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病”愛天才——雙相障礙

2013年8月，歌手陳奕迅在舉辦完25場演唱會的最后一場后，向歌迷坦承他患上了躁郁癥，演唱會結束后他將帶家人到英國度假兼養病。在演唱會期間，陳奕迅已經出現情緒問題，比如在臺上暴走，對臺下觀眾冷淡，甚至拿走歌迷的手機，指責他們在他演唱慢歌的時候大叫，大多數人只顧著拍照，根本不尊重臺上的表演者。連陳奕迅這位“神經研究所所長”都患上了躁郁癥，不得不令人感慨：“天才病”真的特別喜歡光顧天才。許多充滿才氣的人都患上了躁郁癥，難道是天妒英才嗎？

當然，患躁郁癥的天才只是躁郁癥病人中的一小部分。普通人患上躁郁癥的也非常多，只是天才的名聲比較大，知名度更高一些，這也是躁郁癥被認為是“天才病”的原因。那么，傳說中的“天才病”是什么樣的呢？

躁郁癥，也稱為躁郁雙相障礙，是心境障礙的一種。所謂雙相，就是躁狂、抑郁兩種狀態交替出現。躁狂狀態持續一個星期以上，抑郁發作持續兩個星期以上，兩者交替、循環出現，有時則以混合方式出現。雙相障礙還有兩個亞型：雙相Ⅰ型指的是躁狂或混合發作及重性抑郁障礙發作，雙相Ⅱ型指的是輕躁狂及重性抑郁障礙發作。

雙相障礙通常在15～24歲發病。雙相障礙中的躁狂和抑郁不會同時出現，躁狂發作時病人自我感覺良好，通常不會主動就醫，到了抑郁發作階段就會忽略之前的躁狂狀態，因此許多人在抑郁發作時就醫，往往被誤診為單相抑郁、焦慮障礙、精神分裂癥、人格障礙等。雙相障礙從第一次發作到確診往往需要很長時間，平均為6～7年。

躁狂狀態時，病人會變得非常愉快，無憂無慮，每天興高采烈的一點煩心事兒都沒有，但是會為了一點小事大發脾氣；思維方面，會表現為聯想加快，話多，出口成章、滔滔不絕，腦子轉得特別快，有時候嘴巴運動跟不上；自我感覺良好，夸大自己的能力、財富和地位；由于意志能力增強，病人不停地活動，多管閑事，整天忙忙碌碌，睡覺減少，但是做事有頭無尾，隨時隨地轉移注意力，好沖動，容易和周圍的人發生沖突。

雙相障礙中的抑郁發作和單純的抑郁癥即單相抑郁的區別并不明顯。如果非要進行區分的話，雙相抑郁發作比較急，時間短，反復頻繁，情緒不穩定，易激惹，睡眠增加，體重增加，注意力不集中，同時伴有自殺觀念和煙草、酒精、毒品等藥物濫用。

雙相障礙會影響一個人的社會能力，比如工作、學習和料理生活的能力。躁狂發作時，病人自我感覺良好，做事沖動，不喜歡深思熟慮。有人會瘋狂購物；有人則喜歡管這管那，插手別人的事。一些危險的活動，比如飆車、極限運動，躁狂發作時病人也會嘗試，越是危險，越樂于參與其中。

念兒在患上躁郁癥之后，從一個安靜平和的姑娘變成一個“女瘋子”。她無心念書，每天穿得花枝招展地出去逛街。她以前喜歡素色的衣服，現在卻在身上搭配各種鮮艷的顏色，穿得像彩虹一樣，還喜歡戴彩色的帽子。念兒穿著奇裝異服，走到哪里都惹來奇異的目光。對此，她不但毫不害羞，還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路人是被她吸引才對她指指點點的。

有一次，朋友陪她到餐廳吃飯。因為服務員漏上了一份菜，念兒就和服務員大吵起來，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店長出來解圍也沒有阻止她的憤怒。吵吵鬧鬧一個多小時，念兒像潑婦一樣站在餐廳大堂里大喊大叫。朋友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她，被她嚇了一大跳。后來，還是朋友打電話找來她的父親，她才在眾人的勸說下離開。

生性膽小、連過山車都不敢玩的念兒，一段時間內開始迷戀挑戰各種極限的活動：大冬天到海里裸泳，玩100米高的蹦極，在高速公路上飆車……父母害怕她出去惹禍，最后只好把她關在家里，禁止她出門。

