居然是——女性太純潔了,不能抽煙!后來,有些女生偷偷溜進去躲在桌子底下偷聽,他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并不阻止。
另外,這樣的“性別歧視者”卻偏偏收了不少女學生。在鐵欽納所授予的56個博士學位中,有三分之一是給予女性的。他的第一位博士生——瑪格麗特·弗洛伊·沃什伯恩,也正是心理學界第一位女博士。
后來機能主義和行為主義崛起,構造主義漸漸式微。心理學界變化無常,鐵欽納卻始終如一,哪怕被人視為不合時宜,哪怕被人認為努力無用,他仍然像個古老時代來的騎士,逆風而行,堅定不移地守衛著自己的信念。
晚年的鐵欽納基本退出了心理學界,開始收集和研究古錢幣,還學了阿拉伯文和中文。搖身一變,他成了錢幣收藏的專家。
牛人依然牛!
后鐵欽納時代
構造主義的最大貢獻,
就是提供了靶子
構造主義后期成了諸多新興學派共同攻擊的對象,舒爾茨甚至直接說:“構造主義的最大貢獻,就是提供了靶子。”這話說得有些刻薄,但也很有道理。
構造主義成為群起而攻之的對象原因非常多:其一是因為樹大招風,畢竟是繼承了馮特衣缽的全世界第一個心理學流派啊,相當于一統天下的武林門派,推翻了它,大家才更方便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其二是因為鐵欽納性格強硬、保守傳統,一言不合就開罪了許多人。
而最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確實有很多問題值得被攻擊。
首先,鐵欽納的構造主義失于狹隘。基于鐵欽納強硬霸道的性格,他的學術思想也沒有留有什么轉圜的余地。他認為心理學是一門純科學,而純科學就應該跟那些實用科學劃清界限,只能研究人類的心理事實,例如摸到一本書的感覺可以被拆分成哪些元素。那些精神疾病治療方法啊,改造個人或社會的構想啊,這些實用領域的東西壓根與心理學毫無關系。這種極端的領域劃分與許多人對心理學的期許發生了沖突,畢竟大部分人都希望心理學不光能描述人類的心理現象,更能幫助大家走出困境、治愈疾病。
其次,鐵欽納的實驗對象必須經過嚴格訓練。把“一個蘋果”說成“紅紅的、圓圓的、表皮光滑的、有點香味的物體”還算簡單,更難的是描述復雜的情緒體驗,例如,請你用最基本的元素描述一下內心體驗到的悲傷……估計絕大部分未經訓練的人都不知該從何著手了。這樣一來,就使得他的研究對象范圍變得很窄,基本上只能選擇智力達到一定標準的成年人,還要經過長時間的反復練習,很多人中途就放棄了。
最后,“內省法”這個研究方法從出現起就遭到了許多人的質疑。所謂內省,就是要求你必須把心中的所思所想報告出來。然而,其一,報告的真假根本無法驗證,因為那只是被試內心的思維過程,你很難去辨別一個人感覺到的悲傷、快樂、自豪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其二,去思考“應該如何報告自己的感覺”這件事,可能就改變了你的心理過程。假設我們要用內省法來研究憤怒,要求被試將自己的憤怒感情分解成元素,再逐一匯報出來。在被試理智地去思考憤怒應該如何分解的過程中,注意力不知不覺轉移,可能還沒報告完就憤怒不起來了。
鐵欽納去世之后,備受攻擊的構造主義基本退出了歷史舞臺。構造主義日薄西山的同時,機能主義、行為主義等各種流派蓬勃地發展起來,給心理學這個新興學科注入了無盡的活力。
接下來再說說波林。因為,如果說鐵欽納是馮特的“腦殘粉”,那波林就是鐵欽納的“腦殘粉”了。
波林就是上一節寫的那位在煙鬼鐵欽納跟前抽雪茄抽吐了的老實學生。除了老實,他也真是有份軸勁兒,為了一個實驗,波林曾經割斷了自己前臂的一根神經,然后等了四年讓它自己再生,探索感受性的恢復……這論文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以血和淚寫成的啊!
靠著這份老實和堅持,波林也成了一名著名的心理學家,后來還當上了美國心理學會的主席。這個學會至今仍是美國最權威的心理學學術組織,也是國際上規模最大的心理學組織。美國心理學會主席這一職位連鐵欽納都沒有當過,不過,這并不是因為老鐵不夠資格。
事實上,鐵欽納雖然也是美國心理學會名義上的會員,卻從來沒有參加過一次會議,甚至還自立門戶,成立了另外一個實驗心理學家學會。他這么做有兩個原因:一是美國心理學會沒有按照他的要求,開除其中一名有學術剽竊嫌疑的成員;二是他認為美國心理學會對于一些心理應用領域過于友善,也就是說,不夠純粹!不夠科學!老鐵就是老鐵,永遠這么霸氣外露。
波林雖然崇拜老師,性格卻完全不像鐵欽納那樣強硬而不留余地,他既沒有堅持科學主義、構造主義的道路,也沒有拒絕加入美國心理學會,甚至他最著名的成就也不是實驗心理學,而是一部經典的《實驗心理學史》。
波林的《實驗心理學史》經典到什么程度?《世紀心理學叢書》的主編R·M·埃利奧特贊揚這本書是一部無懈可擊的名著,甚至于有了這一本之后,其他人都可以不必再著手寫心理學史了,他說:“任何人都難于再認為有必要去編著一本像波林的這本書那樣精確而有決定性的早期實驗心理學史。他在他的學科中已經比誰都精通了。”
波林這部著作,用英雄史觀和時代精神來分析心理學史,寫得非常好,不過,基于可理解的原因,寫馮特和鐵欽納的部分帶了較多的感情色彩。他在序言里就說要將這本書獻給去世已經兩年的鐵欽納,并且謙虛地表示自己這點學問跟老師比起來根本不夠看,鐵欽納才是“第一流的史學家”,并且是“多么偉大的一個人!在與我曾經有過密切聯系的人中他是最接近天才的”。
盡管夾帶了許多對老師和師祖的溢美之詞,波林這部心理學史仍然是不可多得的經典巨著,值得每一個想深入了解心理學前期發展歷史的人認真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