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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話

不容多想,便有一美婢過來喚他去前堂議事,說是小姐一行在那侯著。

他匆匆的翻找了全屋,終于在一堆書籍下的箱子里找出了些干凈的袍子。厚著臉面請教了美婢關于這古裝的穿搭方法,美婢一臉疑惑的瞧著他,他訕訕的笑著摸了摸鼻尖。在忙亂的瞎搭扣之后,美婢還是紅了臉過來幫他整了起來,不到片刻便穿好了。

隨著美婢在這廊坊曲徑間千轉百回的穿梭,想著要套些話做應付。美婢也沒打算瞞他,便一五一十的說了。說是府上來了一撥人,領頭的是人稱三爺的薛無道,是那定國公府上的管事,好像還攜了那被青樓柳巷里戲稱花郎的紈绔薛幼麟。除此之外還有大批的金銀布帛,因此也是在前堂說個什么事情,她這做丫鬟的自是不夠旁聽的,只是被遣來喚姑爺過去。

待得隨著曲徑轉過一座畫閣,眼前便寬闊了許多,頗廣的水池那邊,便是一座兩層的建筑,飛檐斗拱,雕梁畫棟,琉璃瓦在落暮的余暉里熠熠生輝,再遠一點,是向兩側延伸開來的朱墻琉璃,和晚風拂動了搖曳著的青柳。他看不到在何處拐了彎道,只道是林府大得似是無了邊際。

到了前堂,美婢便辭退了去,他一人踏了進去。本是有些談笑的堂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一道道審度和不屑的目光灑落,其間壓抑了周遭的氣氛,讓人壓力頓生。不過于現在的孟謙,這點關注不當回事,前世磨練的心性,在釣魚臺都沒失態拘謹過。他緩緩的走到廳中,學著前世電視里的模樣,作了個揖。

正首端坐了個古稀老人,慈眉善目的,看起來很和藹近人。

“來了,坐下吧?!?

聲音中氣足,顯得老當益壯的感覺。然后開始介紹左手側的人。

孟謙正撿了側邊一清麗女子的下首坐下,看著那女子清冷俏麗的模樣氣質,不禁有些愣神。這古代的女子真真是出淤泥不然,濯青蓮不妖,相比前世時代的,別有風味,好看得緊。

坐下聽古稀老人對對面的介紹言語時,他猜這老人是林公,林府真正的掌權人物。對面的他也聽清了,確實如美婢所言,定國公府上的管事和大公子薛幼麟,不過想到美婢關于薛幼麟加得那個綽號倒是不禁多打量了兩眼,氣質翩翩的公子模樣倒是有招淫蜂浪蝶的姿色,大把的仕女佳人撲進懷里也能成就了那花郎的名聲。

待得林公說完了,孟謙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那管事薛無道三爺倒是不滿了,覺著孟謙怠慢了他,不尊長輩。甚至言語間都諷刺孟家自詡亞圣后人,卻連執禮都不尊,真有辱斯文云云。

孟謙不置理會,同樣的上位心里,比之定國公府上的管事,他更有些架勢與高調。見得孟謙不置喙,林公又從中做調,薛無道便堪堪的忍了,無視孟謙的向林公說起了來意。

“林公,仲和兄,我這侄兒幼麟也到了舞象之年,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巧得是清雪也到了及笄,這邊幼麟便迫不及待的托我來提親。林府富甲一方,定國公府權貴顯赫,當是門當戶對的,不知林公和仲和兄如何考慮?!?

孟謙冷笑,真是荒唐人來荒唐事,前幾日喜慶十里八鄉的林府招婿孟家兒郎孟謙,今日竟還有厚臉面的來提親,怎的想都沒把他當回事嘛。不過想想自己并不是以前的孟謙,對此間世道了解若無,只得壓了性子隨他們胡扯了去。若是林府真棄了他從了定國公府上的要求,那他便出了林府,闖蕩天涯去,反正是露水姻緣,不在乎。

還不等林公等人作答,那薛幼麟趁勢跪了出來,頗具誠意的求稟了自己的真心,道是一見鐘情,日思暮想,傾慕至極等等,讓人覺得用情至深,江海不可比擬也。

見薛幼麟跪下侃侃而談,旁側的清麗女子皺著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亂跪。況且大意是你想得發瘋,關她何事。這態度讓孟謙倒是開心了。眼前的形勢讓他知道了這清麗的女子便是他的露水姻緣的娘子林清雪。前世富可敵國,何種姿色的女人不曾見過,這古時不施粉黛便可清麗無雙的女子確實俏得很,他這兩世為人的心都有些悸動。

這番話語讓薛幼麟跪得很是尷尬,隨即也有些慍怒,不過是有些城府的闊少,不是那般的喜形于色。站將起來,笑了笑道是:“用情昏了頭,教諸位看了笑話。”