半年之后，念兒不再瘋狂，也開始像正常人一樣到學校上課。臨近畢業，她卻開始情緒低落起來，每天躺在床上睡覺，飯也不愛吃，課也不愿上，畢業論文答辯險些沒通過。一時間，念兒非常絕望，留下遺書準備自殺。幸好身邊人發現得早，把她送到了醫院，結果被診斷為躁郁癥。

躁郁癥給病人造成嚴重的痛苦，相比之下，身邊親人承受的痛苦更大——在某些時候，病人本身是不自知的。躁郁癥病人會因為躁狂、抑郁發作失去工作，失去愛情或家庭，還可能搞得自己遍體鱗傷。即便如此，一些特殊的病人還是能在躁狂癥的折磨下有所創造，比如那些天才。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心理學家賈米森研究過47位英國作家和藝術家，結果發現其中18人都有過精神失常的經歷，有的人還接受過鋰碳酸鹽或電痙攣治療。賈米森整理出來的躁郁癥病人名單和名人錄差不多，包括作曲家喬治·亨德爾、艾克托爾·柏遼茲，劇作家尤金·奧尼爾，作家巴爾扎克、弗吉尼亞·伍爾夫。詩人中的比例最高，拜倫、雪萊、柯勒律治、托馬斯·格雷、托馬斯·查特頓都有過精神失常的經歷。

患有躁郁癥的天才們在發病時變得特別敏銳、熱情、沖動，富有創造力。比如喬治·亨德爾，他最著名的作品《彌塞亞》就是在躁狂發作最強烈的24天內完成的；舒曼的《夢幻女神》是他精神恍惚期間在墻上涂鴉完成的，躁狂平息之后就鮮有作品問世了；凡·高一生備受躁郁癥的折磨，每一次躁狂發作都會進入一段創造高峰期，他的一幅自畫像就是在割掉自己耳朵后創作的；劇作家曹禺在創作《日出》時經常情緒激動，曾摔壞許多珍貴的東西……或許正是因為他們承受了極致的痛苦，才創造出觸及靈魂的極致作品。

看過電影《亂世佳人》和《魂斷藍橋》的人，沒有人會忘記費雯·麗的美貌和氣質。費雯·麗集高貴、優雅和氣魄于一身，即使風塵仆仆，依然難掩其光艷迷人的魅力。英國政治家丘吉爾曾贊譽她是“上帝的藝術品”，只能遠遠欣賞?？墒?，這個好萊塢電影史上最光彩奪目的演員卻難逃情緒困擾，多年來一直被躁郁癥折磨著。

《亂世佳人》中的斯佳麗和《欲望號街車》中的布蘭奇為費雯·麗兩度贏得奧斯卡獎，讓她成為好萊塢最著名的演員之一。與此同時，貼身相伴的躁郁癥也讓她變得難以相處，常因為一些小事就和工作人員爭吵。她的丈夫勞倫斯·奧立弗對此也無法忍受。

拍攝《愷撒與克里奧帕特拉》時，費雯·麗在寒冬里拍攝夏天的戲，導致她流產，這可能是她第一次躁狂發作的原因?！稅鹑雠c克里奧帕特拉》拍攝完畢，費雯·麗和丈夫因為一件小事爭吵，她情緒非常激動，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甜美可愛的妻子變成籠子里的一頭困獸，對丈夫不停地謾罵和攻擊，一番歇斯底里之后，她卻毫無印象。

盡管她脾氣暴躁、沮喪，精神狀況越來越糟糕，但在外人面前還是表現謹慎，除了奧立弗，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情況。正因為奧立弗目睹過多次費雯·麗躁郁發作的情景，他們的幸福生活才沒有善終，兩人在延續了近20年的愛情童話后于1960年正式離婚。

后來，費雯·麗變得喜怒無常，時而痛哭失聲，時而大發雷霆。精神上的紊亂讓她自己也痛苦不堪，她痛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患上一種體面些的病。在電影《欲望號街車》中，費雯·麗扮演的布蘭奇最終被帶去了精神病院。電影拍攝結束后，費雯·麗本人也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在那里，她接受了電休克治療，曾陪伴她接受治療的凱瑟琳·赫本非常清楚她的痛苦。當費雯·麗因肺結核去世的消息傳來時，凱瑟琳·赫本沒有感到惋惜，而是說了句“謝天謝地”，想必她非常清楚，死亡是減輕費雯·麗痛苦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