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審判案例指導(第10輯)
- 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審判庭編
- 8517字
- 2019-11-29 20:32:27
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案件年度報告(2017)
序言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深入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大精神,深化知識產權審判領域改革,認真履行執法辦案第一要務,嚴格落實司法責任制,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司法保護主導作用,不斷推進知識產權審判體系和審判能力現代化,持續提升知識產權領域司法公信力和國際影響力,為建設知識產權強國和世界科技強國做出了積極貢獻。
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2017年全年共新收各類知識產權案件897件。在新收案件中,按照案件審理程序劃分,共有二審案件15件,提審案件56件,申請再審案件796件,請示案件29件,司法制裁復議案件1件。按照案件所涉客體類型劃分,共有專利案件336件,植物新品種案件9件,商標案件395件,著作權案件29件,集成電路布圖設計案件1件,壟斷案件4件,商業秘密案件11件,其他不正當競爭案件14件,知識產權合同案件57件,其他案件41件(主要涉及知識產權審判管理事務)。按照案件性質劃分,共有行政案件390件,其中專利行政案件68件,商標行政案件308件,行政請示案件9件,其他行政案件5件;民事案件501件;刑事請示案件5件;司法制裁復議案件1件。
全年共審結各類知識產權案件910件,其中,二審案件13件,提審案件58件,申請再審案件808件,請示案件30件,司法制裁復議案件1件。在審結的808件申請再審案件中,行政申請再審案件366件,民事申請再審案件442件;裁定駁回再審申請615件,裁定提審98件,裁定指令再審66件,裁定撤訴22件,以其他方式處理7件。
最高人民法院2017年審理的知識產權和競爭案件的基本規律和特點是:與專利和商標有關的知識產權案件仍在全部受理案件中占有最大比重,專利民事案件出現較大增長,商標行政案件繼續保持較快增幅;專利民事案件中爭議較多的問題為技術特征劃分和權利要求解釋,涉及職務發明創造發明人獎勵、報酬糾紛的關聯案件較多。專利行政案件的爭議焦點問題仍集中于新穎性和創造性的評價,涉及程序問題的案件比例有所提高。此外,專利行政執法過程中存在較多問題,司法對行政執法行為的監督功能不斷強化;商標民事案件中,正當使用、合法來源、先用權成為普遍采用的抗辯事由。商標近似、商品類似、在先權利保護等問題仍是商標行政案件的主要焦點問題;著作權案件數量有所下降,獨創性的判斷仍是案件主要焦點和難點;競爭案件中的侵害商業秘密糾紛和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名稱、包裝、裝潢糾紛占比較大,競爭案件對市場競爭秩序的引領作用更加突出。壟斷案件較少,相關市場如何認定,經營者是否具有市場支配地位是法院審理的難點;植物新品種案件增長較快,主要涉及銷售侵權行為的認定以及侵權比對問題;技術合同和特許經營合同糾紛案件中,合同違約、合同解除等問題較為突出。
本年度報告從最高人民法院2017年審結的知識產權和競爭案件中精選了33件(案件事實和法律問題基本相同的關聯案件計為1件)典型案件。我們從中歸納出42個具有一定指導意義的法律適用問題,反映了最高人民法院在知識產權和競爭領域處理新型、疑難、復雜案件的審理思路和裁判方法,現予公布。
各類知識產權案件審理情況概要
一、專利案件審判
(一)專利民事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審結的專利民事案件共273件,其中,申請再審案件261件,再審案件9件,二審管轄異議案件3件。在申請再審案件中,裁定駁回212件,裁定提審19件,指令再審28件,裁定準許撤回再審申請1件,終止審查1件。案件類型涉及侵害發明專利權糾紛68件,侵害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47件,侵害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36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總體數量及系列案件數量增幅明顯。與2016年相比,專利民事案件審結數量同比增長73.9%,系列案件117件,占比42.9%,均創歷史新高。系列案件中,職務發明創造發明人、設計人獎勵、報酬糾紛系列案件一起99件,專利權權屬糾紛系列案件一起11件,侵害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系列案件兩起各2件,侵害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系列案件一起3件。系列案件往往數量多,涉案雙方當事人爭議較大,最高人民法院在審理過程中認真查明事實,準確適用法律,依法支持了其中115件案件的二審裁判結果,對于2件進行了糾正。