林公也是笑著道無妨,畢竟年輕,血氣方剛容易沖動些。還圓場調擺了氣氛,說他這老骨頭一把的,對薛幼麟這種血氣方剛的年輕是羨慕的很。而薛無道也是順竿子往上爬,連忙佯裝教訓薛幼麟道是還不謝過林公的贊譽。

孟謙淡然的看著,薛無道的厚臉面他也見多了。只是其間林清雪和上首的中年人頻頻看了過來,打量著他的臉色。

一番吹捧過后,薛無道便把話題帶到了方才談婚論嫁上面來。被稱作仲和兄的中年人,就是林清雪的父親,林伯榮,字仲和。林伯榮再看了眼孟謙,見他依舊無所謂,便說道:“小女能入得定國公府公子的眼簾,自是福氣不薄。不過畢竟是商賈之家,高攀不得定國公此等貴冑權勢。”

本來是番體面的婉拒,也不是決然。但那薛幼麟可能是真真喜歡上了林清雪的清麗嬌俏,再度口不擇言的道:“沒關系,商賈家小姐做個妾室也是妥妥的光宗耀祖。”

本來端了茶杯喝著茶水的孟謙,冷不防的笑了起來,但足夠的修養又很快的止住了笑意,于是乎憋了一聲悶哼,給嗆到了,上午本就嗆得嚴重,這下又引發了劇烈的咳嗽,胸腔痛得厲害,漸漸的失態了。

這邊咳嗽個不歇,那邊薛幼麟似是緩過來明白了,往日里跋扈張揚的個性用在此處極為不妥,自知言語里看低了甚至是羞辱了林府。一時臉色漲紅,怒瞪著孟謙。

孟謙拍著胸脯,想要壓下咳嗽。忽然間感覺一道柔弱拍撫在背上,眼角瞟去竟是林清雪在幫他順氣,因為動作而靠得很近,香風撲鼻,滿眼清麗,頓時讓孟謙悸動不已。

忽略了對面薛幼麟轉成鐵青的臉色,正自陶醉間,又聽得柔聲細語道:“夫君這是染了風寒啊,便去歇著,我教人差了醫館的師傅過來瞧瞧。”

聽罷孟謙的咳嗽又重了幾分,實在是有些激動了。內心里是嘆了氣,紅顏禍水啊,這兩世年齡加上都快逾古稀了的心竟然會心動,掙扎著看了眼眼前正兀自滿臉關心的可人兒,又瞧了瞧對面已是爆發邊緣的薛幼麟,心里還是頗爽的。

林公看孟謙咳嗽得如此厲害便也讓他回去歇著,等醫館的人來瞧。而薛無道則是說道:“林公,仲和兄,這孟公子身子如此孱弱,怕是會連累了清雪。再者,這未婚未嫁的,便以夫君作稱怕是有傷風化,不利清雪侄女的名聲罷?!?

薛幼麟已是氣憤不已,暗自思忖如何說道時聽罷二叔的言論,當即附和道:“林公和林叔,雪兒在婚事當天出游全城皆知,明顯的不想嫁了他孟謙的,這婚事未成,豈能如此稱呼,況乎我是來提親的,這怎成體統?”

林伯榮聽罷頓時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茶杯叮當作響。隨即怒聲道:“幼麟此話怎講?小女何事出游?婚事又怎的未成?我林府的名聲豈能讓謠言生事給玷污了!小女與賢婿成婚在前,薛管事又替薛公子攜了些金銀布帛便來提親與后,口口聲聲我林府小女做個妾室還光了楣耀,又把我林府女兒當何?娼婦?遂改隨嫁?”

聲振橫梁,音高八斗。指責的聲音讓薛無道皺眉,讓薛幼麟咀嚼不語,頓時難堪了。孟謙的咳嗽已經止住了,而林清雪又不復似水柔情,面色冷淡的端坐著。與之方才完全是了兩幅模樣。孟謙覺著演得真好,不說前身如何,光是她那冷淡的性子就不該會做出那般小女子溫柔淑良的模樣。

廳堂之上的氣氛莫名的尷尬難堪,林公也是冷眼看著眼前,不再言語。林伯榮依舊怒瞪著叔侄二人,模樣自生威嚴。林清雪雙目清冷俏臉含霜,冷淡得很。倒是一番看下來,就孟謙逍遙,端著茶水兀自潤喉,不肅穆,也不笑談,無所謂的風輕云淡。

許久,薛無道咳嗽了兩聲,然后起身作揖一個,道聲告辭,甩袖轉身往外走了。薛幼麟也是,瞪了瞪孟謙便追隨了出去。待得二人遠離,恢復了平常模樣的林伯榮淡聲道:“賢婿今日在河里也泡了些時辰罷,散去歇著教清雪回去服侍了,別染了風寒就難治了?!?

