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春曉一進門,春眠就一臉壞笑的說道。
“請你再說一下你的委托吧,從頭說起,額,杰……”
“杰頓。”春曉這時才察覺到春眠對面坐著一名小男孩,男孩大約8歲左右,稚嫩的臉龐上透露著緊張。“我想讓你幫我毀滅地球。”
“嗯,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春眠一臉認真的問道。
“我是來自外太空的外星人,是專門來毀滅地球的,我已經毀滅了無數個星球,這次也一樣。”
“那為什么這次想要我幫助你呢?”
“因為我對地球不熟悉,所以需要很多信息,比如地理位置之類的。”小男孩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春曉,春曉友善地朝他笑了笑,但男孩卻面無表情的回過頭去。
“嗯,你的委托我明白了。但你有錢嗎?我可不會白白工作。”春眠問道,杰頓點了下頭,然后從身旁的書包里掏出一個紙袋,將里面的鈔票拿出來一張一張數著,除了一張百元大鈔以外,其它都是零錢,最后數完了幾枚硬幣后,杰頓將錢堆在春眠面前。
“所以總共是多少?”
“啊,我又忘了。”被春眠一問,杰頓又露出苦惱的表情,于是春曉走上前來將錢點了一遍。
“一共是213塊5毛。”春曉說道。
“這么多?”杰頓反而驚訝地睜大眼睛。
“很可惜這些也不夠。”春眠說道。“要獲取情報的話這些連交通費都不夠。”
杰頓失望地低下了頭,眼睛不時看了看桌子上堆的鈔票,似乎在問:這么多都不夠嗎?
“而且你得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你說自己能毀滅地球,具體是怎么做?”
“嗯……地震。”杰頓說道。
還真是簡單。春曉不禁想到,他這時明白了春眠為什么說自己回來的正好,他想讓自己也看杰頓的笑話。
“你的意思是你能引發地震嗎?”春眠繼續問道,同時一臉壞笑的看著春曉。那表情在問,是不是很有趣?
“沒錯,下次會在東邊。”
“什么時候?明天嗎?”春眠挖著陷阱問道。
“明天。”杰頓順口說出來。
“是嗎?那就等明天地震了你再來找我吧,到時候我會免費接受你的委托的。”
杰頓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錢疊好放回了紙袋里。“要我送你回去嗎?你家在哪?”春曉笑著問道。
“不用,我沒有家。我是外星人。”杰頓倔強的說道,同時又面無表情地看了春曉一眼離開了。
“啊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還想討好那個傻小子,你不會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想讓他毀滅地球時饒你一命吧?”
“閉嘴蠢貨,你怎么能接待小孩?萬一別人家長找上門怎么辦?”
“我又沒做什么,怕什么?”
“你這樣的生意如果接受小孩子委托,很快就會被當做詐騙抓起來。”春曉嚇唬春眠道。“話說回來這個孩子的委托也真奇怪,他也是從網站上找來的?似乎建了網站以后怪人更多了。”干脆以后叫怪人屋算了,春曉心想道。
“孩子嘛,應該每個小孩小時候都想過毀滅地球這種事情。”不過要是有錢確實可以騙一下他。春眠想著又露出壞笑。
“又地震了。”晚上吃飯時,春覺看著手機上的新聞說道,“誒,這原來是個國家。”
“哪里地震了?”兩兄弟突然被話題吸引住。
“就是這個國家,挺小的,在我們國家東邊。”
“東邊!”春眠忍不住叫出了聲。
“怎么了?你有朋友在那里嗎?”春覺擔心的問道。
“不不。”春眠強裝鎮定的繼續扒著碗里的飯菜,同時用急切的眼神問一旁的春曉:現在該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春眠早早起床等待著男孩的到來,春曉出房間后,看著稀奇的場景不禁問道:“你不會是在等男孩吧?”
“當然了,真虧你能睡得著,在人類生死存亡的這種關頭。”春眠埋怨地噘著嘴。
“蠢貨,昨天那種肯定是巧合,不過這樣你倒是必須接受委托了,你想過怎么辦了嗎?”
