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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存在的休息時間(三)

03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

用通俗的話來解釋(雖然我認為這已經(jīng)足夠通俗易懂),就是燈下黑。

就算是身為初中生(或許是吧)的我也能充分理解這些俗語并非無稽之談,稱不上戲言或者謊言。這些話無疑是正確的,我能如此斷定。把這些話認作是真理的我,也確實有在踐行著話里提醒人的地方。

所以我才會在排隊的時候特地去問關于探測門、探測器、檢查行李的安檢設備的事。那些人們習以為常,對它們的模樣和使用方式(無論是檢測方還是被檢測一方)都已經(jīng)了如指掌的東西。我雖說有一部分是發(fā)自好奇,但另一方面還是對這些東西抱有警惕。

即使是問清楚它們用途和原理的現(xiàn)在,在連能夠無死角掌握人們內心想法及其記憶的嵐沒有起疑心的現(xiàn)在,我也仍舊在憂慮著。走過探測門時,我像常常能在TVB節(jié)目見到的想要投降的匪徒一樣,高高舉起了雙手,并且連續(xù)兩次轉身。當背對著安檢員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她會趁機偷襲我。

“你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不會是被害妄想哇?”

嵐不余遺力地嗤笑我的膽小。

過度的警惕——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于神經(jīng)質了。畢竟她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安檢員,沒有理由對我懷有歹意。況且就算真有不妙的情況,嵐也一定能注意到。這么想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想到這——其實不該只想到這的——我松了口氣。有嵐在身邊的話,確實沒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的。作為友軍存在的嵐,足以值得我付出信任。

所以松懈了。

消除了——不應該消除的警惕。

明明臨走之前帕蘿絲才警告過我不保持警惕就會死,我卻依舊在這種時候放松了。在確認了自己的身邊是安全的,認為自己現(xiàn)在即便走心也不會有事的現(xiàn)在,我——徹底卸下了不該離開身體的警備心。

然后——因為放松了警惕而產生的懲罰,并沒有缺席。正如那句話說的一樣,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它不會缺席。對人的錯誤進行懲罰,無疑是正義,所以它沒有缺席。

它不僅沒有缺席,甚至沒有遲到。

擁有讀心能力的嵐,應該是確認過周圍所有人的心思。她既然沒有說什么,并且還在嗤笑我的神經(jīng)質,說明周圍的群眾應該是安全的。

而沒辦法提供思想訊息的機器,在我安全通過后也證明是無害的。

也就是說,檢測人攜帶物品的機器,和使用機器的安檢員及附近的普通人,都是處于【安全區(qū)】的存在。即使運氣不好碰上不可預測的隨機事件,其危險性也是相當?shù)偷摹?/p>

從這一點上看——包括嵐在內的我們一行放松了警惕也是無可厚非的。

無可厚非,

但——在戰(zhàn)場上,不應該因為“可以放松警惕”就應該放松警惕。即使是打掃殘局,也應該防備可能裝死的敵人。更何況現(xiàn)在根本算不上殘局。

周圍沒有敵人——那么假設敵人不在附近。而是在更遠的地方,通過某種方式監(jiān)視我們呢——這樣的可能性,我們沒有料到。

我認定負責檢測行李和隨身物品的機器是安全的,理由是它們并沒有傷害到我——那假設,它們的作用并不是傷害我,而是專門用來檢測“李少輝通過了此處”呢。事實上,它們本身就有檢測事物的功能。

再比如——被我們忽略的死角里,藏著超出我們控制范圍的危險物品。在我們認為安全的地方里,藏著危及我們生命的東西。就連這樣的想法,我也因為過于悠哉的態(tài)度而忽視了。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懷疑了周圍的人,懷疑了探測器,懷疑了探測門,但卻唯獨沒有對那個東西產生疑問。因為不管怎么說,那東西確實不適合用來制造足以危害人類性命的危機。

但是我沒有想到。那個東西不適合用來制造危機,卻是一個最適合用來藏匿危機的器物。

剛被檢測完全身的我轉過身,想要看看嵐面對這種近距離的檢查會露出何等表情的時候,目光經(jīng)過了那黑漆漆的圓桶。

那個圓桶是防爆罐。

那是內部堅固得足以抵御爆炸物沖擊的防爆罐。

那是就連讀心能力者,隸屬于國家機關的嵐也會說出“挺可靠的”這一評價的器物。

望著它,我十分可笑地想到了三個假設。

如果里面有一顆一旦引爆足以將防爆罐徹底摧毀,甚至波及整個地下通道的炸彈。

如果這是一顆通過探測門判定“李少輝通過”作為引爆信號的科幻炸彈。

如果這些假設都是真的——

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因為懲罰——正義接踵而至。

04

巨大的聲響。

令人想到是不是有人不小心把口袋里放著的一堆鞭炮引爆的聲響。

來得毫無征兆地——音量大得有些過分的爆鳴聲。

聽到了這樣的聲音,然后我開始左右搖晃。

最初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身體出了毛病。

平衡感在眨眼之間消失,重心變成一顆球在四處滾動,我像是上了發(fā)條的玩具一樣吱吱吱地手舞足蹈起來。他看起來像是在開心地跳著空中華爾茲,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這么說,旋即我注意到自己喪失了聽覺。不——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被仿佛貨輪鳴笛般的尖銳聲響覆蓋了所有的雜音。那尖銳的聲音像是一聲聲擠盡全身力氣發(fā)出的悲鳴。悲痛的,無助的,絕望的——悲鳴聲。我的大腦正在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回過神的時候,我注意到自己躺在了地上。發(fā)生什么了,我如此想著。試著舉起右手,發(fā)現(xiàn)自己舉起的是左手。這并不影響什么,只是我注意到自己左手上似乎被黑巧克力涂滿了,能夠聞到無限接近于焦味的香味——不,那就是焦味吧。我的手被燒焦了,我想到。那么衣服呢——那些和手臂融為一體的焦炭,就是原本的衣服嗎。

哈哈哈,忍不住發(fā)出凄涼的笑聲——事實上我連這樣的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想要發(fā)出聲音就需要讓聲帶震動。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和一只螞蟻差不多,光憑這樣的力量沒辦法讓聲帶動起來。既然如此,為什么自己能夠舉起手臂呢,對于這個疑問,生物知識匱乏的我不知該如何解釋。

稍微整理一下現(xiàn)狀。

手臂——或許不止是手臂——幾乎變成了焦炭。

身體躺在地上不能起來。

發(fā)不出聲音。

像是——要死了一樣。

我轉動眼珠。想象有一個跟螞蟻差不多大小的人就藏在我的眼眶里,身體縮在眼珠和眼眶的縫隙間,使出渾身解數(shù)推動僵硬的眼珠子。憑借這份異想天開的想象力,我讓眼睛動了起來。

看見了,

看見了提前迎接春天,盛開的黑色鮮花。

看見了同我一樣,懶洋洋躺在地上的人。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我沒有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而是被迫地了解到現(xiàn)在的情況。仔細想想看,焦黑的手臂意味著嚴重的燒傷,失去控制,不聽使喚的大腦及身體或許可以意味著受到了強烈的沖擊。那么理應還有它們的副產品才對。

不可能沒有那種副產品。

那是——疼痛。

“啊——”

螞蟻為何在聲帶那里奮斗不懈。

因為背后有著巨石在朝它碾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沒能逃過被巨石碾壓的命運。

被巨石碾過的除了它還有我的聲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fā)出了悲鳴。

痛苦的悲鳴。

悲痛的,無助的,絕望的悲鳴聲。

我正在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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