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被帶進審訊室,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焦慮緊張的神態,他靜靜地坐在受審的座位上好似準備好了與審訊者較量智慧。
趙開鎖帶著王錚走進來,趙開鎖心情更是輕松的不得了,他半開玩笑般問許浩:老許夜里睡得好嗎?
許浩笑笑回答:不是很好,沒家里的大床睡著舒坦。
監警擺好錄像器,又把強光燈打開照向許浩,許浩伸手擋在眼睛上低下了頭。
趙開鎖沖監警說:不要把燈光直射到老許臉上,挪開吧。
監警把燈柱壓低,照在桌子上。
趙開鎖抽出一支香煙點上遞給了許浩,說:我沒病啊。
許浩吸一口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說錯了,有難我自己當了。
趙開鎖沉吟片刻說:說實話審你我很不自在,老許,我跟你商量個事,既然東窗事發咱倆就不要相互較勁相互傷害了,把咱們做過的事都說出來,暢快的說一遍,也不冤做了一回,你說呢老許?
許浩抬起臉看著趙開鎖說沒有說話。
趙開鎖說:這樣吧老許,我呢先說說是怎么發現你的,要是說的有理有據你就別再抵賴了,要是說的那對勁你給你辯解的機會咋樣?
許浩說:痛快,老趙,就聽你的,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趙開鎖說:好!楊學科是咱倆的老哥哥,老領導,對你對我可以說真的有情有義,可是你卻殺了他。
許浩盯著趙開鎖剛要開口,趙開鎖朝他擺擺手說:別否認,王曉敏把她跟楊學科的視頻傳到“真相平臺”上,我們從這段視頻中發現了一個揭穿真相的秘密,當時咱們都認為是王曉敏自己擺好自拍支架拍下了她跟楊學科的丑態,就是那段直播視頻,我或者說是劉徹發現有另外一個人站在他倆對面拿著手機拍的這段視頻。那個房間是落地窗,窗戶很大,房間內的燈光充足,窗戶玻璃有反光,那個人的相貌被反射得到玻璃上,經過總局技術部門處理復原后看清了反射在窗戶玻璃上人的全貌,就是你許浩。
許浩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趙開鎖。
趙開鎖站起身從檔案袋里拿出一張放大后的照片遞給了許浩。
許浩看見這張照片打了一個寒顫,他想起了當時的情況。7月29日,他約來了王曉敏,他告訴她楊學科手里掌握著她爸爸王向東收受姚鼎山煤礦姚勇許多賄賂的證明材料,只有想辦法把楊學科搞臭才能堵住他的嘴,讓他們那些黑材料失去作用,王曉敏非常害怕,問他怎么搞臭楊學科,許浩就直接說讓她豁出去,搞一次她跟楊學科的不雅場景,然后就說是楊學科利用職權威脅她就范。王曉敏開始不同意,可是經不起許浩不停地恐嚇最終還是同意了。7月30日王曉敏約楊學科在“一統飄香”喝酒,中途吳坤在楊學科去洗手間間隙里給楊學科下了迷藥,然后王曉敏把楊學科架到了“錦江貴賓樓”,吳坤后面尾隨監視著,在王曉敏把楊學科架進酒店之前許浩早就等候在房間里了。
10點05分王曉敏將楊學科攙進房間,許浩讓她把楊學科扶到落地窗前,脫光衣服,并命令王曉敏也脫光然后用王曉敏的手機給他倆錄制了5秒鐘的視頻,并發到了“真相平臺”上,這時剛好是10點16分。發完視頻許浩給楊學科注射了300毫升K粉溶液,聲稱讓他多睡一會,又以穩定情緒為名給王曉敏注射了300毫升,王曉敏做夢也沒有想到許浩是要她跟楊學科一起死。
照片上反光里拿著手機的人正是許浩。
許浩脖子上滲出了冷汗,他呆滯地望著趙開鎖。
趙開鎖說:老許,你要是還不死心,我還有一個證人,你想見見嗎?
許浩真的不敢相信趙開鎖竟然找到了自己殺死楊學科的證據,此時那股做好與趙開鎖周旋斗智的雄心已經被澆得濕漉漉無法點燃,又聽趙開鎖說還有證人,他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趙開鎖見許浩沒有吱聲,心想一下子擊垮你得了。他朝王錚示意一下,王錚立刻站起身走到門口對外面的監警說了一句:進來吧。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竟然是姚疏影。
許浩頓時驚慌失色,他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險些把身后的椅子碰倒。
你不是在水庫淹死了嗎?
姚疏影見到許浩像瘋了一樣就往前沖,王錚擋在她身前攔住了她。趙開鎖看見這幅情景心想足夠了,他朝監警擺了一下手,監警拉起姚疏影走出審訊室。
趙開鎖說:老許,坐下吧。
許浩好像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他試探著坐回到椅子上。他問:她怎么沒死?