“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毀滅地球嗎?他既然能引發地震,這算什么難事。”
“你啊。”春曉正準備再教訓春眠兩句,杰頓推門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十分糾結,似乎并不想來這里,卻還是來了的樣子。
“您好。”春眠連忙向杰頓點頭,“那么請再具體說一下為您毀滅地球需要做什么準備吧,同時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您這次毀滅地球時能繞我一命嗎?求你了。”春眠站起身鞠了一躬。
“喂!”春曉對春眠無語了。
“哦,忘了。雖然我這個弟弟是個腹黑又嘴臭的臭小子,昨天對您也十分無禮,但可能的話也饒他一命吧,我還有一個更可愛一點的弟弟,也請您大發慈悲。”春眠再次鞠了一躬,可能這次是為了兩個弟弟的緣故,所以春眠鞠下躬時感到無比的自豪。
“唉,那,杰頓,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毀滅地球嗎?”春曉不準備再和春眠糾纏,轉而詢問杰頓。
“因為我不喜歡地球。”杰頓說道。
“是嗎?發生了什么讓你不開心的事嗎?”
杰頓搖了搖頭,“反正一定要毀滅地球不可,至少也要消滅所有大人。”
“沒問題,我一定會幫助您的。”春眠突然回答道,“與此同時,請務必饒我們三人一命,還有,我很喜歡4臺的女主持人,請你也饒她一命吧,就是晚上足球前面的那個女主持人。還有,這個。”春眠給杰頓遞了一張紙條,“這上面的人都是些壞人,請您動手時千萬別手下留情。”說完春眠露出了招牌的壞笑,春曉無奈的搖了搖頭,原來春眠埋頭在一旁一直在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哦,好。”杰頓顯然并不知道那是誰,但很快答應了春眠。
“那么我們要不要先統計成年人的信息呢?統計完全了我們就知道該消滅那些人了。”春眠追問道,生怕遺忘了什么。
“好,你準備好了打電話給我。”杰頓在紙上寫了電話號碼,然后背上了書包,“這樣就行了嗎?”
“如果您覺得行的話。”春眠一臉卑微的笑容,杰頓也就點了點頭離開了。
“咻,多虧我,我們一家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春眠長出一口氣。
“蠢貨,你居然還答應了,你準備怎么統計?”
“你才是真蠢,我好不容易才想到這么一個主意來拯救全人類,聽好了,全世界有70億人,統計這么多人的數據不得需要很長時間?這樣不就能為人類爭取很多時間了,說不定他覺得太麻煩了就改變主意了呢?你知道孩子都很嫌麻煩的。”春眠說完撇了撇眉毛,一臉得意。
知道他是個孩子你居然還當真。不過春曉懶得理春眠,而且他覺得說不定可以以此來整一整春眠。但疑問卻還是環繞著他,杰頓為什么這么討厭成年人呢?
“哦,小蒙,你回來了,你去哪了?”
“沒什么,和朋友玩了一會。”杰頓邊回答邊往房間走。
“剛好該做晚飯了,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不過這地震真是糟糕啊,聽說死了不少人。”
杰頓聽完回過頭看著電視,“對不起。”杰頓看著熒幕上痛苦的人群忍不住小聲道歉道。
“我覺得應該再多了解一些情況。”春覺聽完春曉說了今天的事后說道。
“對吧,這個蠢貨卻二話不說接了委托,而且還準備不了了之。”
“而且男孩為什么要叫自己杰頓呢?”春覺疑問道。
“難道不是他的名字嗎?”春曉問道。
“杰頓是奧特曼中著名的怪獸名字,杰頓星人,估計是他編了毀滅地球的謊言后覺得叫這個名字更具有說服力吧。不過8歲的孩子繞了這么大一圈委托別人毀滅世界,背后肯定有什么他不能說的原因。”春覺邊說邊思索著。
“是不是家庭的緣故?比如家庭暴力?”
