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研究思路與方法

一 研究思路

由于奕車女性的著裝特點發生了本質的變化，現在奕車姑娘的著裝大腿不外露，乳房也不再外露，而外露這種現象在數十年前都是客觀存在的，因此很多材料需要通過口述的方式才可以獲得。本選題準備采用口述史的研究方式，調查老、中、青三代數十位奕車婦女和相關的男性，進行深度訪談，以筆錄、錄音、錄影等方式收集整理口傳記憶，真實記錄并還原奕車女性傳統的身體審美特點。首先，通過實地調查描述奕車女性身體審美的外部表征，并初步形成奕車本地居民和外地來客對其審美特色的認識。其次，通過對奕車姑娘在日常生活、生產娛樂、節慶活動、婚喪嫁娶等各個方面的深入調查，觀察她們與身體相關的各種審美行為，將身體部位這一符號系統與其他符號系統，諸如與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相關聯，探討它們之間的相互影響。最后，通過發掘奕車女性一生中的審美變化，盡可能從一個宏觀角度去梳理自然環境因素、歷史宗教因素等對奕車女性審美觀念形成的影響，深入分析奕車人與之相關的心理狀態和觀念意識，拓展身體作為生理概念的局限，挖掘身體的文化內涵。

二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田野調查法為主、文獻研究法為輔的研究方法，同時關注整體與個案研究相互協調，宏觀與微觀相結合。

（一）參與觀察法與訪談

“人類學與其他社會科學的區別，在于強調把民族志學的田野工作作為獲得社會和文化新知識的最重要來源。”^[63]參與觀察法是人類學田野工作中的經典方法，“這種方法的目標是盡可能深入其所研究的社會和文化田野中去，在實踐中，成為如普理查德所說的一個‘雙重邊緣’的人，在某種意義上，好像懸浮于其本身所屬的社會和被調查的社會之間”^[64]。歷次的田野調查過程，筆者都會迅速調整，盡快適應村寨的生活節奏和生活方式，積極投入村寨的日常生產生活中，并努力參與到各種宗教儀式、節日慶典和人生禮儀活動當中。與身體審美相關的服飾文化是在生活場景和儀式慶典中最容易接觸的，也是奕車女性樂于談論的，本書以女性服飾為突破口，在此基礎上收集了大量的一手資料。本書重點聚焦在奕車女性的審美實踐活動，這不僅需要了解她們的行為，更需要了解行為主體的心理、態度以及整個村寨的歷史背景、政治經濟等社會狀況，在這基礎之上來理解審美行為的意義，發現行為背后的動因。在參與式田野調查過程中的收獲不僅僅是獲得了所需的資料，更重要的是通過理解研究對象從而對自己的生命過程及生命意義的思考。

隨著田野調查的深入，筆者逐漸獲得村民的認可和支持，深入訪談成為獲得信息的一種重要途徑。20世紀60年代前后奕車人的服裝已經全部與周邊漢族趨同，很多風俗習慣已經改變，因此要了解身體審美體現的集體性理解的形成、審美實踐主體的感受，探究集體性審美意識是如何形成的等內容，除了事實性信息，研究更在乎的是這種審美實踐的意義所在，尋找導致這種審美方式的社會力量。本書采用口述史的方式，調查老、中、青三代數十位奕車女性和相關的男性，進行深度訪談，以筆錄、錄音、錄影等方式收集整理口傳記憶。所有的這些問題都需要對不同的對象進行反復的詢問，經過多次訪談，逐漸由淺入深，對不同答案的相似之處和個體差異進行歸納和對比，最終由事實信息得到意義解釋。在儀式現場，一般先當場觀察和影像記錄，事后再向報告人了解詳細的細節，這種相結合的信息搜集方式，最大限度地保證材料的真實性，影像記錄作為調查材料的一個重要來源，為后期的綜合分析和寫作提供了有力的補充。

田野調查中的主要報告人是一位在不同村委會干了三十多年基層工作的黨支部書記，常支書為人熱情，和藹善良，熱愛奕車文化，更懂奕車文化，對奕車文化如數家珍，同時在三十多年的工作中積累了大量的人脈資源，為本次田野工作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他會簡單的占卜、看卦，憑借興趣和責任感他自己就調查過奕車人的父子連名譜系，并搜集奕車地區的成語、俗語、諺語、歇后語等奕車語言中的精華。他經歷并見證了奕車地區的經濟大發展和村民精神風貌的提升。另一位報告人是哈垤完小的特級教師白老師，他在不同村寨的小學工作了三十多年，諳熟奕車文化，對本民族文化有著高度的認同感和責任感。報告人的這些特點為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源。

（二）“深描”與主客位分析

“深描”是解釋人類學富有成效的一種研究方法，在民族志的寫作過程中既有文本的寫作過程，同時也有文本的創作過程，通過具體的文本描寫方法，揭示出基本的文化體系，并帶有認知、情感、道德、意識觀念等方面的一般性思考。本研究將采用“深描”的方法，詳細描寫田野中奕車女性生活中的各種場域，如插秧、紡織等勞動場域，“矻扎扎”“阿巴多”等節日慶典場域和神圣的婚禮場域。希望通過這些場域活動的深描，展現奕車女性勞動的身體美、狂歡的身體美和神圣的身體美，并思考把握身體審美實踐的意義。

主客位分析法在田野調查中是較為重要的一種方法，在田野工作中一方面要浸入研究對象，讓自己像本地人那樣去參與、體驗，也就是從研究對象的角度看文化；另一方面又要以外來研究者的角度，科學、理性地對研究對象進行理解思考，也就是以他者的眼光看待所研究的文化。這兩種視角相互結合，對取得的結果進行對比分析，從而得出比較客觀的結論。本研究中筆者一方面以自家人的身份通過深度訪談的方式，了解不同年齡階段的奕車男女對身體審美的看法，用他們的觀點和看法來解釋他們的審美行為和審美意義，從而呈現研究對象的觀點（主位研究）。另一方面，以外來人的角度，參與觀察每個審美實踐行為，以旅游者的身份對其他旅游者進行訪談，了解他們對奕車人身體審美的看法，以局外人的立場對研究對象加以分析評價，對觀察到的文化現象進行解釋（客位研究）。主客位分析法較為客觀地呈現了奕車人的思想和行為，對研究對象的價值觀、審美觀等深層的分析有很大的助益。

（三）文獻研究法

本研究將重點放在奕車女性身體審美實踐上面，雖然沒有專門的文獻史籍對“奕車”這一支系進行記載，但奕車屬于哈尼族的一個支系，哈尼族的文獻史籍、神話傳說、遷徙史詩等無疑也是適用于奕車支系的，因為哈尼族是在歷史遷徙的過程中才逐漸產生支系之別的。文獻資料的搜集貫穿了整個書稿的寫作過程，文獻資料當中對哈尼族女性審美的描寫，對女性經歷的描寫，女性在哈尼族歷史上的作用都為本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切入視角，對深入分析奕車女性的審美觀念、審美意識等審美行為背后的邏輯提供佐證，是田野調查的有益補充。文獻研究不僅是一種搜集資料的方法，而且是一種研究方式，需要對文獻資料與本研究主題進行分析，對那些涉及社會關系的事件、活動、性別分工、經濟交往等需要特別注意。隨著時代的發展，奕車地區的旅游業初見端倪，不但有政府的推介還有越來越多的新聞報道，這些文獻資料的搜集從宏觀視角為分析奕車女性審美的解構與建構提供有力的支撐。