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事情越惹越大。幸好清宸那老頭被強行帶走了，指不定最后還會鬧出什么來。”

劍客蹲坐在云騰山一棵高樹樹枝上搖搖頭說道，側目望著高樹旁那間宅院里的動靜，不僅觀察著那被林二所看重的書生，對于那只灰白狐貍，劍客也覺得頗為奇特。

九州狐媚之妖大多百年結一尾，而這只灰白狐貍從剛才身上散發的妖氣中，劍客能感覺出來這只灰白狐貍至少活了兩千年，卻僅僅只結兩尾。一千年一尾的狐妖，劍客只在千年前那從歸墟下來的純白狐妖身上見到過，千年一尾，一尾中又有九尾，劍客那時完全不知這純白狐妖活了多少年。而千年前的楚朝，便也是因為這只純白狐妖而滅亡。

只是這活了兩千年的灰白狐貍表現出現的妖力妖通而言，似乎也有點太弱了，而且與千年前的純白狐妖看起來倒也不是同源。

劍客從懷中掏出一只灰雀，撫摸著這只灰雀毛發，灰雀瑟瑟撲動著翅膀，但卻不敢飛離劍客的手掌。

“楚都已經亡了千年，桂妃倒不如好生庇護桂花城民眾，吸取香火氣，鞏固陰身。至于這種事就不要參與了。”

劍客微微低語，抬頭望著天空上那白紋白云之中轉動的豎瞳，手指輕輕一劃，一道裂痕出現在空中。劍客遞手，灰雀飛進裂痕消失不見。

“希望之前在暗玄水月中感受的氣息是錯覺，若是啟安縣城隍張須也參與這種事情，那讓大晉皇帝重新敕令城隍一事有些麻煩。”

劍客閃身便已經立于紅霧深處，順手撿起地上散落的緋紅靈石，望著大門緊閉的妖靈客棧，緩緩走了進去。

而剛才劍客所在的高樹瞬間湮滅，連一片樹葉都未留下。

幽云月的主宰醒了，劍客也只能稍避鋒芒。

相比之前的動靜而言，此刻這座荒宅院落里的動靜就有點像是小打小鬧。

“你這人類很奇怪，有這么好的資質不學術法，反而對凡間武學倒是琢磨深透。”

伊魅狐爪拍飛襲來的火尸，粉嫩的爪墊上發出滋滋燒灼的聲音，伊魅低頭看著身體腳下與那些死尸搏斗的蘇漸遠，又側頭望著宅院外，剛才被人窺探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伊魅鼻孔輕吸，那火尸坐下的獸魂瞬間便被伊魅吸進身體內。

“你以為我不想學？沒人教，也學不了。”

蘇漸遠輕吐一口濁氣，腿腳踹開從左側襲來的尸體，又肩膀下沉猛然擊飛面前的死尸，但這些死尸完全不知痛苦，也不怕蘇漸遠擊打在他們身體上的致命部位。縱使蘇漸遠擊碎死尸的關節，這些死尸依舊能拖著軟綿綿的尸體再次朝著蘇漸遠涌來。

“有些東西可不用人教，法自生于天地間，你所需要掌握的是如何領悟運用。”

伊魅狐尾蓬松的毛發倏忽張開，藍色的妖瞳里散發出冷色的光輝，抬頭望著宅院上空，盯著那白紋白云與緋紅紅月內一雙淡漠無情的妖瞳。

“你這狐妖說話說的倒是簡單。”

蘇漸遠輕吸一口氣，身體沒有半點疲弱，令蘇漸遠第一次覺得這身體倒是比之前那書生身體氣息蔓延舒暢許多，一縷光亮忽然照在蘇漸遠身旁，蘇漸遠這才抬頭赫然發現此時的天空已經截然不同。

那輝耀的明月已經消失，更別說縈繞在明月上的淡薄烏云，此刻在天空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妖魅精怪，那條蘇漸遠十分熟悉的蟄龍也參雜在其中，還有漫天紅霧與紅霧中的森然白骨，以及一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巨大石人，還有一條遮天蛇軀，而這些東西的目標卻是一座看起來十分遙遠，卻又十分清楚的玉門。

而玉門兩側還有白云與紅月，白云與紅月之中似乎還有瞳孔。

“別盯著看，祂可是最討厭人類。”

光亮漸漸消失，伊魅已經低下頭遮住了蘇漸遠視線，灰白的毛發輕輕拂動著蘇漸遠僵硬的身體，蘇漸遠停滯的瞳孔方能轉動。

“我們剛才...不是還在山里？這些都是什么？”

蘇漸遠心中的驚懼還未消散，那些飛在天空中的妖魅精怪，無論哪一個都給蘇漸遠帶來極大的壓迫感，至于那身形龐大的蛇軀與石人更是讓蘇漸遠心底的絕望蔓延，最后那雙瞳孔更是讓蘇漸遠感受到了死寂，沒有任何想法。

“這的確是山里，只是山外卻已經不是那個山外。”

伊魅藍色的狐眸里看著火尸身上忽然燃起的火光，蓬松的狐尾重重將蘇漸遠解決不掉的死尸拍嵌在地面，爪子扒拉著蘇漸遠到身后。

“看來你并不是那縷真靈尾火虎的祭品，這些火尸才是。”

伊魅看著許山身旁那本已經熄滅的篝火突然又自燃起火焰，火焰升騰，一只猛虎的形狀驟而出現，而那些燒焦的火尸統統變成了一堆灰燼。

“他也是。”

尾火虎突然開口說話，張口間便有火焰凝聚尾火虎的虎口彈射在許山身上。

許山貪婪的目光變得痛苦，那盞妖靈燈也從許山手中滾落在地面，接著便看見許山的身上燃起許多道無名之火，而尾火虎的身形也越發凝聚。

“救救我！”

許山在地面翻滾，雙手無力伸向蘇漸遠，乞求痛苦的聲音不斷在蘇漸遠耳邊回蕩。

“救不了的，這欲火由心起。”

伊魅狐眸閃動，如臨大敵望著這縷身形凝聚的真靈尾火虎。

“這便是九州？”

尾火虎環顧四周，最后目光望向天空。

蘇漸遠突然察覺到伊魅本來豎起的毛發又忽然垂軟下去，只是蘇漸遠并不需要問是因為什么，蘇漸遠現在看向尾火虎的狀態便已經明白了。

尾火虎周遭空中出現許多裂痕，只是這裂痕內卻是陰冷的霜風，尾火虎身上的火焰被這霜風吹滅不少，但依舊吹不熄尾火虎身上的兇性與暴烈。

“吾乃上界火部正神！汝膽敢...”

“在這里你還想威脅祂？不是找死嗎？更何況你又不是本體來這里，而是被正清宗那個喚來的一縷真靈。”

伊魅狐語嘀咕，蘇漸遠不太理解伊魅的意思，但能看到剛才令這只灰白狐貍豎毛發警惕對待的尾火虎，此刻身上布滿許多道寒霜，空中周遭的裂縫之中緩緩伸出一只尖銳的爪子，握住尾火虎。

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