第二,指令再審案件占一定比例。261件申請再審案件中,指令下級法院再審28件,在不考慮系列案件為基數的前提下,指令再審率較2016年有顯著提升。從案件所涉爭議看,大多為原審法院在權利要求解釋、等同特征認定、證據規則適用、審查范圍確定等方面出現問題導致事實查明不清、行為定性有誤。對于該類案件,最高人民法院在指出原審錯誤的同時,明確了再審裁判標準、審查重點或者應注意的問題,既避免當事人受到審級損失,也為原審法院再審指明了方向。
第三,技術特征劃分和權利要求解釋問題仍存在較多爭議。在116件侵害發明和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案件中,有23件案件中當事人對技術特征劃分和權利要求解釋發生了分歧。對于技術特征劃分,最高人民法院強調技術特征的劃分應該結合發明的整體技術方案,考慮能夠相對獨立地實現一定技術功能并產生相對獨立的技術效果的較小技術單元。
第四,強化再審程序終局裁判的作用。申請再審案件是最高人民法院受理案件的主要類型,2017年審結的專利民事案件中,申請再審案件占比達95.6%。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強化裁判文書說理,客觀評述原審法院判定結論,在保障當事人實體權利的基礎上,對原審法院部分認定存在瑕疵但結論正確的3起案件,依法駁回了申請人的再審請求,避免審判程序重復循環導致司法資源的浪費。
(二)專利行政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審判庭審結專利行政案件73件,其中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56件,專利侵權行政查處案件11件,其他行政案件6件。從案件處理結果看,裁定駁回再審59件,提審后改判6件,裁定提審2件,裁定指令再審6件。在56件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中,涉及發明專利43件,實用新型專利11件,外觀設計專利2件;涉及專利駁回復審行政糾紛28件,專利權無效行政糾紛28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專利行政執法存在問題較多,司法對行政執法行為的監督功能不斷強化。在11件專利侵權行政查處案件中,多達10件案件的被訴行政決定被法院最終撤銷,撤銷原因包括程序違法、認定事實主要證據不足和適用法律錯誤等。最高人民法院在(2017)最高法行再84號再審案件中,明確了專利行政執法程序違法的認定和處理標準,有力規范和促進了行政機關依法行政,彰顯了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主導作用。
第二,在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中,涉及新穎性、創造性的案件占有較大比例。在56件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中,有37件涉及創造性問題,占比66%;6件涉及新穎性問題,占比10.7%。在涉及創造性問題的案件中,有6件案件裁判結果與無效決定或一、二審判決結果不一致,主要原因在于對權利要求解釋、區別特征和技術問題的確定、技術啟示的判斷等存在不同認識,這也反映出有關創造性的判斷標準還有待于進一步統一。在涉及新穎性問題的案件中,主要涉及對比文件公開內容的確定和推導等問題。
第三,在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中,發明專利占比較高,且涉及電子、化學、醫藥等技術性較強的案件有所增長。56件專利授權確權行政案件中,涉及發明專利43件,占比76.8%。在這些案件中,電子、化學、醫藥等技術性較強領域均有涉及,法律問題也較為典型,主要包括:在認定權利要求是否以說明書為依據時,如何理解專利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物理化學參數表征的化學產品的新穎性的審查、馬庫什權利要求的性質、修改方式和創造性判斷等。
第四,涉及外觀設計專利的案件較少。僅有2件案件涉及外觀設計,實體法律問題主要為外觀設計與對比設計相同近似的判斷。
第五,涉及程序問題的案件比例有所提高。涉及程序問題的案件共18件,主要涉及專利行政訴訟中起訴期限的起算、未單獨提交中文譯文的外文證據的處理、以權利沖突為由提出專利無效宣告請求的請求人主體資格、當事人恒定原則在專利無效宣告程序和行政訴訟程序中的適用、當事人在行政訴訟中新提交公知常識性證據的采納、行政訴訟審理范圍和專利行政執法程序違法的認定等。這些程序問題的處理結果直接影響到當事人的實體權益,有必要明確規則,統一裁判標準。
