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華新聞書目導讀(100種)
- 李彬
- 1486字
- 2019-12-06 13:59:28
11. 《我們的中國》
作者:李零
出版信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6年6月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古代的中國,孩童第一次識字就從《千字文》中的天地日月開始。時間和空間,編織了一張細密的生命之網,每個人都從中誕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不斷與歷史、與世界相遇。
但是,當我們談論“我們的中國”時,常常不由自主地忘卻了“空間”:上下兩千年,中國的歷史和傳統(tǒng)綿久悠長,而中華文明的核心區(qū)域則如同一個舞臺,人事代謝,往來古今,不變的仍是這片鄉(xiāng)土。但在北大李零教授看來,認識中國,絲毫不能忽略的就是這個地理之維。
李零教授的《我們的中國》一套四卷,核心就是一個“行”字:《茫茫禹跡:中國的兩次大統(tǒng)一》講的是“行走創(chuàng)造的歷史”——今天的中國,古代的天下,正是大禹治水中所走過的地方;《周行天下:從孔子到秦皇漢武》講的是那些歷史上“最偉大的行走者”——正是孔子和秦皇漢武的行走創(chuàng)造了今天中國的文化疆域;《大地文章:行走與閱讀》講的是作者本人的行走——正是在這種古今相遇的行走中,歷史與地理之維融合在了一起;《思想地圖:中國地理的大視野》講的是思想的行走——一個器物、一個地點鉤沉起的斷想思考。
以地理來觀察歷史,就是要“立足中國土”,從這片土地本身開始來查訪生于斯長于斯的文化與現實,并在這個基礎上,和源自西方、從西方的土地和傳統(tǒng)中抽象出來的概念對比、碰撞。在這種碰撞中,李零發(fā)現,“我們的中國”,不是移植于歐洲帝國解體、群雄并立的“民族國家”,更不是生造出來的“想象的共同體”,而是“前前后后,時間在2200年以上”,通過兩次大統(tǒng)一而“鍛造”出來的:“西周大一統(tǒng)是第一個大一統(tǒng);第二個大一統(tǒng)是秦始皇的大一統(tǒng),它和西周封建相反,不是靠熱乎乎的血緣紐帶和親戚關系,而是靠冷冰冰的法律制度和統(tǒng)一標準。中國的大一統(tǒng)是靠這兩股力,熱一下,冷一下,共同鍛造,好像打刀劍要淬火一樣。”
這種“統(tǒng)一”的過程,本質上是一個持續(xù)了兩千年的從文化到政治的融合過程。其中,地理上不同群體的遷移往復則如同一些纏繞的絲帶,把“我們的中國”緊緊連接在了一起。李零考證:“夏、商、周三代,其實是三族,從地理角度看,周人在西,夏人在中,商人在東。商人從東往西奪天下,周人從西往東奪天下,都是以夏地即冀州為中心。他們的后代,甭管住在哪里,都說自己是住在‘禹跡’,為什么?就是因為他們相信,誰奪取了夏地,誰就得到了中國,誰得到了中國,誰就得到了天下。”而西周之所以能以僻處雍州的“蕞爾小邦”征服、占領和馴服了一個比它大很多的國家,繼承和超越了商代與夏代,所依靠的正是文化上的“禮”“樂”,以及“道德倫理”——李零提出的“天下共主”的象征性符號和“興滅繼絕”“封建親戚”“柔遠能邇”三大方法就是這種“以德治國”“以文化人”的具體表現:“一姓何以服天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大家的祖宗都請出來,共享太平。”這樣,周代文化的基礎鑄就了,而秦漢的行政一統(tǒng)和武力遠征則為“我們的中國”劃定了最后的核心和邊界。
作為一種歷史記憶,周代的理想和原則其實一直沉積在“我們中國人”的心底。我們今天提出要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李零說,孔子所做的“周公之夢”就是“第一個中國夢”:“夢想恢復西周大一統(tǒng)”——這種西周的大一統(tǒng),不是建立在武力殺伐、鐵血苛律之上,而是建立在近者悅、遠者來的“禮樂教化”之上。今天的中國夢,最后也將是一個“周公夢”“文化夢”。
延伸閱讀:
1. 李零:《鳥兒歌唱:二十世紀猛回頭》,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2. 金一南:《苦難輝煌(全新修訂增補版)》,北京,作家出版社,2015。
3. 雷海宗:《中國的兵》,北京,中華書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