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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府與政治

漢武帝為何任命李延年為“協律都尉”[1]

文曉華

(江蘇師范大學,徐州,221116)

摘要:李延年被漢武帝任命為協律都尉明顯帶有矛盾之處,即李延年以一個宮廷樂人的身份被封為顯系武職之官。其實這次任命并非武帝異想天開,而是緣于對先秦“都尉”與“大師”職官傳統的延續,亦是出于武帝禮樂文化建設的強烈需要。

關鍵詞:李延年 協律都尉 武帝 都尉 大師 禮樂

作者簡介:文曉華(1971~),女,河北唐山人,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研究方向為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文學。

西漢武帝時期,李延年因“好音”頗為得寵,獲封“協律都尉”,此一事件在《史記·佞幸列傳》《漢書·禮樂志》《公孫弘卜式兒寬傳》《李廣蘇建傳》《外戚傳》等均有記載。一名宮廷樂人,卻被封為顯系武職的“都尉”,這里至少有兩個問題需要進一步追問:一是為什么李延年被封為“協律都尉”一職(而非他職)?二是為什么是李延年(而非別人)被封為“協律都尉”?本文認為,李延年獲封協律都尉,既是先秦職官傳統的延續,也是武帝禮樂文化建設的強烈需要。

武帝封李延年為“都尉”一職出于他對傳統都尉官職的認同和偏愛,這使武帝任命“協律都尉”一職成為一種可能。

我們首先從“都尉”這一職官入手來進行分析。

“都尉”者,張晏曰:“主諸官,故曰都。有卒徒武事,故曰尉。”[2]可見其為武官。《漢書·百官公卿表》稱此官本秦官,初稱“郡尉”:“郡尉,秦官。……景帝中二年更名都尉。”《公卿表》中所云“都尉”一職系地方軍官。秦制,每郡有郡守,“掌治其郡,秩二千石”,而郡尉則“掌佐守典武職甲卒,秩比二千石”[3],可見其是輔佐郡守治理地方的副官,主領武事。但這種地方都尉官并非漢代都尉官的唯一來源。

“都尉”屬尉官之一種,先秦有之,掌管軍政之事,《淮南子·兵略訓》云:“正行伍,連什伯,明鼓旗,此尉之官也。”[4]先秦尉官名目繁多,有軍尉、都尉、廷尉、中尉、國尉、校尉等。從職官系統而言,有中央尉官與地方尉官的區別。從職能來看,基本與軍隊武事相關,但又各有差別。

早期的尉官主要為“軍尉”,一般任職于軍中,隸屬于朝廷。《左傳·閔公二年》載,晉國“大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余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5],尉為僅次于一軍之帥的軍中要職。晉悼公時又增加了軍尉的職能,《左傳·成公十八年》載:“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奄。鐸遏寇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卒乘,親以聽命。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群騶知禮。”[6]以軍尉統領軍中六卿乘車御馬之事,又分為上軍尉、下軍尉,并有佐。秦又增加了衛尉、廷尉、中尉、校尉、國尉等官。其中廷尉職掌法律,“掌刑辟”,應劭曰:“聽獄必質諸朝廷,與眾共之,兵獄同制,共稱廷尉。”[7]李斯曾為廷尉。衛尉為率卒守衛宮禁之官。中尉負責京師安全任務,《漢書·百官公卿表上》:“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師。”[8]國尉即太尉,嬴政登基后,曾設太尉,《百官公卿表》:“太尉,秦官,金印紫綬,掌武事。”[9]秦始皇統一天下后,分封郡縣,才開始設置地方郡尉,“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10]。《百官公卿表》曰:“郡守,秦官,掌治其郡;……郡尉,秦官,掌佐守典武職甲卒”[11],郡尉為郡守之佐,職掌一郡武事。

漢代的尉官在大致承襲秦制的基礎上做了改變,延續下來的尉官有太尉、中尉、衛尉、校尉。自景帝把郡尉改為都尉后,武帝就設置了多個職能各異的都尉,如搜粟都尉、水衡都尉、奉車都尉、駙馬都尉、農都尉、屬國都尉、協律都尉等,表現出對“都尉”一職的特別喜愛。

這些都尉官中,搜粟都尉、農都尉、屬國都尉等都是真正的武職,而水衡都尉、奉車都尉、駙馬都尉、協律都尉則并非武職。其中尤其需要說明的是奉車都尉與駙馬都尉二官。二者的職能應當承襲了晉國軍尉之職,但又有變化。晉軍尉攝軍中六卿之御事,即六卿出戰時的駕乘之事,漢奉車都尉與駙馬都尉則負責皇帝出行乘車事宜。漢天子出行,有主、副車,天子所乘車為主駕,掌車者為奉車都尉,非正駕車皆為副,駙馬都尉即掌副車駙馬。皇帝出行有車駕儀式,莊嚴威武,但畢竟二都尉所掌車并非如晉軍尉一般在軍隊之中,因此二都尉應是非武職官員。