孟謙一愣,這老丈人怎知他跌落河里了?不過隨即了然,這古代有主仆的,自是那帶他回來的小廝告訴了。便苦笑告罪一聲,起身回去了,林清雪也是溫婉施禮后隨他退走出去。

待廳堂只剩爺倆,那林公林朝盛便對林伯榮問道:“伯榮,你方才說孟郎泡河里是怎么回事?”林伯榮苦笑答道:“誒,此事怕是清雪的過錯啊。自成婚時,清雪出游拒過堂,雖在父親的威壓下擺完了婚宴,但孟郎對此事失望難堪了許久,這些時日里終日惶惶,郁郁寡歡有了心結。今早本同清雪去與他道歉并保證改過,卻不想尋不到他,待得晌午,阿牛來告說方才在城東河邊接回孟郎,原是他跌落河里,讓方家文青公子救了起來。”

“嗯?還有此事,跌落河里?孟郎跑城東護城河做甚?”

“不知,莫不是去跌了河尋短見去?可憐的身世,又被清雪做此羞辱,這孟家世代讀書文人,怕是有些想不開了。”

兩人一致的唏噓哀嘆,也商量著日后給予補償關懷云云,畢竟世交兄弟托付下來的獨苗,且自家也打算招贅把清雪這孩子留在府里打理著生意。至于其他兩脈,林公想想就有些喪氣。

孟謙與林清雪出了正堂,便在迂回婉轉的畫廊曲徑間并肩漫步。

“夫君可還在生清雪的氣?”

“沒有?!?

“夫君沒有什么話或者教訓說與清雪聽的?”

“沒有?!?

“夫君心里不痛快,清雪知道,清雪的錯清雪也明了,不如夫君說些對清雪的懲罰罷?!?

“沒有?!?

……

孟謙感覺到身側的可人兒停下了腳步頓在那里,便轉過身去瞧。一瞧便看見了林清雪雙目晶瑩泛紅,乃至白嫩的雙頰都有了兩行的清淚。孟謙心中一緊,有些恍惚,前世一心為了帝國事業,不曾念及兒女情,自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卻也是孑然一身,不曾嫁娶。如今,卻有清麗可人的女子為他淚流兩行,心中有些無措。

林清雪大概是見他愣在那里,不曾出言安撫她,心里更是委屈得緊,哼哼了兩聲,提了裙擺跑了。

待得跑了許久遠,孟謙才醒轉過來,不過沒有追上去。追上去能做什么,說什么?說不怪她?說要懲罰她?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因為他還沒適應現在的身份。

有些沮喪的回到了庭院,西廂窗上油燈照映出了一道人影趴在桌上哭泣,一道人影正自安慰。

“小姐,別哭了,那姑爺肯定會心疼小姐的。”

“嚶嚶……”哭聲更大了。

“小姐,小姐,是不是小雅說錯了什么,小姐怎么哭得更兇了?!?

孟謙在青樟下的石凳上坐下,把茶盤里的落葉捻出去,翻過茶杯,倒了一杯茶,然后一手握著茶杯,一邊注目著那窗上油燈照映的人影,他只是怔怔的出神,想著一些人,一些事??赡X海里想什么都是浮現那張清麗的臉龐,掛著兩行的清淚,還有那噙著淚水,讓他有些心疼到不忍直視的滿是委屈的目光。

斜陽西沉,春時的天色還是暗得早,晚風拂動著樟葉,嘩啦啦的輕輕奏響,院落墻角里,外面水榭荷塘中開始有了些許的蟲鳴蛙叫聲。更多的樓閣和庭院掌起了油燈,畫廊假山里的燈籠也都一一被仆役點亮,整個林府開始陷入了夜色里,偶有人影提著燈籠自潑墨閣前掠過,也隱隱有些笑談隨之日愈漸暖的晚風拂了進來。

一聲輕喊,驚醒了放空的孟謙,他放下了茶杯,揉了揉杵著有些麻的手肘,看向來人。來的是個婦人,下人的著裝,端了食盒,說是給姑爺和小姐送餐來的。

孟謙回過頭瞧了瞧西廂房,此刻窗上映照的不是哭泣的少女,而是似是伏案握筆書寫的模樣。那送餐的婦人嘆了口氣,道是小姐每日夜里都是這般忙碌,有時她去收了食盒餐盤,發現小姐不曾動過,待得她去了,侍婢才勸得了小姐吃食,而這時候小姐也不許她去熱下飯菜,就那么冷了的就著吃了。

他有些愕然,古代還有這般堅毅的女子嗎?他想起了這個朝代的那位,武曌,自封則天大帝的女帝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女強人。也許這個時代的女性都會有些不同罷。

他接過了婦人的食盒,向著西廂房走去,夜色明朗,皎月自樹梢爬起,頭頂的星空璀璨,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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