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看就懂的夏商西周史(修訂版)
- 劉剛
- 2054字
- 2019-11-29 20:34:18
伐有扈而享鈞臺
無酒可銷憂。但說皇州。天家宮闕酒家樓。
今夜只應清汴水,嗚咽東流。
——朱敦儒《浪淘沙·中秋陰雨》
啟正欣喜于自己開創的“家天下”格局時,有扈氏卻對啟肆意破壞禪讓制的做法十分不滿,揚言要攻入夏都,生擒啟,為伯益報仇。但是,行動力遠比想象力要來得實際——啟早就準備好了討伐的軍隊。
啟本來就對剛剛建立起來的世襲王朝充滿了擔心,所以時刻注意各諸侯的動向。雖然如此,他卻也沒想到,有扈氏竟然會公開反叛他。氣極的啟馬上召集預備好的軍隊,準備在甘地剿滅有扈氏。為了此次出征勝利,并彰顯自己已成為王權繼位者的地位,啟在戰前召集了六軍的將領,對他們發表了著名的《甘誓》。大意是說:六軍的將士們,有扈氏違背神的意志,輕視五行,怠棄三正。上天因此要斷絕他們的國運,現在我只有奉行上天的意志對他們進行懲罰。左翼的士兵如果不善于用箭射殺敵人,你們就是不奉行我的命令;右翼的士兵如果不善于用矛刺殺敵人,你們也是不奉行我的命令;中軍的士兵如果不懂得駕車的技術,你們也是不奉行我的命令。服從我命令的人,他們就會在先祖的神位前得到獎賞;不服從我命令的人,他們就會在先祖的神位前受到懲罰。你們會因此而被貶為奴隸,甚至被殺掉。
其實這支軍隊,早在大禹時便已組建,軍風彪悍,賞罰嚴明,十分善于作戰。但《甘誓》的發表,則標志其國家軍隊身份的正式形成。為了保護國都,為了保護君王,為了保護祖宗社稷,他們奉王命,直上戰場,與有扈氏大戰于甘地。有扈氏的部隊不僅在人數裝備上不占優勢,而且從素質上,也大大不如啟的軍隊。其實有扈氏軍隊還停留在氏族部落中類似“團勇”的組織,當然不會像啟的國家軍隊一樣,有貫穿上下的作戰目的,所以士氣便遠遠不及,導致最后一敗涂地。戰后,有扈氏大部被貶為奴隸,其余則被誅殺。到了這個時候,啟雖然還沒有完全放心,但自己的地位又一次得到了鞏固,父亡子繼的“家天下”觀念從此生根發芽,并一直在中國的土地上生長了近四千年。
知識鏈接 夏王朝軍制
夏軍以平民為基礎,以奴隸主貴族為核心,即平民為兵,貴族為將。而且,因為正處于奴隸社會初期,這必然是一種兵農合一的軍事制度,職業的終身制軍人應該還沒有出現;所以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夏王朝便是依靠這種制度來守邦安國的。夏王朝的各諸侯都負有納貢和應召出征的責任。
軍隊的訓練往往通過畋獵的方式來進行,此外,奴隸主貴族還有專門的場所來精進武藝,并學習行軍方略。
啟滅掉了有扈氏,成功捍衛了自己的權力地位。為了安撫其他氏族,同時也為了讓他們承認自己世襲而來的領導權,進一步鞏固統治,啟決定效仿自己父親當年舉辦“涂山大會”的方法,詔令天下諸侯、方伯都前往鈞臺(今河南禹縣境內)集會,共商國是。
當年涂山大會的盛景,或許會在鈞臺重現。抱著這樣的憧憬,啟美美地進入夢鄉。但各諸侯們卻并未都能安然入睡,怎么呢?曾經堅決擁護禹,現在衷心擁護啟的,如果置辦好了貢禮,或許能有個好覺;但心中同情有扈氏,抑或根本就不認同啟的呢,或許會輾轉反側一夜吧。但前車之鑒,不去朝貢必然遭誅,所以會期之日,各諸侯也都遵照涂山之例,攜帶各地方物前來。
▲九歌圖卷
其實大禹舉辦涂山大會時,主要是為了顯示軍威,樹立王權;然而啟辦鈞臺之會,其意在向各諸侯顯示自己高高在上、與眾不同的地位,所以必須極盡奢華,大講排場,才能鎮住各路諸侯。
那個年代,雖然夏王朝已然建立,但社會生產力還是極其落后的,所以這里所謂的奢華,不過是將所用器皿換了。比如,用青銅鼎、彝尊等來盛裝肉食和美酒,并用大量制作精美的陶、竹、木器來裝飾會場。但考慮到當時青銅乃是一種貴金屬以及手工制品也不多的情況,想必各路諸侯也早已看花了眼。
另一個關于盛會的改動,則是在一般的會見禮外,再特地設立一種“享禮”。即啟在接受諸侯、方伯的朝見,納下他們進獻的貢品的同時,舉行一種祭禮,然后設酒食大宴諸侯。因為這種“享禮”的出現,所以這次大會便被稱為“鈞臺之享”。
為了迎接這場大典,啟特別命人在民間收集新穎的歌舞,最后編成《九辯》《九歌》和《九韶》,并聲稱是從天神那里學來的。而且啟素來喜歡舞蹈,于是便趁著酒興在各諸侯面前特意表演了這些樂舞。
奢華的裝飾,精致的食物,醇醇的美酒,曼妙的舞蹈……鈞臺之享是一次別開生面的盛會,一切這些視覺和感官上的刺激,使得各路諸侯都為夏王朝的富有和慷慨而折服。但有一個人除外,他沒有被這場盛宴鼓舞,卻被深深地刺痛,他就是啟的兄弟——武觀。武觀為什么會憤怒,而啟又該如何面對自己胞弟的嫉妒呢?請看下篇:平西河自以為治。
知識點思考 有扈氏為什么反叛?
有扈氏是諸夏集團中心十二支中的一支,族人與夏后氏的姓氏相同,均為“姒”。現在仍有“同姓一家親”的觀念,更何況古時環境惡劣,民丁稀少,同屬一姓,即便不是一個部落,也感覺是骨肉至親。那么,有扈氏為什么要反叛自己的同姓族人呢?這跟王權不無關系。父子相繼的制度,使有扈氏徹底喪失了獲得最高權力的可能,所以他們堅定支持禪讓制,同情伯益的失敗,并以此向啟宣戰,要恢復先賢們禪讓的古制。雖然口上說之“大義”,其實仍不過是一己私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