“可是男孩身上也沒有受傷的痕跡,而且他能周末的早上跑到這里來,就說明家里也不是很嚴厲。”春眠說道。
“眠哥,過兩天你打電話讓杰頓來一趟友人屋,就說對毀滅地球計劃有新想法,我覺得我能問出他真正的委托。”
“沒問題。”春眠說完扔下碗筷跳到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第二天下午放學后,杰頓來到了友人屋。
“哦!杰頓,你怎么來了?”春曉有點奇怪為什么還沒打給杰頓,杰頓就來了。
“數據統計好了嗎?”
“這個應該還沒有,不過春眠,就是昨天接受你委托的家伙,今天很早就出去找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不過他應該沒有在做正事。春曉想到。
“嗯,我正在研究毀滅地球的計劃,等他統計完數據讓他告訴我一聲。”
“等一下。”杰頓說完轉身準備走,春曉急忙叫住了他。“其實關于毀滅地球的計劃還有些東西想問你,你能在這等一下嗎?我的哥哥很快就會回來。”
“好吧。”杰頓通情達理的跟春曉進了屋,一直等到春覺回來。
“這位就是杰頓嗎?”春覺一進門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杰頓,連忙微笑著打招呼。
“有什么要問的嗎?”兩人面對面坐下后,杰頓問道。
“杰頓,你為什么想毀滅地球?”
“因為我不喜歡地球。”
“不喜歡地球上的成年人嗎?”
“對。”
“因為他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嗎?”春覺邊說邊仔細盯著杰頓的臉,他知道8歲左右的孩子很難藏住自己的心事,尤其是這樣異想天開的孩子。
“不,我就是討厭他們。”杰頓仍然搖了搖頭。
“那么,杰頓,你能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決定毀滅地球的嗎?你看,我是一個程序員,我喜歡記錄一些關鍵信息,如果你真的要毀滅地球,我想知道計劃決定的日期。”
“很早了,三個月前。”
“是嗎?那么早為什么現在才來尋求幫助呢?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來找友人屋幫忙呢?”
“當時準備自己來做的,但是后來發現很麻煩。”
“這樣啊,我明白了。那等到有消息了我們會很快通知你的。”
“好。”杰頓背上書包看了一眼表,似乎察覺到已經很晚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這樣就行了嗎?”春曉問道。
“嗯,他說三個月前時沒有撒謊,所以肯定是三個月前的什么事情讓他有了這個想法。等眠哥回來讓他打聽一下三個月前有什么發生什么事情。”
第二天晚上,春眠筋疲力盡的回到了家。
“辛苦了,有沒有打聽到什么?”春曉問道。
“啊,累死我了,根本就沒什么有趣的事情發生,三個月前,也就杰頓家對面的鄰居搬走了。”
“嗯……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朋友由于父母工作原因搬走,所以討厭成年人?”
“然后就要消滅成年人嗎?所以我才討厭小孩子,因為屁大點事情就亂發脾氣。”
“還是打電話給杰頓吧,把他叫過來好好問一下。這樣瞎猜也不是辦法。”
“說不定他就是外星人,那個什么杰頓星人,要來毀滅地球。奧特曼里的怪獸不也是一聲不吭就來地球破壞嗎?我覺得如果他們中有一個能先說:因為你們人類破壞地球的環境,造成很惡劣的宇宙影響,所以經過討論我們決定消滅你們。說不定會有不少地球人贊同站到怪獸的一邊。”
“為什么要突然說自己對奧特曼的感想?”
“可能是變成成年人以后很少去想這種事了,而且我們還沒有奧特曼,真的出現怪獸了怎么辦?”
“蠢貨。”
“那個搬走的鄰居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春覺問道。
“好像叫小明。”
“不知道全名嗎?”春曉問。
“怎么可能打聽的那么全,又不是警察。”
“足夠了。”春覺胸有成竹的說道,“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天漸漸變黑了,但杰頓還是如約到來,看他著急的表情就知道春覺說的沒錯,他確實很關心搬走的鄰居這件事。
“你們找到小明了嗎?”這是杰頓來的第一句話,他絲毫不掩飾對這位搬走的朋友的關心。
“他是你的朋友嗎?”春覺問道。
杰頓搖了搖頭,“我和他沒有說過話。”
“那為什么你這么關心他。”
杰頓沉默了一下,接著問:“他還好嗎?”
