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太極殿御書房。

張大象來拜見李世民，接受他的任務，除了不遠處站著兩名宦官謁者以及蘇定方帶領的十一名千牛備身，李世民身邊并無他人。

“張愛卿，朕有兩個任務交給你：其一，侯君集藏書樓被燒一事有些蹊蹺，萬年劉縣令調查此事已有多日，不過進展似乎不大。

為盡快查明真相，朕決定再讓愛卿暗中調查此事，雙管齊下，爭取早日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其二，朕想讓青雀（李泰）住在宮中，可是魏征、房玄齡幾人不同意，我兩天見不著就想他，你每日去他那里一趟，把他的事情給我說說！”李世民說道。

張大象一喜，原來是這兩件小事，這可比成天呆在宮中好得多。

估計李世民看自己是一位國公，才破例給自己一個閑差，或者說是美差。

“臣遵旨！不過陛下，此事臣一人恐有些不便，不知可否再增加一人？”

他心想，既然查案子總得有個搭檔吧？

李世民笑道：“嗯，愛卿之言有理，聽說程二郎與愛卿關系不錯，就讓他和愛卿一起辦理此案。

另外，禁苑那些五坊小兒平日里除了養鷹犬，也無甚事，你就去找幾個武藝高強之人跟著辦案！”

五坊是指雕、鶻、鷂、鷹、狗坊，他們養這些動物是為了皇帝打獵之用。

“多謝陛下支持，請陛下放心，臣一定將此事辦妥！”張大象沒想到李世民會讓程處亮和自己一起辦案。

“好，你叫上程處亮一同出去辦事吧，朕還有一些事情，就不留你了！”

“遵旨！”張大象隨后叫上程處亮出殿。

……

太極殿外。

程處亮見自己終于不用像木頭人一樣守在皇帝身邊，自然興奮異常。

“若非張大幫忙，我現在還在宮中伺候主上呢！唉，想不到擔任千牛備身也如此辛苦，我才僅僅站了半個多時辰就受不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到國子監讀書算了！”程處亮道。

讀書？張大象心想，就你認識的那幾個字還想畢業？

如果畢業這樣簡單，國子監還不得被擠爆了，為何絕大部分人都去當衛士走當官捷徑？

“程二，你既然想到國子監讀書，現在還來得及啊，讓你爹給主上說一聲就是，沒準考個狀元什么的！”張大象笑道。

程處亮一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現在不行，我爹非把我打死不可！”

“走，到禁苑，中午混一頓好吃的去！”張大象道。

……

禁苑在長安城北，北臨渭水。這里在漢代開始就是皇家禁苑。

它的面積很大：東西長三十里，南北寬二十三里。四周有垣墻，東西各設二門，南北各設三門。

里面有二十多座宮殿等建筑，龍首渠從禁苑中間穿過，亭臺樓閣和湖泊更是不計其數。

這里除了駐扎有北衙禁軍之外，還有幾家馬坊，皇宮當中的部分馬匹會在這里飼養。當然這里面也養著許多獵物，皇帝經常到這里來打獵、游玩。

同時，這里還是皇宮的主要蔬菜、瓜果生產基地。實際上，不僅是禁苑，就是唐代宮城里面，也大量種植蔬菜，以滿足宮中所需。

宮殿周圍花花草草只占少部分，畢竟滿足宮中數萬人蔬菜供應不是小事。

張大象與程處亮二人為了提高速度，就出了宮城，一起騎馬沿著宮墻北行，出了城北芳林門，進入禁苑，來到含光殿附近的五坊。

五坊總歸殿中省管理，不過下面的各坊都有專人管理，有的坊還是由宦官負責。

現在五坊的主管官員是殿中省尚乘局奉御（局長）張萬歲兼任。此人原是劉武周部下，與尉遲恭關系非常要好，后來投降大唐。

“萬歲”一詞，如今還不是禁語，至宋代，百姓就不能用萬歲一詞了。

張萬歲如今是本品從四品上的武將，目前“行”正五品奉御一職。

唐代，本品高者擔任低職稱為“行某職”，反之，則稱為“守某職”，守某職更為常見，通常占到官員的絕大部分。

不到四十歲張萬歲見到張大象，非常高興，隔著老遠就大聲道：“大侄子，聽說你當了千牛備身，恭喜呀，今日來有何事？”

他知道張大象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侄兒見過二叔，至尊安排了一件小事！”張大象拱手見過。

張萬歲比張公謹一歲，張大象一直喊他二叔，程處亮隨后也給張萬歲行了禮。

“哦？小事？莫不是來看此處御馬釘鐵馬掌的進度如何？昨日才剛剛送到五百只鐵馬掌，哪有如此快？”張萬歲說道。

“并非此事，至尊讓侄兒來找幾個人幫著查案！”張大象說道。

“哦，原來是此等小事，二位隨我進屋慢慢談！”

進屋落座后，張大象說明來意，張萬歲說道：“好，五坊有好幾百人，賢侄要幾人？”

“人多了也無用，有二人足矣，武藝要盡可能好一點，最好帶上一只狗！”

“嗯，那就讓何超、魯安二人去，這二人都是狗坊之人，一人力敵十余人不在話下，箭法也算得上一等，與你應該不相上下！”

“多謝二叔，二叔，中午侄兒二人就在此討一頓飯！”

“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走，他們正準備午餐，應該在和面準備烤白餅了。

殺羊來不及，我再讓他們去抓湖里抓些魚，雞鴨鵝再多殺幾只，反正都是自己養的，不花錢！”

“二叔也不要搞得太隆重，侄兒隨便對付一口就行！”客氣話還是要說幾句的。

“你是堂堂的國公，又是欽差，哪能隨便對付？若我不招待好一些，有人也許會說藐視主上，這可不得了！”張萬歲笑道。

這里是一大片整齊的茅屋，大約有數百間，五坊、殿中省馬坊都在這里。

尚乘局要管理皇帝需用的御馬，包括車駕、坐騎等等，算起來超過千匹，他們是從太仆寺分撥過來的。

張大象到了地方一看，發現人們果然已準備和面，若干個用來烤白餅的大爐子正在生火。

這種白餅是當時軍士、百姓的主要食物之一，張大象也吃過，就是略微有一些酸味，如果能加上肉餡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