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象是那東西的話，無論是距離的錯位還是感知的顛倒，似乎都能夠得到解釋。那本來就不是什么符合邏輯的存在，能做出不符合邏輯的行為哪里值得意外？

可要真是這樣的話，又該用什么對付這些東西？桃木劍？糯米？鹽？要去哪兒找這些東西啊？！我只覺得頭皮發炸，滿腦子都是那些青面獠牙白衣長發，連眼前似乎都出現了些影影綽綽，嚇得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不要怕。不要怕……關鳩，你是個根正苗紅的紅色接班人，雖然沒能入黨，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每年每個月都主動交團費的共青團員。

紅色的光輝照耀著你，唯物主義者任何魑魅魍魎都不能近身！冷靜冷靜，默念二十四字真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南無媽咪媽咪哄，福生無量天尊……

……天尊？

默念到這個詞，我有些短路的思維突然一頓。

不對哦，這里是和道門有關的地方，前面還有那么大一尊天尊像坐鎮，按理來說不應該有這些東西的。除非……

思維又開始往那個方向跑，我連忙轉開注意力，把那些紅衣啊怨氣啊鎮壓啊啊之類的關鍵詞和畫面通通關到角落里。

堅定唯物主義者立場，高舉唯物主義信仰，信則有不信則無，只要堅定的相信它們不存在，魑魅魍魎就不能近身！

再說了，是不是那些東西都還不能確定呢。你見過哪家阿飄會拿槍打人的？而且，剛剛絡腮胡子開槍之后，就再也沒聽到他們說話了……你可曾聽說過那些東西會怕槍？

光用話語安慰自己實在有些單薄，我開始尋找能為自己自己的話作佐證的事情。絡腮胡子手里的槍無疑是我們最大的底氣，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它。

說起絡腮胡子手里的槍，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絡腮胡子剛才那一槍，到底有沒有打中目標？

按照我的推斷，他應該是在很有把握的情況下才會開口說話的。既然如此，憑他能爆頭鼠王的槍法，應該不會失手才對。

假設他干掉了目標，現在應該不會這么沉寂才對。也就是說，剛才那一槍，他很可能沒有打中。

我和絡腮胡子之間的距離并不遠，他曾在這種距離打爆了鼠王的腦袋，沒理由打不中比鼠王大幾倍的人類，除非……他的對手不是人！

想到這里，我感覺牙齒有點兒發酸。怎么越分析越覺得事情越往超自然那方面靠，就好像我是在努力證明那東西的存在一樣！

我吞了口口水，總覺得唾沫分泌的好似乎有點兒太多了。就這么半分鐘的時間，我就吞了好幾口，他媽跟喝水一樣，感覺有點兒犯惡心。

我有這么恐懼嗎？

說起來，耳朵里怎么有股嗡嗡嗡的聲音？

我皺起了眉頭，拿小手指鉆了鉆耳朵，那聲音就小了下去。不過小下去的似乎不只是嗡嗡聲，還有一直充斥在耳朵里的那些老鼠活動的聲音。

怎么漸漸……聽不到聲音了？

我有點兒慌亂，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就在睜開眼的這一剎那，視角邊緣似乎有一點紅色的東西飄了過去。

我悚然一驚，下意識的就想站起身來，可這一動作我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虛弱得厲害，連支撐起自己的重量似乎都有些勉強。

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腦子一空，一陣過電似的感覺從頭竄到腳，我頭暈眼花，暈頭轉向，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站不穩，踉蹌兩步倒退著靠在了墻壁上。

這似乎是低血壓的癥狀。我曾有過相應的感受，但我不記得自己的癥狀有這么嚴重。更何況，從剛才到現在我最多也才蹲了三分鐘的時間，放平常連上個廁所都不夠……

難道是缺氧？我下意識的想起了絡腮胡子之前的擔憂。但是不對啊，要真是缺氧的話，我的身體會比我更早反應過來。可我之前的呼吸頻率分明就和平常一樣……

不對勁兒，不對勁兒，這種癥狀絕對不是缺氧，也不是簡單的低血糖……而是更危險的情況！

中毒！

恐怕我和絡腮胡子是中毒了。

耳鳴，頭暈，乏力，呼吸急促，五感下降……這些都是中毒的癥狀！我的大腦正在被麻痹，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所以我才會分泌那么多的口水，所以我才會覺得四肢無比沉重。

一旦從這方面打開了思維，之前的一切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或許正是因為中毒的緣故。我和絡腮胡子各自的感覺被歪曲了，才會出現認知對不上的情況……

不，或許更進一步……我聽到的聲音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只不過是心理壓力和中毒的初期癥狀催生出來的幻聽。當時我警惕著絡腮胡子，恐懼著他突然變臉對我動手，才會聽到那一聲小哥。

仔細想想，突然貼近耳朵叫我的舉動，和我躺在后備箱里被一身黑突然接近時的遭遇是多么想象。不僅如此，聯想到一身黑，我才突然發覺，自己所聽到的那個聲音里，有路人臉的影子。

這更證實了我的猜測。

從這個角度來說，之前的兩個沖突點也能夠得到解釋！

這里除了我和絡腮胡子以外，壓根就不存在其他人。無論是我聽到的，還是絡腮胡子看到的，都只是我們各自的幻覺！

什么混亂的距離，什么薛定諤的第四人，什么難以確認的位置，什么聽不到的聲音，什么魑魅魍魎……完完全全都不存在！都是中毒之后從我們各自的思考和恐懼里誕生的幻覺！

我恐懼絡腮胡子對我動手，就有了那一聲詭異的‘小哥’；我告訴絡腮胡子有人，于是絡腮胡子也聽到了聲音；我主動出聲溝通，于是我和絡腮胡子就都聽到了回應；我想到魑魅魍魎，眼前就出現了影影綽綽；我潛意識里恐懼紅衣青面，睜眼就看到了掠過去的一角紅袍……

實際上這些東西都不存在！

我們的對手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魑魅魍魎。它確實是非人的存在，所以我找不到它，絡腮胡子的槍也打不死它！

因為它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