二、商標案件審判
(一)商標民事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審結的商標民事案件共87件,相比2017年75件增長了16%。其中,最高人民法院裁定提審6件,改判7件,維持1件,指令再審7件,抗訴案件1件,終結審查1件,駁回再審申請61件,管轄異議上訴3件。案件類型涉及侵害商標權糾紛82件,商標合同糾紛3件(商標權轉讓合同糾紛2件、商標許可使用合同糾紛1件),商標權權屬糾紛2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侵害商標權案件審理難度呈現出兩極化,既有案件事實比較簡單、適用法律比較清晰的銷售侵害商標權商品的案件,又有案件事實繁雜、涉及多種法律關系的侵害商標權案件。在87件商標民事案件中,侵害商標權與反不正當競爭糾紛競合的案件達26件;公司和個人侵權行為相互交織,在(2017)最高法民申1406號案件中,法院判定公司法定代表人與公司就侵權行為承擔連帶責任;當事人之前具有復雜的歷史糾葛,相關商標權狀況判斷難度大,例如在(2015)民提字第46號案中,法院從歷史傳承、現實情況、法律適用和社會效果四個方面綜合判斷當事人是否存在歷史承繼關系、是否享有在先權利。
第二,正當使用、合法來源、先用權已成為侵害商標權案件中的常見抗辯理由。通過這些案件的審理,確立了相關裁判標準。在(2017)最高法民申288號案中,法院認定有證據證明在先使用與他人注冊商標近似的宣傳用語并有一定影響的構成在先權利,注冊商標權人無權禁止該宣傳用語在原有范圍內繼續使用。在(2017)最高法民申4920號案件中,法院認定當注冊商標中含有具有描述性質的文字,而他人使用的目的在于指示或描述客觀事實時,權利人無權禁止該種使用行為。
第三,涉互聯網商標民事案件地域管轄問題得以明確。在(2017)最高法民轄29號案件中,明確指出“鑒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對因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行為提起民事訴訟的侵權行為地作出了明確規定,本案不宜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十五條的規定以侵權結果發生地確定本案管轄。”
第四,商標刑民案件的關系及相關法律適用問題進一步澄清。在(2017)最高法民申3846號案件中,法院還就民事侵權訴訟中如何援引在先生效的刑事判決已認定的事實進行了論述。法院認定在沒有提供相反證據的情況下,對被訴侵權人在刑事訴訟中的供述內容可以在民事訴訟中采信,其非法盈利的供述可以作為確定損害賠償數額的重要因素。被訴侵權人已經受到刑事制裁的,民事侵權之訴中仍然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第五,商標民事案件中的訴訟程序問題日益突出。在87件商標民事案件中,主要爭議焦點涉及程序問題的有10件,包括重復訴訟、超出審理范圍、訴訟主體資格、涉網絡銷售行為的管轄權、中止審理、證據質證等程序性問題。
(二)商標行政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商標行政案件330件,按案件類型劃分:商標駁回復審案件96件,商標異議復審案件106件,商標爭議案件37件,商標無效案件46件,商標撤銷復審案件43件,其他案件2件;按裁判結果劃分:裁定駁回再審申請200件,裁定提審68件,裁定指令再審6件,裁定撤訴(包括和解撤訴)18件,裁定中止訴訟2件,提審后改判30件,其他案件6件。上述案件主要反映出如下問題與特點:
第一,商標近似、商品類似判斷問題仍然是商標行政案件爭議的主要焦點。在裁定駁回再審申請的200件案件中,有72件涉及商標是否近似、商品是否類似的問題。在30件提審判決中,有19件涉及商標近似、商品類似的問題。最高人民法院認為,認定商標是否近似需要綜合考慮商標標志構成要素及其整體的近似程度,也要考慮相關商標的在先使用狀況、顯著性和知名度、所使用商品的關聯程度等因素,以相關公眾是否容易導致混淆作為判斷標準。
第二,已注冊馳名商標的保護范圍應當與其馳名程度相適應。最高人民法院在(2017)最高法行再46號案中明確,人民法院應當綜合考慮引證商標的顯著性和知名程度、商標標志是否足夠近似、指定使用的商品情況、相關公眾的重合程度及注意程度、與引證商標近似的標志被其他市場主體合法使用的情況或者其他相關因素,以認定訴爭商標的使用是否足以使相關公眾認為其與馳名商標具有相當程度的聯系,從而誤導公眾,致使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
第三,關于在先權利保護的商標行政案件中,涉及著作權及商號權益保護的案件數量占比較大。對于以著作權主張在先權利保護的案件,最高人民法院明確,人民法院應當依照著作權法等相關規定,對所主張的客體是否構成作品、當事人是否為著作權人或者其他有權主張著作權的利害關系人以及訴爭商標是否構成對著作權的侵害等進行審查。
