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犬漢克歷險記成長特輯(套裝12冊)
- (美)約翰·R.埃里克森
- 3244字
- 2019-10-23 10:27:14
第六章 生病的嬰兒
在這個世界上,治愈一顆破碎心靈的最好方法,就是一根美味多汁的骨頭。位居第二位的,就是在火爐前好好地睡上一晚。
既然沒有美味多汁的骨頭幫助我度過這個黑暗、艱難的時刻,于是,當斯利姆走到門口,喊我們這兩條狗進屋時,我立刻沖了進去,在火爐前占好了我的位置。我仍然認為一條警犬不應該……我這樣做是出于身體方面的考慮。一個人應該保護好他的心臟。
這有作用嗎?嗯,我設法熬過了這個夜晚,即使我睡眠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做著關于一條牧羊犬的夢,她的名字我不愿意提及。
還有就是聽卓沃爾的喘息聲與呼嚕聲。
第二天的黎明,我被一陣鈴聲驚醒。沒有人會被連續欺騙兩次,我懷疑那是電話鈴,于是沒有費心朝它吠叫。
好吧,我叫了一兩聲。不過,我這樣做時,正處于昏昏欲睡的狀態當中。因此,嚴格說來,我事實上并沒有被欺騙。
我聽到斯利姆在臥室里下了地,聽到他沿著走廊向前跑著。然后,是他沙啞的聲音。
“喂。不,我已經起來幾個小時了。是哪位?哦,魯普爾。早上好。現在是什么時間了?見鬼。真的?”
斯利姆把窗簾拉開,向窗外望過去:“我的天啊,的確如此。看來我們遇到暴風雪了。小寶寶生病了?啊呀,這可不好。我想路況很糟糕,不可能……咳嗽藥?是的,我在什么地方有一瓶。什么?說得大聲點兒,魯普爾,我幾乎都聽不清楚了!”
“不,你留在家里別動。我用貨車試一下。哦,雪下得沒有那么大。”他再次向窗外瞟了一眼,“雪下得相當大,是不是?不過我會想辦法的,別擔心。二十分鐘后見。”
他掛斷了電話,拉扯著眼皮,想讓眼睛睜開。“小莫莉得了重感冒,狗狗們,我們必須給她送點兒藥。我最好現在就去找那瓶該死的藥,否則我一走開就會忘了。這種做法是不是很聰明?”
他拖著腳步走進臥室。一陣瓶子叮當亂響的聲音之后,他再次走了出來,打著哈欠,在臉旁舉著一瓶什么東西。“咳嗽藥,就是這個。好吧,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他走到火爐前,拉開爐門:“走開,狗,除非你想進爐膛里面去。”
在這個牧場,牛仔們早上的舉止都是很粗野的。他們沖著你嘟囔,威脅著要把你塞進爐膛里,如果你不……哦,算了。
我挪開了。
他往爐膛里塞了一些皺巴巴的報紙,還有一些生火的木柴。他吹著那些煤炭,直到報紙一下子著起火來,然后,又添加了一些大塊的雪松籬笆柱。
他穿著連體的紅色長睡衣睡覺,把牛仔褲與襯衫搭在一把椅子的椅背上,所以,他沒花多長時間就穿上了衣服。
他走進廚房,按了一下燈的開關,燈卻沒有亮。由于暴風雪的緣故,現在仍然停著電。他嘟囔了幾句,快速地給自己做了一份早餐:一杯隔夜的冷咖啡,一個花生醬三明治。
他從壁櫥里翻出了那件羊皮里子的外套,還有五排扣的橡膠套鞋,戴上他最保暖的手套與毛織帽子——帽子上有兩只護耳,然后向門口走去。
他把那瓶藥水裝進羊皮里子外套的口袋里,轉身看著我們:“過來,伙計們,我們有工作要做了。”
如果多給我兩分鐘的時間,我可能寧可找些別的事情去做,也不愿意走進這凜冽的狂風暴雪中。我的意思是說,外面的天氣糟糕透了,根本不需要問我們狗是否愿意待在小貨車的車斗上。
我們與斯利姆一起坐進了駕駛室里。
我們沿著公路還沒有開出五十碼,就撞上了一個大雪堆。斯利姆不得不走下來鎖定前輪,然后我們以四輪驅動,再次出發。通往魯普爾家的郡縣公路上已經積滿了雪,風猛烈地刮著,從北方長驅直入,我們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斯利姆不得不仰起頭來,透過擋風玻璃向外看:“伙計們,這場暴風雪比我想象的還要猛烈。我找不到路了。如果我早知道風刮得這么猛……伙計們,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挺不過去了。”
突然之間,小貨車似乎向下滑了過去,傾斜到了一側,我與卓沃爾都滑到了斯利姆的大腿上,可以這么說。
他換了擋,加大了油門,不過我們還是一動不動。
“好吧,我已經這樣做過了。”他說,“我們快點兒從溝里離開吧,這里是道路的終點。還有,漢克,你身上臭烘烘的!”