被武帝任命的非武職都尉都是武帝身邊極為倚重、信任與喜愛的近臣。水衡都尉掌皇帝供養之事,所奉之職有關稅收錢糧、物資出產、撐船鑄錢等,堪稱皇帝的私人金庫,與皇帝的生活息息相關;奉車都尉與駙馬都尉負責皇帝出行乘車事宜,有關皇帝安全,事關重大;協律都尉則配樂制曲,以娛皇帝,負責皇帝的日常娛樂事項。這些職掌人員雖然身份地位不高,但經常出入皇帝身邊,是皇帝日常生活中最為親密、重要的人員。武帝在任命這些職官時,自然挑選他最為信任也最為喜愛的人員去充當。如江充,他多次舉報彈劾貴戚近臣,武帝“以充忠直,奉法不阿,所言中意”[12],拜為水衡都尉,貴震京師。武帝封禪時奉車都尉霍子侯單獨陪同武帝登上泰山,子侯為深得武帝信任的霍去病之子,初為侍中,后拜為奉車都尉,武帝對他寄望頗高,但泰山封禪后子侯暴卒,武帝非常痛心,親自做《思奉車子侯歌》以作紀念。李延年本為故倡,“性知音,善歌舞,武帝愛之。每為新聲變曲,聞者莫不感動”[13],他曾以一曲《北方有佳人》讓武帝嘆息不已。為他的寵愛增添砝碼的還有他的妹妹李夫人,李夫人“妙麗善舞”,受到寵愛,又生下了昌邑王。由此,與奉車子侯一樣,受到寵愛的李延年被任命為“協律都尉”,便完全具有了一種可能性。“國之大事,唯祀與戎”,因而“古者重武官”,以“都尉”任命非武職官員顯示出一種特別的重視和信任。

我們再從“協律”職務的傳統職能來看李延年被封為武職的合理性。

協律者,協和律呂,制曲理音,配器合樂,李延年為當時著名樂人,職守協律正為合宜。查先秦職官,負責“協律”一職有明確記載的是大師。《周禮·春官·大師》云:“大師執同律以聽軍聲而詔吉兇。”[14]《左傳·襄公十八年》曾載師曠執律聽軍聲事:

楚師伐鄭,次于魚陵。……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15]

師曠乃晉著名樂人,是一位盲人,他通過辨別自然界的音聲律呂,判斷出軍事狀況,其中頗有神秘之處。鄭注引《兵書》對“執同律以聽軍聲”現象的解釋是:“王者行師出軍之日,授將弓矢,士卒振旅,將張弓大呼,大師吹律合音。商則戰勝,軍士強;角則軍擾多變,失士心;宮則軍和,士卒同心;徵則將急數怒,軍士勞;羽則兵弱,少威明。”可見,樂師將士卒大呼之音合于樂,判斷其音合于商、角、宮、徵、羽中的某一律,再根據一些理論去推斷軍事狀況。這一套推斷理論即《兵書》所載:“‘合音,商則戰勝,軍士強’者,商屬西方金,金主剛斷,故兵士強也。‘角則軍擾多變,失士心’者,東方木,木主曲直,故軍士擾多變,失士心。‘宮則軍和,士卒同心’者,中央土,土主生長,又載四行,故軍士和而同心。‘徵則將急數怒,軍士勞’者,南方火,火主熛怒,故將急數怒。‘羽則兵弱,少威明’者,北方水,水主柔弱,又主幽暗,故兵弱少威明也。”[16]這番解釋將自然人聲、軍隊狀況、五方、五聲、五行相配,正是先秦以自然物象比附人事的哲學思想,是天人關系的一種體現,樂師則將之應用于軍事戰爭場合。師曠還曾經聽鳥聲而知軍情,《左傳·襄公十八年》載齊、晉師對峙時,“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齊侯見之,畏其眾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17]師曠根據鳥烏叫聲的變化,準確判斷出齊軍己退的軍事狀況,其中當亦經過了一番嚴密推斷,這是另一則著名的聽聲而知軍事吉兇之事。