第四,由于引證商標被撤銷、無效或者轉讓至申請商標權利人,申請商標注冊的在先權利障礙不復存在,人民法院根據新的事實撤銷商標評審委員會相關裁決的案件增多。在提審改判的30件案件中,有14件涉及該問題。在上述案件中,最高人民法院明確,人民法院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的過程中,商標評審委員會對訴爭商標予以駁回、不予核準注冊或者予以無效宣告的事由不復存在的,從提高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審理效率,避免當事人遭受不必要的損失的角度考慮,人民法院可以依據新的事實撤銷商標評審委員會相關裁決,并判令其根據變更后的事實重新作出裁決。
第五,對商標法第十條第一款第八項“不良影響”條款的適用標準,在審判實踐中仍待進一步統一和明晰。在涉及“不良影響”條款適用的案件審理過程中,最高人民法院明確“不良影響”條款適用的條件,應當是對申請商標是否可能損及公共利益或善良風俗的道德評價,是否導致消費者的誤認誤購并不構成不良影響。
第六,對于連續三年停止使用撤銷案件中的商標使用行為的界定仍是爭議較大的問題。最高人民法院明確,商標權人自行使用、他人經許可使用以及其他不違背商標權人意志的使用,均可認定屬于商標實際使用行為。實際使用的商標標志與核準使用的商標標志有細微差別,但未改變其顯著特征的,可以視為注冊商標的使用。
三、著作權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著作權糾紛案件30件。其中,提審后改判2件,裁定指令下級法院再審7件,裁定駁回再審申請21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著作權基本法律問題仍然是案件爭議的焦點。在30件案件中,獨創性判斷問題仍占較大比重。對于模型作品的認定,最高人民法院明確,從原物等比例縮小而來的模型,在不具有獨創性的情況下,不構成受我國著作權法保護的模型作品。此外,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案件中指出,在涉及經典人物形象創作的動漫作品獨創性認定上,應重點考察動漫作品與經典人物形象之間的差異,注意區分它們之間的獨創性表達元素,不能因為動漫作品系由經典形象改編,就輕易將動漫作品納入公有領域。對于經典角色的名稱能否受著作權保護,最高人民法院指出要考察該名稱是否體現作者一定程度的選擇、安排、設計或組合。
第二,著作權與其他知識產權沖突問題值得注意。著作權與商標權、著作權與專利權等權利交織的情形愈發增多,如何解決這些權利沖突的問題值得進一步研究。
第三,著作權損害賠償額的計算規則得以進一步明確。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案件中明確,擅自將他人作品用作商標構成侵權的,應以著作權許可使用費作為計算依據;當事人在著作權合同中約定的違約金可以作為計算損害賠償的依據。
第四,著作權合同糾紛中違約金高低的判斷規則得到明確。在最高人民法院2017年審理的著作權案件中,有合同糾紛案件4件。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案件中指出,對于著作權合同中約定的違約金是否過高或過低,應該嚴格按照合同法解釋處理,不可將著作權法定賠償額的額度等同于對違約金數額高低的判斷。
四、不正當競爭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反不正當競爭案件48件,比2016年(30件)大幅增長了60%。其中,最高人民法院駁回再審申請33件,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5件,駁回上訴、維持原判2件,改判3件,指定管轄2件,撤銷原裁定、重新確定管轄1件,指令再審2件。案件類型涉及侵害商業秘密糾紛9件,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的名稱、包裝、裝潢糾紛8件,擅自使用企業名稱糾紛7件,將他人注冊商標作為字號使用的不正當競爭糾紛6件,虛假宣傳糾紛1件,互聯網不正當競爭糾紛1件。上述案件主要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不正當競爭糾紛案由呈現多元化。主要涉及侵害商業秘密(18.7%),擅自使用他人知名商品特有的名稱、包裝、裝潢(16.7%),擅自使用他人企業名稱(14.6%),將他人注冊商標作為字號使用(12.5%)四類法律問題。大部分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件還涉及其他知識產權糾紛類型,如同時涉及侵害商標權糾紛的案件26件,同時涉及侵害著作權糾紛的案件1件。
第二,反不正當競爭法適用中疑難問題更加復雜。部分案件既涉及相關法學基礎理論的界定,又涉及歷史淵源、市場現狀的查明,給權益歸屬的認定以及被訴侵權行為定性帶來了極大困難。此外,民事責任承擔方式及賠償數額的認定仍然是當事人攻防焦點和法院審理難點。