他把我推到一邊去,試圖打開他那一側的車門,不過,車門被雪堆卡住了。他打開右側的車門,把我和卓沃爾扔到了深深的雪地里,然后他自己也從我們身后爬了出來。

可以說,置身于這么大的雪中讓我感到有點兒驚慌。我的意思是,不論向哪一個方向看,你都看不到二十五英尺以外的地方,風猛烈地吹著,幾乎讓你感到窒息。
生平第一次,我注意到斯利姆的臉上流露出恐懼的表情。“伙計們,我們遇到麻煩了。如果我們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會成為烏鴉的食物。”
這句話讓卓沃爾的精神崩潰了。“哦,漢克,我不想成為烏鴉的食物。我太年輕了,不能死;我太冷了,我想我挺不過去了,還有……哦,我的腿啊!”
“跟我來,伙計們,”斯利姆說,“離我近點兒,別走散了。我們盡可能沿著帶刺的鐵絲網籬笆走,然后我們不得不另辟蹊徑,走進暴風雪里——希望我們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地穿過堆積在溝中的積雪,從溝的另一側爬出來,來到籬笆前。他把羊皮外套的衣領豎起來抵御寒風,然后開始向東走,左手抓著最上層的鐵絲。
我與卓沃爾跟在他身后。我的意思是說,斯利姆不需要擔心我是否能緊跟著他。突然間,暴風雪讓我覺得自己十分渺小、無關緊要,對牧場治安長官來說,這的確不是一種正常的感覺。
雪很深,我無法在雪地里行走,不得不從一個地方跳躍到另一個地方。對“吱吱叫”先生來說,形勢更為艱難,因為他的腿只有我的一半短,或者一半長,我想你們可能會這樣說。
總之,他的腿很短。他努力地在雪上面走著,你們看不出來嗎?這種辦法暫時還算很有效,不過,很快他就掉進了雪里,被雪沒過了。
對他來說,這是一段艱難的行程,不過,卓沃爾從來不是一個甘愿在沉默中忍受痛苦的人。于是我聽到他不停地說:他被凍僵了,他太累了,他的鼻子冷冰冰的,他的耳朵涼颼颼的,他的眼睛被雪光刺盲了,他感覺不到他的禿尾巴了,當然也感覺不到他的老傷腿了。
他的那些話讓我感到厭倦。“卓沃爾,把嘴閉上,可以嗎?”
他帶著哭腔叫道:“我想去器械棚!”
我瞪著他說:“很好。去器械棚吧,如果你能找到那里的話。”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
“那么就閉上嘴,乖乖地跟著走。”
他尖叫著:“我的腿太短了,不能在雪里走!”
我沒好氣地說:“那么就飛。”
“我不能飛!”
“那么就閉嘴。”
“哦,我的腿啊!”他哼哼著。
看上去,我們似乎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艱難地走到防畜欄前。在那里,公路向北拐去,直通斯利姆的住處。斯利姆停下了腳步,倚靠著角柱,急促地喘著氣。
我知道他累壞了,我也一樣。在那么深的雪地里艱難跋涉,簡直會要了人的命。
他調整好呼吸,跪了下來。“漢克,到這里來。我的房子在北邊,距離這兒有四分之一英里。我們沒有籬笆來當參照物,你能找到那座房子嗎?”
他的臉正對著我的臉,不知為何,我有一種沖動,想要在他的臉上親密地、濕淋淋地舔一下。這種沖動經常在一些很奇特的時刻侵襲著我,你們看不出來嗎?我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清楚,我的舌頭就唰地一下子伸了出去。
它就是這樣做的——飛快地伸了出去,在斯利姆的臉上濕淋淋地舔了一下。他吐著唾沫,擦了擦嘴。“別舔我,你這個沒眼力的家伙。你能在暴風雪中找到那座房子嗎?”
我向北方眺望著,看到……唔,一片白色的世界。沒有房子、沒有路、沒有路標,什么都沒有。換句話說……
我把目光轉回到斯利姆的臉上,他看起來相當嚴肅。我用尾巴拍打著雪地,試圖把這條信息傳遞過去:如果我們的生死存亡,取決于我能否在這片茫茫的暴風雪中找到那座房子,那么,我們可能真的有麻煩了。
不過,他沒有等我把信息傳遞給他,就站了起來,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說:“去找那座房子,小狗,不要躊躇不前。我很快就會撐不住的。”
我倒吸一口氣。
我?找到那座……伙計,現在不是錯誤估計形勢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一個家伙碰巧迷失方向,朝著錯誤的方向……顯然,我不是最佳人選……也許,我們可以等一等,直到一個更好的……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拯救我們小團體的重大責任似乎強加在我的身上了。當斯利姆又踢了我一腳,并用手指與整個手臂指著北方時,我肯定了我的感覺。
“找到那座房子,漢克!找到那座房子!”
盡管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我還是轉向怒吼的狂風,開始走進前面那片可怕的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