執律以聽軍聲,是大師的職責之一,他們雖屬樂人,但與軍事、國事密切相關。他們往往是君主政事、軍事的咨詢對象,分析情勢、聽律辨聲,幫助君主作出決斷。作為一名著名樂師,《左傳》中多次記載師曠參與軍事、國事的議定。《襄公十四年》載師曠侍于晉侯,晉侯問諸侯之政事,“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師曠便給晉侯講了一番君、民關系的道理,并引《夏書》云:“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18]《襄公三十年》載晉絳縣人不知年歲,“吏走問諸朝”,于是師曠為之解釋,又有史趙數以年月,趙孟處理了此事,目睹此事的魯國使臣“歸以語諸大夫。季武子曰:‘晉未可偷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偷乎?勉事之而后可。’”[19]季武子明確提到師曠是君主的咨詢對象,是君主、官員行事的輔佐者。《昭公八年》又載師曠曾勸誡晉侯罷建侈麗的宮室。除參與國事、軍事咨詢外,樂師還曾直接參與軍事外交活動,《左傳·僖公二十二年》載:“丙子晨,鄭文夫人羋氏、姜氏勞楚子于柯澤。楚子使師縉示之俘馘。”[20]師縉代表楚子向鄭國勞軍者出示俘馘等勝利品,出現在嚴肅的軍事外交場合。著名楚樂人鐘儀亦曾完成兩國邦交之大任。《左傳·成公九年》載:“晉侯觀于軍府,見鐘儀,……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大子也,師保奉之,以朝于嬰齊而夕于側也。不知其他。’”晉侯之所以固問鐘儀楚君何如,其前提在于他知道鐘儀作為宮廷樂官經常伴隨君主左右,熟知君主、國內之事。其后,范文子以為鐘儀乃仁、信、忠、敏之人,建議釋放鐘儀,“使合晉、楚之成”。晉侯聽從建議,“重為之禮,使歸求成”[21],其后因了鐘儀的努力,晉、楚兩國終得重歸于好。

樂師直接參與的軍事活動當是軍隊在出征、凱旋等重大軍事儀式場合的演奏。出征前,由大師執律以聽軍聲,預測軍情;若師大勝,則要奏凱樂,《周禮·大司樂》云:“王師大獻,則令奏愷樂”[22],《大司馬》曰:“若師有功,則左執律,右秉鉞,以先凱樂獻于社。”[23]《左傳·僖公二十八年》載,晉楚城濮之戰,晉大勝,“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于晉”,楊伯峻引用多種材料后注曰:“皆以治兵而歸曰振旅,此則以作戰而歸曰振旅,蓋凡軍旅勝利歸來曰振旅。”[24]當然,大師也免不了成為諸侯間戰爭、爭霸的犧牲品,《左傳·襄公十一年》載:“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鐘二肆,及其镈磐,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25]

由以上記載可見,樂師而參與國事、軍事,本是傳統。李延年者,乃伎藝高超的樂師,亦曾參與武樂制定,其因胡曲《摩訶兜勒》制新聲二十八解,后成為漢代武樂,以給邊將。從此角度言,武帝從傳統樂師職能出發,加封延年為協律都尉,便具有了一種合理性。

武帝雄才大略,他封李延年為協律都尉,除含有對武官、都尉的特別重視、遵循樂官的傳統職能等因素外,還出于禮樂文化建設的強烈需要。

禮樂之于國家可謂重矣,“《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治身者斯須忘禮,則暴嫚入之矣;為國者一朝失禮,則荒亂及之矣”[26]。故各個朝代均以禮樂建設為先。漢代初立,禮法廢弛,綱紀散漫,重建禮樂制度迫在眉睫。高祖任命叔孫通為奉常,“因秦樂人制宗廟樂”,然并不完備。武帝朝,興文修武,國強民富,一時崇禮作樂,蔚為大觀。“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歷數,協音律,作詩樂,建封禪,禮百神,紹周后,號令文章,煥焉可述”[27]。但其中郊祀之禮的建設則較為欠缺。由于并未制訂明確的郊祀制度建設規劃,出于一時的好惡,武帝增列了諸多新的郊祀對象,祭壇的設立、祭禮的實施,往往混亂無序;其中尤為重要的是,古者禮樂互彰,禮以樂重,樂以禮顯,傳統郊祀皆有樂,《詩經》中部分頌詩即為周郊祀歌詩,而漢朝郊祀則一直有禮無樂,與傳統不合,而此問題的關鍵是古樂的淪失與出色樂人的缺乏。“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在樂官,頗能紀其鏗鏘鼓舞,而不能言其義”[28],雖有河間獻王留意古雅,頗獻雅樂,然并未施用。恰在此時,李延年以出色的音樂才華引起了武帝的關注,其所為新聲變曲,聞者莫不感動,其《北方有佳人》曲深深打動武帝。他具有超強的制曲能力,將古代挽歌分為《薤露》《蒿里》二曲,崔豹《古今注》曰:“《薤露》送王公貴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使挽柩者歌之,亦謂之挽歌”[29],后代傳誦不絕,擬作不斷。他又曾吸取胡曲《摩訶兜勒》的音樂特色制新聲二十八解,并成為國家儀式用樂,“乘輿以為武樂,后漢以給邊將,和帝時萬人將軍得用之”[30]。李延年的音樂才華得到了舉世公認,即此,武帝大膽地擢升李延年負責郊祀音樂的制定,《漢書·郊祀志》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其春,既滅南越,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見。上善之,下公卿議,曰:“民間祠有鼓舞樂,今郊祀而無樂,豈稱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樂,而神祇可得而禮。”或曰:“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五弦。”于是塞(賽)南越,禱祠泰一、后土,始用樂舞。益召歌兒,作二十五弦及空侯瑟自此起。[31]