“你是指什么?”
杰頓又沉默了,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但三兄弟都明白了,杰頓的毀滅地球計劃和小明有關。
“杰頓,你為什么要找我們幫你毀滅地球?”春曉突然問道。其實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疑問。
“我在網上看到了你們的網站,上面寫著:像朋友一樣傾聽你的煩惱,并幫你解決問題。所以我覺得也許你們能幫我。”
“沒錯,而且我們也會幫你的。答應過你不是嗎?”春曉說著指了指一旁還癱在沙發上的春眠。
“那,請你們救救小明吧。”杰頓突然激動地說著,他的眼睛里不斷流出淚來。
杰頓告訴了三人真相。三個月前杰頓晚上用望遠鏡看星星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小明的父母在虐待小明,他們對小明拳打腳踢,最后還把他綁在椅子上獨自關在了黑暗的屋子里。借著月光杰頓看到了被毛巾塞住嘴的小明在房間獨自哭泣。那之后時不時杰頓會看到小明被虐待的場景,后來因為害怕杰頓不敢再看,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知道該告訴誰。每次他想告訴父母和其他大人時,小明那被虐待的場景都會浮現在他眼前,他不禁想到:如果其他大人也一樣呢?
“求你們救救他。”杰頓的眼淚不住的流著,而春覺和春曉也遲遲說不出話來。
“哦,不過記得要付錢的。很貴哦,我想一想……就213塊5毛。”一旁的春眠不知什么時候爬起身來,看著哭泣的杰頓咧嘴笑了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杰頓星人。接下來就交給奧特曼吧。”
“嗯。”杰頓點了點頭,然后深呼了一口氣,終于露出了釋放的表情。
“眠哥,你知道你說了什么嗎?”春曉送杰頓回家后,春覺一臉嚴肅的和春眠說。
“怎么了?你不也一臉很想幫他的樣子嗎?”
“我知道,但你不該那么草率地答應一個孩子。如果你做不到,你會再次傷害他。”
“那我做到就好了。”
“怎么做?報警嗎?”
“難道不是?虐童是犯罪吧?即使父母也一樣。”
春覺搖了搖頭,“虐待兒童不同于其他犯罪。其他犯罪警察只需要偵破案件,然后檢察官起訴犯人就好了。但虐童案件涉及的是受害者的父母,你懲罰了他們,那受虐待的孩子怎么辦?”
“剝奪他們的監護權。送福利機構不就好了?”
“沒那么簡單,國家福利機構資源有限,所以對虐童案件受害者的保護還沒有全面到能夠解決他們的未來生活。而且即使能夠解決,別忘了,犯人是孩子的父母,不是什么時候都能輕松地去剝奪了他們的監護權,更多時候我們都是傾向于教育父母一方,因為孩子需要父母。就是這種困難的境地,導致很多案件最后受虐的兒童會回到禽獸父母的魔爪中,即使很多時候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結果。”
“就是因為這種不合理的事情,所以才會讓一個想要成為英雄救人的孩子產生毀滅地球的想法。”春眠冷聲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了,但我還是要去做不是嗎?畢竟雖然只有孩子們向往著成為英雄,可真正應該成為英雄的,不應該是大人嗎?”
聽完春眠的話春覺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像奧特曼說的話,我知道了。我們去做能做的事情吧,至于后果,反正已經很糟了。”
一周后
“喂,老公,你記得以前住我們家隔壁的小明一家嗎?”母親邊吃飯邊說道。
“記得。不是搬走了嗎?”
“聽說那家出事了,父母讓抓了起來,孩子現在也不知道要讓那個親戚收養呢。”
“啊?怎么會啊。”
“聽說是家暴。真是想不到,那對夫婦看起來那么和善,怎么做這么可怕的事情呢?”
“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將來該怎么辦。”
“就是。”
小蒙默默地聽著父母的談論,暗自握緊了拳頭。他覺得奧特曼雖然很遜,經常需要賴皮才能贏,但他還是想當一個奧特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