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臉青年對著我的小腹來了一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他是真是假。那一拳砸得我蜷起了身體，想叫都叫不出聲來。

痛苦之中，白臉青年揪住了我的后領子，一把把我拎了起來，拿肩膀頂著我的腰眼兒把我扛了起來，踩著臺階大步的往下走。

他的速度很快，一顛一顛的，連帶著我的身體也不時的彈起來。被狠狠砸了一拳的小腹傳來抽搐的疼痛。

我想叫，卻叫不出聲來。被他這樣扛著，我肺里留存的空氣供我呼吸都很困難，哪里還有用來慘叫的余裕。

我的腦袋很快因為充血變得昏沉，思緒斷斷續續的，連對時間的感知都模糊了，只有那一彈一彈的節奏還映在腦海里，成了我唯一還留存著的感知。

小腹的疼痛淡了，也不知道是緩解了，還是麻木了。不過總歸是好事，折磨我的感觸少了一樣，只剩下腦袋充血帶來的昏沉和腸胃被壓迫帶來的嘔吐欲。

我就這樣被白臉青年死狗一樣扛著走了好一段距離，才被他放了下來。我以為他扛著我走了十幾分鐘，可被放下來之后我才發現我們距離那個火堆還有不短的距離。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兩個人都摁熄了手電筒。我們三個人都融在黑暗里，遠近只有火堆那一點如豆的光。

“要過去嗎？”我聽見了一聲很模糊的詢問。

“我們的裝備在哪里。”同樣是很模糊的回應，但這句話的聲線似乎要細一些，說話的應該是那個少女。

“那個女人要不要留？”白臉青年又問了一句。

這句話冒出來得很突然，白臉青年問的很平淡，以至于幾秒鐘之后我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里到底藏著什么意思。

“這家伙身上有程度刻下的刀痕，我們要盡可能的帶上他，但那個女人……”白臉青年又補充了一句，像是在刻意說給我聽。

察覺到蹊蹺的我下意識的開始思考這背后的含義。這段時間的經歷幾乎讓思考成為了我的本能。

這兩個人之間應該不需要這樣的解釋才對，基于這個前提推斷的話，白臉青年的話恐怕真的是說給我聽的。可是為什么……

“有問出些什么嗎？”少女打斷了他的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我的思考也被這句話一并打斷。

“稍微詢問了一下，不過得到的信息大都難辨真假。”我不太相信他嘴里的那個稍微。那少女之前曾經說過，他們這個圈子里但凡上得了臺面的勢力，內里的成員大都是精挑細選從小培養起來的。

按這種方式培養起來的人手，忠誠度肯定不低。想要從這些人的嘴里撬出情報，不使用些手段那可能成行。

現在想來，白臉青年之前取走那女人嘴里的布團的時候所說的話恐怕并不是什么低級的挑釁，而是一種警告。

而那個女人之后辱罵這個少女的舉動，恐怕也帶著一層回應警告的意思。

之后那少女帶我離開火堆往石臺那邊去，想來也帶著些深意。難不成他們懷疑我和那個想殺我的女人有什么干系嗎？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兩個人應該不是在配合演戲。”白臉青年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他們兩個攜有的物資完全屬于兩個體系，那女人的物品好歹還屬于東濱涂留的體系，這家伙背包里的玩意兒就只能說是亂七八糟了。”

“不過，那個女人似乎認定他是柏陵崔家的人手。”說到這里，他們的對話戛然而止。

周圍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安靜持續了十幾秒，我漸漸感到有些不安。黑暗讓我的想象力活躍了起來，我似乎能看到兩雙眼睛一左一右的盯著我，各有一把匕首指著我的要害，隨時可能對著它扎下來……

我咽了口唾沫，學著他們壓低聲音說話，“我不是崔家的人。”

“那個背包和手電還有那把生銹的匕首，是我從一具尸體上拿過來的。”我如是解釋了一番，但對方會不會相信我實在沒什么把握。之前我也曾對那個女人解釋過，可她并不相信我。

“尸體嘛。”我聽到白臉青年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眼，“那背包上確實有被尸液沾染的痕跡。”

“看來柏陵崔家這一次下了不小的功夫，除了那支和我們幾乎同時出發的隊伍，還暗中提前部署了一支人馬。”少女也說話了，她的注意力似乎從我的身上偏到了柏陵崔家那一邊，“你說說發現尸體時的情況。”

這支暗中的人馬對他們來說恐怕是一個不小的變數。聽他們的意思，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這么一批人存在。

我老老實實的把當時的場景給他們描述了一遍，但和絡腮胡子有關的事情我一個字也沒提。我下意識的想隱藏他的存在，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抱著種什么心理。

“廣場？鐘乳石一樣的墻壁？甬道？”白臉青年重復了一遍我說過的這些東西，而后又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后面是不是還有一個小房間，里面立著一座道尊像？”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后才反應過來他們看不到，于是又應了一聲，“你說的沒錯。”

“那是通往內圍的十八條通道之一。”白臉青年下了判定。我已經兩次聽到內圍這個詞匯了，聽他們的意思，這片地下建筑似乎分成了兩個區域……

我還沒有從這方面往下思考，白臉青年的話就把另一個謎題丟到了我的面前，“但直到三天之前，這些通道都被數十米厚的石墻牢牢封堵著，柏陵崔家的人，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到這個時候我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我之前提到尸體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崔家人死在了那里，而是還有另外一支崔家人在暗地里活動著……

他們是基于什么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我有些搞不明白。

“你檢查過那具尸體嗎？它有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少女開口，拿這話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