這段話的邏輯關系如下:由于得到了“好音”的李延年,所以武帝下公卿議,要在郊祀時配樂,以合“古者祠天地皆有樂”的古禮,眾卿皆無異議。就這樣,作為故倡的李延年被封為“協律都尉”,并堂而皇之地參與了郊祀禮樂的建設活動。

在這一活動中,李延年主要是將文人徒詩配樂合律,《漢書·禮樂志》云:

及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作十九章之歌。[32]

將文人所造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正是協律之事。郊祀歌詩《天地》便描寫了詩賦的合律演唱情景:“千童羅舞成八溢,合好效歡虞泰一。九歌畢奏斐然殊,鳴琴竽瑟會軒朱。……展詩應律玉鳴,函宮吐角激徵清。發梁揚羽申以商,造茲新音永久長。”這歌辭所配合的“新音”便由李延年制作。劉勰《文心雕龍·樂府》云:“延年以曼聲協律,朱馬以騷體制歌。”“曼”,有延長、拖長之意,延年“以曼聲協律”即通過拉長字聲、旋律來使聲、辭配合,協和律呂。

獲得李延年后,武帝很快將一批文人的徒詩配樂制曲,于郊祀儀式上演唱,完善了郊祀禮樂,從這個意義上講,李延年的貢獻無疑是很大的。《漢書·公孫弘卜式兒寬傳》中一段話道破了包括李延年在內的文人在武帝文化戰略中的重要意義:

是時,漢興六十余載,海內艾安,府庫充實,而四夷未賓,制度多闕。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輪迎枚生,見主父而嘆息。群士慕向,異人并出。……漢之得人,于茲為盛,儒雅則公孫弘、董仲舒、兒寬,篤行則石建、石慶,質直則汲黯、卜式,推賢則韓安國、鄭當時,定令則趙禹、張湯,文章則司馬遷、相如,滑稽則東方朔、枚皋,應對則嚴助、朱買臣,歷數則唐都、洛下閎,協律則李延年……[33]

在“制度多闕”的情況下,李延年成為武帝禮樂文化建設中的一顆重要棋子。祭祀與軍戎同為國之大事,李延年以國家重要的祭祀人員被跨“系統”任命為軍隊武職,不僅體現了武帝的重視和著意提拔,更反映出此一事件背后的深層文化意蘊。

“協律都尉”,應當是武帝為李延年臨時設立的一個相對獨立的官職。其官太樂或是樂府亦不甚明了。其職為協律,《漢書·律歷志》云:“律呂唱和,以育生成化,歌奏用焉……職在大樂,太常掌之”[34],延年協律以奉祀,本應屬大樂;然其又以樂府所采趙代秦楚之謳去配樂制曲,與樂府又有瓜葛。從秩俸來看,大樂令秩俸六百石,樂府令秩六百石,延年則為二千石,遠遠超過前二者,因而最合理的解釋是李延年所任“協律都尉”是武帝因人而設的一個獨立官職和臨時官職。


[1]本文為2011年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詩詞曲源流史”的部分研究成果,項目批準號為11&ZD105。

[2]《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35頁。

[3]《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42頁。

[4](漢)劉安著,何寧集釋《淮南子集釋》,中華書局,1998,第1058頁。

[5]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269~270頁。

[6]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909~910頁。

[7]《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30頁。

[8]《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32頁。

[9]《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25頁。

[10]《史記》,中華書局,1982,第239頁。

[11]《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742頁。

[12]《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2177頁。

[13]《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3951頁。

[14](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第613頁。

[15]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1042~1043頁。

[16](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第613頁。

[17]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1038頁。

[18]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1016~1018頁。

[19]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1172~1173頁。

[20]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399頁。

[21]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844~845頁。

[22](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第592頁。

[23](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第782頁。

[24]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471頁。

[25]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第991~993頁。

[26]《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1027頁。

[27]《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212頁。

[28]《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1712頁。

[29](宋)郭茂倩:《樂府詩集》,中華書局,1979,第396頁。

[30]《晉書》,中華書局,1974,第715頁。

[31]《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1232頁。

[32]《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1045頁。

[33]《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2633~2634頁。

[34]《漢書》,中華書局,1962,第9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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