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江緒的身影被金黃色的余暉籠罩著,神情略顯呆滯,腦袋里緊繃的一根弦,因為嚴敏霞的一句話,‘啪嗒’一聲斷了。
嚴敏霞看著她轉變的臉色,猶豫著開口:“都說旁觀者清,其實,跟你做了六年死黨,不是白混的,你喜歡練予深,我早看出來了,你不說,自然有你不說的道理,我也不好拆穿啊。”
江緒苦笑:“那你現在怎么就忍心拆穿我了?”
她瞞了那么久,自以為秘密瞞得挺好,結果死黨告訴自己,她原來早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你沒心沒肺的否認,覺得心疼。”嚴敏霞的聲音低了幾分,“以前我沒有喜歡的人,不懂你那點心思,不知道怎么勸解你,現在我有了,懂感情了,你向別人否認自己真實感情的時候,一定特別難受,我心疼你。”
江緒淡笑,嚴敏霞性格大大咧咧的,能守住秘密,不容易。“我也心疼你,替我藏著那么久的秘密。”
“不用心疼我,我決定,以后不替你藏著掖著了。”嚴敏霞眼尾上揚,“我替你搭線,你去跟練予深表白去。”
江緒:“你別鬧。”
“不鬧,真的,你應該大膽說愛。”
“……我膽小。”
“對他滿滿的愛意沒把你的膽兒撐大?”
江緒搖頭。
嚴敏霞:“你要是再不表白,以后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她停頓了兩秒,說:“高三畢業后,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會考到哪所大學,五湖四海,你覺得還有機會再跟他重逢?就算……就算這次你表白失敗了,丟面子就丟面子唄,至少不給你青春留下遺憾啊。”
江緒哭笑不得:“我還沒表白呢,你就說失敗了,我哪還敢行動啊。”
“啊呸,我這烏鴉嘴,該打。”嚴敏霞抬手往自己嘴巴上輕輕扇了幾下。
十月下旬,高三黨步入了考試的漩渦里,考試之后是講解題目,然后又是考試,上課時間也比高一高二的年級要多一天,星期六下午,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高三黨像是被放生的群鳥,一個個的飛奔出教室。
周麗君用手肘撞了江緒一下,“這個星期你還回家不?”
江緒從課本里抬頭,“還沒決定。”
“要不去我家吃火鍋,我爸媽去參加親戚的婚禮了,我一個人無聊。”周麗君開始收拾書本。
周麗君的家在學校附近,江緒也去過幾次。
“帶我一個。”嚴敏霞轉過身來,聽到火鍋兩個字,眼睛放光。
“不去約會了?”周麗君挪移了一句。
嚴敏霞撇嘴:“不約了,那個人就是個書呆子,約會的時候,你們知道他帶啥了嗎?”
江緒和周麗君等著她解答。
嚴敏霞表情生無可戀:“帶上一本數學書,你們說,這死不死,我最頭疼數學了。”
“數學書好無辜啊,突然背鍋。”江緒揚起手上的數學書,她這個星期死磕上數學了,兩次考試,她的數學分數站在懸崖邊上,班主任找過她談話,說她偏科太嚴重,再繼續下去,高考很危險。
周麗君:“你這是要跟數學干上了?”
江緒:“不干不行啊,偏科太嚴重,高考很危險。”
練予深等在校門口,手上還拎著一大袋的零食。
約過了十分鐘,他遠遠的看到江緒和兩個女生走出來。
嚴敏霞眼尖,先看見校門口的人,揮手:“練予深。”
江緒和周麗君正討論著試卷上的錯題,聽到練予深三個字,兩人齊刷刷抬頭看過來。
嚴敏霞看他手上提著一袋零食,透明的袋子,里面的零食看的一清二楚,哇地一聲,“你們男生太重口味了吧,大老爺們吃棉花糖,巧克力,不嫌甜膩的慌?”
“不嫌。”練予深走到江緒的身邊,手一抬,“給你的。”
江緒看向他,眼神疑惑。
練予深:“你低血糖,高三學業重,多補補。”
江緒:“……”他是不是自動忽略了旁邊站著的兩個大活人了?
周麗君的眼珠子在他和江緒的身上來來回回轉溜,手肘碰了碰嚴敏霞,壓低聲音:“他這個舉動像不像在追江緒?”
嚴敏霞搖頭,“呃,我也有這個想法。”
江緒壓制住狂跳的心,低低的說了一句,“怎么買這么多。”
話說出口,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她是不是該問:怎么給我買?
該問這一句才符合邏輯。
練予深把零食袋往她手里塞,“你先吃著,吃完了,我再給你買。”
江緒:“……”
找不到話來回答,心里亂成一麻團。
嚴敏霞適時的摻和上前:“老同學,也給我買唄,不過我不吃巧克力。”
巧克力啊,寓意太深了。
巧克力?巧克力?
嚴敏霞瞅著眼前的兩個人,腦子里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一瞬,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雙向暗戀啊,這種事情只發生在小說里。
江緒提著那袋零食,心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微妙。
送一袋零食,里面有巧克力,這種橋段,她在小說里看過,巧克力在其中充當的角色是:偷偷喜歡你。
練予深看著嚴敏霞,眉眼一挑:“你這是要點單?”
嚴敏霞扯著嘴笑:“這樣也行,那我要黃瓜味薯片、果凍,不要草莓味的,要橙子味……”她還真的說了很多零食的名字。
江緒抬眸,悄悄的看了練予深一眼,很快又撇開視線,她剛剛是想多了吧?他買零食,只是出于同學的情誼?壓根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含義在里面。
對于喜歡他這件事,現在的她除了等待,除了偷偷喜歡,除了偶爾胡思亂想,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