第三,反不正當競爭案件對市場競爭秩序的引領作用更加突出。最高人民法院依法審結的廣東加多寶公司與大健康公司以及廣藥集團與廣東加多寶公司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糾紛兩案,社會影響較大,明確了相關法律適用標準,合理平衡各方當事人的利益,對于維護誠實信用原則的核心價值,營造公平有序的市場競爭秩序起到了積極的引導作用。
第四,侵害商業秘密案件問題較為突出。總體上看,商業秘密內容的確定、保密措施的認定仍是案件審理中的焦點和難點。最高人民法院在多起案件中指出,權利人應當明確其主張商業秘密保護的范圍。但同時指出,由于請求作為商業秘密保護的技術信息或者經營信息的類型、所涉領域等不同,不能對商業秘密具體內容的描述提出過于嚴苛的要求。此外,侵害商業秘密糾紛刑民交叉案件的相關法律適用問題較為突出。
五、壟斷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壟斷案件2件,案件類型均為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糾紛,審結方式均為駁回再審申請。該兩案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壟斷案件總體數量少,當事人的訴訟能力較弱,對于反壟斷法缺乏了解。
第二,相關市場如何認定,經營者是否具有市場支配地位,既是當事人訴辯對抗的焦點,也是法院審理的難點。
六、植物新品種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植物新品種案件11件。其中,最高人民法院裁定指令再審6件(串案),駁回再審申請5件。案件類型涉及侵害植物新品種權糾紛7件,植物新品種實施許可合同糾紛3件,植物新品種申請權屬糾紛1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植物新品種案件總體數量不多,但增幅較大,2016年無該類型案件,2017年增長為11件。
第二,關聯案件占比較大,針對同一植物新品種,若干市場主體分別構成銷售侵權,反映出人們對尊重植物新品種權的法律意識不強。
第三,案件的爭議焦點主要涉及銷售侵權行為的認定以及侵權比對。
七、技術合同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共審結各類技術合同糾紛案件25件。其中,再審改判1件、指令再審6件、駁回再審申請17件、準許撤回再審申請1件。在案件類型方面,涉及計算機軟件開發合同糾紛4件,技術服務合同糾紛4件,技術合作開發合同糾紛4件,技術委托開發合同糾紛2件,技術轉讓合同糾紛3件,其他技術合同糾紛8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在案件類型上,技術委托開發合同糾紛和技術合作開發合同糾紛較為集中,技術服務合同糾紛和技術轉讓合同糾紛、技術咨詢合同糾紛次之。技術進口糾紛、技術出口糾紛、技術培訓糾紛等案件類型未出現。
第二,在涉及法律問題上,合同解除問題最為突出,主要表現為法定解除權的行使是否符合法律規定。最高人民法院在一起案件中指出,在涉及技術工業化的合同中,區分技術工業化和產品商業化的概念,避免在沒有明確約定的情況下,將產品商業化認定為技術合同的目的。在另一起案件中,法院以受委托方完成打壓采樣工作但未提供評價結果為由,認為主要合同義務未完成,而支持委托方的訴訟請求,判決合同解除。
第三,由于技術成果的無形性和技術合同的高風險性,對違約行為的審查判斷仍然為案件審理的焦點,尤其是較多案件涉及特定行業的行業規范和專業術語等,需要根據雙方的訴辯情況重點審查合同履行的相關證據。
八、特許經營合同案件審判
2017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審判庭共審結特許經營合同糾紛案件17件,均為申請再審案件。其中,裁定指令再審1件、裁定駁回再審申請16件。上述案件反映出如下特點和問題:
第一,對涉案合同的法律屬性是否為特許經營合同的審查判斷仍為案件審理的焦點。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案件中指出,這取決于合同對雙方權利義務的約定,而與雙方對合同的命名沒有直接關聯。
第二,如何認定合同的效力、判斷是否構成違約以及責任承擔等問題在案件當中涉及較多。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案件中指出,即使合同違反了地方性法規、行政規章的有關規定,該合同或者合同條款亦不當然因之無效。對于被特許人在履約過程中實施的行為已在實質上阻礙合同目的實現,構成違約的,特許人依法有權單方解除涉案合同。合同解除后,當事人可根據合同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要求恢復原狀、采取補救措施,并有權要求違約方賠償損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