趙開鎖說:我跟你說說,前幾天鼎山文物店的張慶宇來找張敏,告訴她了一件事,說姚疏影去找過他,問去年10月6日那天傍晚秦剛給他打過電話沒有?張慶宇記得那天是高陽被殺的日子就別特敏感,回答沒有。姚疏影說前兩天忽然想念楊學科了就又問了秦剛一回,還說秦剛去年是10月6日那晚是用備用手機打出去過一個電話,由于涉及到高陽被殺的時間,張慶宇就多問了姚疏影一嘴,還記得當年的電話號碼不?沒想到她還記得,張慶宇心生疑惑就跑來找張敏了。
隨后劉徹查了當年這個號碼的使用者,竟然是你。我們隱約感到姚疏影可能會有危險,就監控了她的電話。
7月20日姚疏影打電話預約去鼎山水庫劃船我,張敏,王錚都尾隨著也去了水庫,只是我們去了水庫的對面姚鼎山上的樹林中,用望遠鏡觀察著水面。當我們看見姚疏影劃著船朝水庫對岸駛過來時也看到水庫斜岸有個水鬼也下了水朝木船游去,張敏預感到姚疏影有危險了就跑到岸邊撿了一根吸管潛入水里,沒多久姚疏影的船就劃到深水區,離山邊只有五六十米。水鬼游到木船旁突然搖晃木船并伸手將姚疏影拽進水里,很快就冒著水泡潛走了。張敏游到木船左右潛下去費盡全身力氣才摸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姚疏影,拉著她頭發把她拉到山巒的水口出拖上岸,巧的是這個水口前方又快巨石擋住了對面的視線,所以對岸并沒發現有人救起了姚疏影。本來我想去抓那個水鬼著,一來要繞道過去至少需要一小時,二來當務之急是把姚疏影送往醫院,就這樣姚疏影被張敏救了。
許浩像挺故事一樣張著嘴,他問:張敏救得她?
趙開鎖笑笑說:你不知道張敏大學時是游泳健將嗎?
許浩聽后長嘆一聲說:天要滅我呀!
趙開鎖給許浩點燃一支香煙說:我的過程都說完了,你還需要做補充嗎?
許浩吸著煙沉思良久說:事到如今就憑這兩項罪名就夠崩了我的,還需要我說嗎?
趙開鎖說:當然需要,不管咋說咱倆或明或暗也斗了一年多,你也讓我明白一下你都是怎么謀劃實施犯罪的。老許呀,你也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經不可饒恕,死是肯定的,死了想說誰聽呀,既然做了就說個痛快吧,只當是咱倆交流,看看那個地方出了漏洞,我們以前開案情分析會不都是這樣嗎,給自己一個快樂的機會吧。
許浩哈哈笑了起來,他說:行,恐怕以后也沒機會了,我不是吹牛,在咱們警局沒有幾個人在辦案上是我的對手,你算是一個,楊學科算一個,可惜他還是中了我的圈套,向國明別看他是副局,其實狗屁不是,剩下幾個小兄弟不是玩技術的就是膽小怕事的。我總是認為沒人能揭穿我甚至都不可能發現我,可是我錯了,真正的高手是你,犯罪與制止犯罪本身就是一對戀生兄弟,總有勝敗之分,我被你打敗了認栽,這樣吧,我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說起,你問吧,你想知道啥問啥,保證沒有半句假話。
趙開鎖說:好!就我問,中午我請你喝酒。
許浩笑笑說:可以,我再給你當回老師。
趙開鎖給許浩遞過去一杯水,許浩笑微微地說:謝謝兄弟。
趙開鎖自己也喝了一口說:我想知道四年前文物販子的事。
許浩說:行,那是四年前的秋天,那天晚上王曉敏給我打來電話說,姚勇他們搶劫了一個瘦子,是東北來的文物販子,說是來了兩個,他們只抓到了一個,這個瘦子身上帶著一只青銅文物“爵”,還有四件在胖子身上,而且胖子身上不光有這四件青銅器,還有一幅殘畫叫“女史箴圖”第十一段畫,是遺失了幾千年的真跡,曉敏還說是王鐵亮給他偷偷打的電話,姚勇他們要去酒店劫胖子。我當即告訴給了秦剛,我倆率先到了酒店,將胖子打暈后劫走了,在酒店里我倆果真搜到了四件青銅器和一幅用油脂涂著的畫卷。得到這些后我倆把胖子殺了,用尼龍繩綁上石頭沉在姚鼎山水庫西山水下。
趙開鎖問:東XZ在哪了?
許浩說:四件青銅器交給了秦剛,那幅畫我趁他不備自己拿走了,后來秦剛問過殘畫的事,我說半路上丟了,他一定不相信,但是沒再問過。
“女史箴圖”第十一段畫藏哪了?
許浩說:老趙,以后發生的所有事都跟這幅“女史箴圖”殘畫有關,就先讓這幅殘畫當藥引子吧,留個懸念,故事過早揭開就不神秘了,哈哈,等你把所有的事情問完了我肯定告訴你。
趙開鎖出來推開隔壁的門對李立說:李局,趕緊派弟兄們去姚鼎山水庫,還有秦剛的家,搜。
李立點了點頭還沖趙開鎖豎起了大拇指。
回到審訊室趙開鎖對許浩說:李局他們就在隔壁看著呢。
許浩笑笑說:我知道。
趙開鎖看看手表問:老許,咱們是繼續談還是先去吃飯?
許浩說:先吃飯吧,我還等著你請我喝酒呢。
趙開鎖說:好,請你喝酒,我已經讓張敏準備好了。
徐浩問:李局能答應?
趙開鎖說:他同意了。
說完趙開鎖示意王錚給許浩戴上手銬與自己陪同著他出門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