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幾頁，林子牧只覺得越看越深奧，看不下去，就像看天書，莫名的心情有些煩躁，“怎么回事呀，算了，不看了。”

說是這么說，他只是把眼前這本兵法收了起來，偷偷把一本閑書拿了出來。

平時爹要求他只能看兵書，從小就被灌輸著要做一個大將軍的思想，林子牧也不反感，他也對此感興趣，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有時候累了，還是喜歡拿一些與此無關的書籍看看。

“看兵書腦袋疼，看著你，腦袋瞬間好了，哈哈。”

封面上，小篆體的三個大字《說書人》，林子牧看的是津津有味，全然沒有之前看兵書時的感覺，眉間都舒展開來了。

手上的傷勢已經好了，林子牧并不在意，被書吸引了全部目光。

微弱的燭光，時不時有些飛蛾朝著火焰奔去，不一會兒，燭燈下就有些許飛蛾的殘肢。

飛蛾撲火。

林子牧大意，忘記將窗戶關上了，直到書上落下折射出飛蛾撲火的影子，他才想起來，急忙將窗戶關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現在忽然沒有心思看書了，望著焰火發呆。

“我又何嘗不是一只飛蛾呢？或者說，老爹他就是一只飛蛾。”林子牧想到了林辰。

飛蛾在林子牧口中代表什么，不得而言，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為了追求不存在的東西，犧牲了一切，他能夠感受的出來，他這個護妻狂魔的老爹不是一般人，也許以前率領過千軍萬馬也不一定，馳騁沙場，旗幟一揮，敵人聞風喪膽。

或者說，每個父親在他的孩子看來都不是一般人。

咯吱

房門被打開了，林辰走了進來。

林子牧反應過來，急忙將桌上的書本藏著，可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出乎林子牧意外的是，林辰并沒有生氣。

“不用收拾了，我都看到了。”林辰在林子牧身邊站立，看了看那本書的封面，面無表情，“休息的時候看下也無妨。”

林子牧有些畏懼的看了看林辰，低聲道：“爹，我以后不看了。”

他爹有點反常，這是他的第一反應，記得之前有一次被爹發現了偷看閑書，硬生生打了二十戒尺，打得他過了幾天手都是疼的。

“無妨。”林辰搖搖頭。

“爹，您有什么事情嗎？”得知無事，林子牧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不過，他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夜晚時分林辰很少來他的房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牧牧，你今年多大了？”林辰坐在林子牧的對面。

“快十六了。”林子牧摸不著頭腦。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林辰笑了笑，笑容有些感傷，不知不覺，離開秦宮也已有十六年了。

“爹，您怎么了？”林子牧有些擔心他這時常有點多愁善感的老爹。

“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準備何時出去闖蕩？”

“爹，您的意思是說同意我出去啦。”林子牧高興的站了起來。

“之前一直不允許，一是因為你年齡小了，二是……”說著，林辰眼中暗淡幾分，高興中的林子牧并沒有發現。

林辰繼續道：“不過現在，你也有這個能力了，而且，你不是說想要當大將軍嗎？老在這里待著也當不成呀。”

“要是您早點同意，我現在興許都是大將軍了。”林子牧道。

“哈哈哈，我家孩子志向遠大，做爹的也很欣慰呀，但是爹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當將軍？”笑了一下，林辰面色嚴肅道。

“因為當將軍很威風呀，一句話，就可以調動千軍萬馬，而且，等我當上將軍后，就有能力保護你和娘了。”林子牧小臉興奮的說道。

林辰的臉色有點不好，“你要記住，將軍，不僅僅是權位，更重要的是守護國家安危，是榮耀，更多的是責任，一句話，可以決定幾萬人甚至是幾十萬人的生死，這些人中，哪個不是父母養的。”

“爹……”林子牧心中震撼，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的，他知道做將軍很威風。

“聽我說完，一個人的死亡，意味著毀了一個家庭，所以，將軍的一句話很重，因為壓著無數條人命，為國戰死沙場是軍人的最高榮耀，他們是國家的英雄，但是，如果僅僅只是因為將軍的失誤而造成的無辜死亡，對得起那些滿心托付于你的將士嗎？對得起賦予你保家衛國大任的君王嗎？對得起你的內心嗎？好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你還想做將軍嗎？”

沒有絲毫猶豫，林子牧脫口而出，“我要做將軍。”

“好，不愧是我林辰的孩子。”林辰總算笑了出來，“因為什么？”

“因為將軍可以保護更多的人。”林子牧面色嚴肅，而后緩緩跪下，“孩兒謹遵爹爹教誨，若有一日，孩兒做為將軍，絕不讓一位將士無辜慘死，保家衛國，絕不讓國失去一寸疆土。”

“好好好。”林辰將林子牧扶了起來，林辰眼里閃著淚花，“這條路異常艱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以后呀，沒有了爹娘照顧，一人要小心點，世間險惡，只有你經歷過才知道，但是，爹希望你，不管如何，你一定不能做一個壞人，上要對得起天，下要對得起地，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爹就跟你囑咐你這么多。”

“爹，說著這么傷感干什么，都要把我弄哭了。”林子牧揉了揉眼睛。

“沒事，爹走了。”說完，林辰轉身離開。

林子牧不知道的是，林辰的這一番話有兩層意思，沒有了爹娘，表面意思是林子牧在外面闖蕩，沒有了爹娘的庇護，可是深層意思是林辰和秦瑤……

林子牧坐著，忽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將桌上的書籍全部收了起來，趴在桌子上，靜靜的看著火苗，腦海中不斷思考著，爹看他眼神中，興許有他不知道的東西，不，是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意思。

今天似乎有點不正常，護妻狂魔的爹竟然沒有親自動手懲罰他，而且還同意了他離開這個小村莊，至于說他年紀尚小的話，他是全然不信的，與他同村的哪個不是還未十歲就出去了，只有他，十六了，還沒有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