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愣了許久,才開口:“容遲,溪亭日暮不準外帶的!”
容遲一愣,將手臂重新伸出窗口,黑色的食盒被包在同樣黑色的布帶之中,在容遲的手中搖搖欲墜,像是要從二樓窗口掉下去,笑得囂張:“我沒帶進來。”
姜翊發現自己拼進全力也掩不住嘴角的笑,索性就扯了扯嘴角說:“沒關系,我也不告訴別人,你拿進來吧?!?
“我有一個心愿,還想請姜大小姐幫忙?!比葸t又笑起來,將蔥炙羊肉的食盒打開,蔥的香氣彌漫出來,引得姜翊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好說好說。”
“這是我晨起束發用的簪扣,想請大小姐幫我暫且保存?!比葸t從懷中掏出一個枚木紋的簪扣,的確是他素日用來束發的東西。
正因如此,姜翊才覺得更加奇怪:“為什么?你簪扣太多了怕丟?”
“他日我死了,總也希望有人為我建一座衣冠冢,他日魂歸,總算有地方去?!比葸t依舊笑得邪氣,“我不要住王陵,更不愿跟那些根本不認得的人朝夕以對,渭水很好,我覺得適合做我的久棲之所?!?
姜翊忽然出手遮住容遲的嘴:“你不準說!”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過于失禮,她的手像是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急忙站起身,后退了兩步,卻撞到了冰涼的墻壁,凍得她一哆嗦:“太瘆人了?!?
容遲站起身,靠近過來,伸手扯了一把她:“不冷嗎?”他擰起眉,無奈地笑了笑,“你怎么嚇成這個樣子,我就隨口說說,畢竟我在渭水也沒什么朋友,誰也不肯幫我這個忙……”
姜翊看著容遲,急忙伸出手來否定道:“我們也不是朋友!”
她不知該不該說,容遲,我這個人,沒有朋友。你跟我,更不應該做朋友。
“我知道!”容遲鎮定自若地回答,“但是你是唯一一個肯幫我的人,不論如何,好歹你姨母是我后母,我們算沾親帶故對不對?”他把那簪扣在姜翊面前搖來搖去,“況且我這東西貴的很,你若缺錢的時候還可以典當了……”
姜翊聽到這句話倒是有些心動,伸手接過他那枚簪扣:“我只是暫且幫你保管!”
樓下忽然傳來什么東西摔碎“啪”的一聲,姜翊嚇得一抖,聽見樓下有些喧吵以及一個人快步上樓的聲音。
鸝鸝推開門來:“大……”她看到容遲,倒是呆滯了一下,極快地換了語氣和措辭,“二位客官,樓下有幾位客人發生了些口角,驚擾了兩位用膳,實在抱歉?!彼抗饴涞阶郎系氖澈猩希⑽櫰鹈?。
容遲有些心虛地擋住她的目光:“下頭怎么吵起來的?”
“一位熟客公子在樓下與人清談狂論,妄議朝政,卻被相鄰的兩位新客抓了把柄,圍著扣下了,說要抓起來送官……說他們心存不臣之心,不肯放人呢!”雀雀雖是回答容遲的話題,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姜翊。
姜翊知道她是在借機向自己稟告此事,不由有些頭痛地扶額:““該不會是姜紅籬干的吧?”
容遲略略皺眉表示質疑。
“溪亭日暮是酒肆,大家信口開河隨便說些什么也是常事,從沒見過有人追責。除了紅籬這般認死理且如此忠君愛國之人。”姜翊捏著自己的眉心,“大家現在這么有閑工夫?。俊?
“看那身份,不是凡人,身邊跟的隨從也皆武功不凡。”鸝鸝小聲道,“會不會,是朝廷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