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姜韶表露心聲之后也頗有感觸，伸手揉了揉姜翊的頭頂，“你還是個小姑娘，生死大事，不是你管得了的。”

“哥哥，假如你要犧牲自己來拯救姜家，你可還愿意？”姜翊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已經篤定了姜韶的答案，“你會的，因為你雖然死了，可你以一己之力救姜家的舉動會被天下傳頌，說不定名留青史，寫在那些典籍里，無數個讀書人祭拜你推崇你仰慕你……”

姜韶細細想了想姜翊的這番話，不禁笑起來：“話雖然功利了些，可倒也沒錯。”

“是啊，所以不愧是哥哥。”姜翊仰起臉來，“換了旁人，換了我，可是萬萬做不到的。”

“念予，你也會的。”姜韶笑起來，“假如你的犧牲可以結束一個亂世，我不信你不愿意。”

“我真是煩透了你們這些書讀太多的人。”姜翊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姜韶的肩膀，“家族榮辱，天下大義在你們心里比天重，為此，犧牲小的，犧牲輕的，犧牲自己仿佛都不值得疼也不值得難過，可哥哥，就算我死了，也結束不了這亂世，反而是下一個亂世的開始。為了給別人登場的機會而犧牲我自己，不劃算，我才不干。”

姜韶伸手摸了摸姜翊的頭發：“我們念予高興就行。等熬過這次，父親回來，說不定蘇公子就會跟父親提親的。”

姜翊聽到這話還是有些羞赧地低了低頭，伸手拽著姜韶的袖子撒嬌：“那哥哥可要小心，斥鬼門行事殘暴有恃無恐，哥哥可別……硬碰硬。”

“知道。”姜韶鄭重點頭，“回去吧，你的劍拿好。”他把手中一直提著的姜翊的綺羅還給她，“自己的劍別隨便亂丟。”

姜翊撇了撇嘴：“大難來兮，我這點微末武功肯定扛不住，跟綺羅是否在手無關。”她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好啦，哥哥去吧。”

回府自然是不可能的。

溪亭日暮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冷清。

或許是因為平安伯的長子死在隔壁，最近街上唯恐天下不亂的青年人和就是來渭水添亂的江湖俠客都少了起來。

山雨欲來，每座樓宇皆是搖搖欲墜。

姜翊在雅間里都感覺初秋的風吹得狠了些，不由地瑟縮了一下身子，起身想要閉門。

“你怎么回事?天天往出跑啊？看來將軍府關不住姜大小姐。”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帶著戲謔之意，卻清朗越云的聲音。

姜翊全身一抖，轉身看著翻窗而入的少年，神情復雜。

容遲迎著她問詢一般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來跟你賠罪了，昨日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卻還是一直逼迫你想起來，不是君子所為。”

這是小時候的容遲，永遠選擇相信，永遠不計前嫌。

姜翊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揚起食盒：“今日沒有琵琶雞了，蔥炙羊肉，是我在街頭另一家食館買的，大小姐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